“大人，大人，杀人啦，杀人啦。”那小厮没跑多远恰好碰见了司马衍。
司马衍的大名全京城是没有一个不知晓的，据说早年他跟着圣上做了不少事，就到现在圣上还欠着他个人情。
那小厮跟见着了救星似的，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
“怎么回事，说清楚，慌个什么劲。”司马衍正在街上走着，一小厮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几乎撞到了他怀里。
“大人，我家公子快不行了。您一定要主持公道啊。”那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脸色也因害怕而白的发青。
“怎么回事，带我去看看。”他看着样子，不似作假，恐怕是真出了什么事。司马衍性子刚直，还真不会坐视不理。
再说那翠儿到了沧兰书院门口，却是怎么也进不去，急得直掉泪。
“你就好心让我进去找我家公子吧。”
“今日考核是沧兰书院两年一次的大考，耽搁了诸位考生，你担得起。”守门的侍卫冷面无私。
“可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哼。”那侍卫只当是男女间恩恩爱爱的把戏，硬是不予理会。
“你！我告诉你，我家公子可是当朝左相次子公孙习。你真的不让我进去。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谁保的住你的狗命。”翠儿又急又怒，顾不上其他，搬上了公子的名号。
侍卫听到左相次子，确实一惊，公孙习可是不得了的。万一真为了个女子，来个才子佳人的美谈，他那里还有命。心里好几个念头转过，竟惊了一身汗。
“姑娘，这不是我不让你进，这是真没这条规定。我若放了你进去，我可是要担责的。”
“那我告诉你，你不让我进，可是要丢命的。”翠儿到底是跟着公孙习的，大场面也见过，这一唬，那侍卫确实有些怕了。
“要不这样姑娘，你也别让我难做，我偷偷放你进去，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这你放心，我寻了公子就走。”翠儿抹着泪答谢。
“谁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干出这么凶残的事。”街上已围观了不少人。但更多的人怕这血腥，更怕惹事上身，只远远看着。
“快别乱说话。”
“司马大人来了，这下好了。”
“大人一定会主持公道。”
“怎么回事。”司马衍剥开层层的人群，走到中心时，也是吃了一惊。
躺在地上的人，他自是认得的，朱家老三，京城里大都都知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里虽不是什么望族，偏偏姐姐颇得尚书大人恩宠，仗势欺人，霸道惯了。见他这样被人砍了双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司马衍心里早有了思量。但朱三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不知开罪了何人，只怕也是个背景极厚的。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送去诊治，真不要他的命了。”他对着随从一声怒喝。
“是是是。”有人赶紧上前，将他抬走了。
“这事是谁做的。”司马衍环顾四周，正好看见了她。红儿嫌那儿血腥，带着她避了避。
“我做的。”她大大方方就承认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听是她做的，司马衍脸色一垮，“姑娘这么个仙女似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他黑着脸直笑。
“他对我无礼。”
“嘿嘿，姑娘这话说的。”司马衍挠了挠头，打了个马哈。
“怎么，司马大人不一向公道至极的吗，今日怎么了。这个人当街拦住小姐，要小姐作陪用膳，这按律怎么算。”红儿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小姐不过一柔弱女子，哪里禁得起这种下三滥的人非礼。”
司马衍内心直苦，这女子还柔弱，抽的自己现在身上还疼，又不敢讲明自己也言语上对她不敬过。
“这按清影国的律法，是要挨板子，坐大狱的。”说到律法，司马衍耿直地就说了出来。
“那请司马大人做主。”
可你都砍了人家两只手，他心里直嘀咕，嘴里却不敢说，“这，按律是要上交刑部的，还轮不到我。”
红儿还没等他说完话，就大哭了起来。“可怜我家小姐尚未出阁就被恶人当街言语调戏，世人都说司马大人性情耿直，却也不愿为小姐做主。我们这等弱女子只能白白被人欺负了不成。”
司马衍一下进退维谷了，心里直嘀咕，紫姑娘这侍女的嘴巴可当真厉害。
她这一闹，自己不说话是不行了。她兴是看出自己与紫姑娘多半有点交情，不管怎样也会帮着点。要真闹到刑部，这事可就大了，对紫姑娘很不利。他这只要说了话，谁都要掂量一番，毕竟当今圣上据说欠了他司马衍一天大的人情。他一阵苦笑，今日，竟被一小侍女摆了一道。
他思量了一番，虎目瞪了眼红儿，才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大声道，“诸位也知道，朱三这人祖上也是个做官的，这是知法犯法。当街强抢民女，欺良作恶，按大律，当斩。但念及已被施以小惩，家中还有老父待养，便这般做罢了吧。”他苦笑着开了口。
围观的大都是平民百姓，一听也有道理，纷纷称是。看人家仙女似的姑娘，确实是受了委屈。就是明眼人看出了司马衍有心包庇，也不好多嘴。
“好了，姑娘这下满意了吧。”他苦笑着对红儿说道。
“嘿嘿，谢过司马大人了。”红儿大喜，哪还有之前哭闹的样子。
