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一个枯瘦的中年人背着手站在阁楼上看着城中耀眼的火光。
“嘿嘿,怕的就是动静不大。”一个肥壮异常的汉子靠着软床,手里把玩着一块暖黄色的玉件,打量着愈发旺盛的火势满脸笑意:“我倒要看看山君陌这老小子还能忍多久。”
“人都回来了么?”中年人怔怔看着远方一处燃烧的小楼半晌然后回头问。
“前天进城的,原来四组那个,现在还没回来。”肥壮汉子挠挠胸口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这回要是他那儿出毛病,以后四组的人咱们一概考核升级。”
中年人轻笑:“那倒也不至于,都是老人了,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这回先消停一阵子再说,看看他们的反应。”说完转身离去。
“虎溪城,哼哼...”肥壮汉子拇指摩挲着玉件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
那团惨绿色烟雾就像有意识一样,它围绕着那名倒地不起的队长从其口鼻处钻入,他抽搐了几下就再无动静。等到烟雾重新钻出,他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样,竟然瘪在盔甲中,活像一个人皮囊。
剩下的五名士兵虽然心中恐极,但仍然保持着半圆阵形,举起盾牌半提长枪对着那团正在重新汇聚的烟雾。
几根寒冰长矛在陈盈紫身前凝结纷纷对准街角阴影,她刚才很清晰地感觉到那里有一股诡异的符文波动。
“嘿嘿嘿...”阴影处传出一阵低笑,一个佝偻着身体的黑衣人缓缓走出,他黑布蒙脸看不清面目,身材甚是瘦小。
那几名士兵呐喊一声上前几步将其合围,长枪担在盾牌上随时准备刺出。谁知随着一阵寒光舞动,他们身形凝住一会儿,然后撇下武器倒在地上,鲜血缓缓渗出将青石板大街染红一片。
怀琅心生警惕,上前几步挡在夏砂身前,他刚才看到那名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人群,然后用手中的武器割断了士兵们的喉咙然后又站回原地。如果不是他的神经反应速度以及眼力都超乎常人恐怕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根冰枪带着寒风射向黑衣人,却被他矮身躲过一根,又抓住了另一根,五指用力将其生生捏碎。这时众人才看清他双臂戴着乌黑色的手甲,在黑夜中不是很明显,手甲顶端指尖处突出长长的锋刃。“陈家的人?嘿嘿,还真是别有收获啊。”他抬头说,眼中闪着惊喜。
陈盈紫身边寒气升腾,一片虽然细小但是锋芒毕露的冰刺出现。她也发现这名黑衣人身法极快,不如以数量代替质量,用攻击范围更加广阔的冰刺限制他的移动,本来还应该召唤出皮糙肉厚的雪蟒护在自己身旁,奈何刚才消耗甚大,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次召唤了,想到这里又是暗恨。
怀琅看了看形势,好像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拉着夏砂准备离去。
“这位朋友,这就要走吗?”黑衣人活动着手指,仿佛并不在乎那一片对准他的冰刺。“俗话说的英雄救美,不正在此时吗?嘿嘿。”
“她可能是美人,但我不是英雄,我就不打扰阁下的雅兴了。”这情况看起来倒像是狗血异常的所谓权贵斗争,自己又不是弱智,搀和这档子事干什么?再说陈盈紫和他刚才还势如水火,要有多闲才会费神去“英雄救美”。
那黑衣人效力于某组织,此番目的就是为了搅乱虎溪城内局势。他发现陈盈紫后大喜过望,如果趁乱在这里把她除掉,那造成的震动可比放几把火大多了。他早就打定主意事后要把在场的所有人抹杀,怎么会任由怀琅离去。
“这美救不救可由不得你了!”他纵身跳起到旁边房顶,躲过了扑面而来的冰刺,双手挥舞,一团更大的绿色烟雾卷出。
怀琅二人见绿烟来势汹汹,忙闪身躲过,击碎另一面窗户跳出房间,耳中听到嗤嗤声音,房间中的桌椅等物竟被绿烟熔化。
冰刺未中,陈盈紫身前一片雪花骤起,将绿烟暂时阻拦住,然后双手又化出两道冰链将其抽散。她感觉这团绿烟有强烈的黏着性和腐蚀性,自己的符文原力消耗速度极快。
黑衣人不知怀琅手段如何,以为不过是杂鱼而已,想凭借骇人的速度先将其二人了结然后再处理陈盈紫。他双手卷动,如一团旋风似的裹着绿烟飞了过去。
一支挟着赤红色血光的飞箭射出正撞在“绿旋风”中,虽然自身碎裂崩飞,但奔袭而来的绿烟也因此停止,站在街上。
刚才还怪话连篇的黑衣人行动起来却是沉默异常,他身体愈发佝偻,双臂低垂在身侧,就像一条毒蛇一般随时准备龇出尖牙攻击敌人。
夏砂撇掉硬弓单手持剑凝神戒备,她刚才在羽箭中注入了至少七分剑气已经足够破甲穿石,但是似乎对方只是攻势暂时受阻。黑衣人双手微微拂动,更多的绿烟在他身后升起,隆隆滚动就像一片汹涌的波涛,向后延伸出两只巨手抓向陈盈紫。
他召唤出的绿烟似乎无穷无尽,腐蚀性又甚强,而且自身十分敏捷,如果近身缠斗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随着黑光闪过,一具士兵的死尸摇摇晃晃站起,大嘴张开发出无声的嘶吼。怀琅准备将尸鬼当作肉盾顶住对方,自己利用千鸟提供的速度伺机行动。
“死灵刻印师?!”黑衣人眼中惊疑不定,手上动作稍缓。
他自身就是死灵传人,只不过因为传承中断以及天分问题,只学到一些分支而已,见怀琅竟能控制尸骨不由大惊。据他所知,目前大陆仅存的一些死灵刻印师基本都在组织内效力。
陈盈紫手掌翻动,浓郁的寒气猛然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将其身边的绿烟一扫而空。寒气并未消失,而是聚集在黑衣人上空化成一大片冷云,随着她原力运转,无数拳头大小的冰块从中呼啸着坠落。她脸色愈发苍白,气喘吁吁,仿佛消耗甚大。
绿烟骤然卷起像一柄大伞似的挡在黑衣人头顶,冰块虽然数量众多而且声势浩大,但是却如泥牛入海般无声无息化在绿烟中,连一滴水都没渗出来。他凝视着怀琅低声说:“世人终有一死。”没等对方说话,隐入阴影中消失。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队骑兵风似的冲来,临近的时候放缓马速。一人看到坚冰上的陈盈紫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小人来迟,还请小姐降罪。”其余骑手勒住缰绳或持枪或举弩注视着怀琅二人。
陈盈紫在众骑兵的保护下离去,临走时冷冷地看了怀琅一眼,但是一言未发。之前那名单膝下跪的骑手看了看形容狰狞的尸鬼,神色甚是警惕肃然,也起身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