“谢就不用了，紫姑娘是个性情中人，合俺胃口。就是俺这身上现在还疼着呢。”他咧嘴直笑，又恢复第一次见她时，满口花花的粗俗样子。
红儿听这么说有些好奇，“小姐这怎么回事，什么还疼着。”
“他之前也非礼我，被我打了一顿。”
“唉唉，紫姑娘，你这人不厚道，怎么说出来了。你让俺这脸放哪儿。”司马衍怎么也没料到，她丝毫不避嫌，一般的女子不该为了名声抵死不说的吗。
红儿听得大笑，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紫姑娘这么个天仙似的人，谁见了不搭两句话。”
“你说，要把我抓去给你的弟兄们看。”她如实说道。
红儿笑得泪儿都掉了。
“哎呦，紫姑娘，你快别说了。”司马衍只觉得臊的不行。“求姑娘放过俺。这正好大中午的，俺也饿了，俺请姑娘吃饭赔罪，可好。”
她笑着同意了。
“小姐，翠儿去找公子了。我们这一走，一会儿公子来了，见不着我们，非得急坏了。”红儿见她要去用膳，有些为难。
她听着也有道理，“红儿，你在这儿等一下吧。我晚些自己回去就是了。”
“这。”红儿有些担忧。
“愁啥子。俺可不是那生儿子没**的浑人。”
司马衍满口浑话，红儿脸一红，竟无言语反驳，只得叮嘱，“小姐小心点。”
“怕啥，京城谁敢惹我。”
红儿一听也是，便放了心。
待得公孙习赶到时，红儿已等了许久了。
“公子。”红儿欣喜的大叫。
“这，红儿，小姐呢。莫不是被人抓去了。”翠儿见只有红儿一人，又哭了起来。
“看她那样子，哪还有是有事的样子。”公孙习言语里倒是松了口气。
“还是公子懂我。”红儿嬉笑着把司马衍出来解围的事说了一遍。
“既然司马衍说了这么一番话，那便是没事了。”公孙习一路马不停蹄，听到她没事，多少松了口气。可知道她与别人一同用膳去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这次都怪我，我不该说砍了他双手这种话。”看着地上还留着一大滩的血迹，翠儿又红了眼。
“好了，翠儿。不怪你。朱三实在太过分了，当街就敢拦人。要不是小姐会武，今日还不知道怎样呢。”
“朱三。”公孙习的面色沉了沉。
户部尚书府。
“大人，你看这事。”
“查出来那女子是何人吗。”户部尚书的语气有些蕴怒，今日好好的床第之欢，槿儿却哭个不停，说那不肖的弟弟闯了祸，惹的他心烦不已。
“这，只知道她身边跟的两个丫鬟是公孙习的贴身侍女，司马衍替她解的围。”
“解围。”明明是说请那小姐吃饭，变成了强抢民女；牢狱之灾变成了砍头大罪；砍了双手，成了小惩；当那朱三的哥哥又没死光，什么还有老父待养。户部尚书冷笑。这司马衍颠倒黑白的本事也不小。
“去查查那个女子。”
“是。”一人应声退下。
“大人，你看今日这事，那朱家的小妾。”
“怎么，这事和尚书府有何关系。再说那左相次子还能翻什么浪不成。”
与此同时的左相府也是一片鸡飞狗跳。
“好好好，翅膀长硬了，什么事都敢做了。”公孙习默不作声跪在地上，听着父亲公孙泰训话，“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江湖女子，粗野不堪，当街砍了人双手。你还为了这么个女人错过了沧兰书院的大考。不知道今日多少人看了我左相府的笑话。”看着公孙习也不开口，他心里更气。
“爹，您消消气。”公孙习的大哥公孙映赶忙上前，“二弟还年幼，偶尔做些浑事也是正常的。您就饶了二弟这一次。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哼，映儿你不用劝。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气成这样。没事多向你哥哥学学，不要搞些乌烟瘴气的人在身边。”
“学学他怎么虚伪做作吗。”公孙习冷哼一声。
“你这逆子，怎么和自己的哥哥说话，礼义廉耻都学忘了吗。”
“爹，您别置气。二弟这不也正急着吗。您先消消气。”公孙映劝道，“二弟，你要有什么苦衷，等咱爹消气了再说，爹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别气爹。”
“公孙映，你不必惺惺作态，你这点心思我懂。你放心，我不同你争什么，你不用做给别人看。”
“你这是要气死我。”公孙泰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爹，紫姑娘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您不用这般置气。”
“好好好，你清楚，你清楚她今天在街上砍了人双手吗。”
“爹，我不与你争辩。沧兰书院的大考又不是只有一天。”
“那我倒看你怎么考过。”公孙泰一只手指着他，勃然大怒。
“爹。我看今日您也累了，我先告退了。”公孙习起身就走。
“这不肖子，不肖子。”
“爹，您别生二弟的气了，让二弟先静静。再说兴许是那姑娘长的确实漂亮，二弟一时喜欢的紧，过阵子就好了。”
公孙映说的他心烦意乱，“你也出去。”
公孙映话语一顿，眼中淡淡的精光一闪而过，“那孩儿就先退下了，爹您早些休息。”
待的两人都走了，公孙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塌上，脸上阴晴不定，“今日之事，你说说。”
“大人，这女子的身份尚未查清，不好定论。”从屏风后走出一人，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习儿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刚了些。”
“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好刚易折，要好好打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