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滴溜着那双小圆眼儿:“付大夫,早上没吃饭吧?”
付敏芝抬头瞪着一双大眼睛,宽阔的脸庞硬朗地黑,“你算是说错了,吃了两个大白馒头。”
林平之有些不信的样子,“你说现在小区门口卖的馒头,都吃不得,尤其是再蒸一下,烂套子似的!你看见付大夫了吧!”不住的摇头。
付敏芝大脸一扬,“嗨,你算说错了林主任,我吃得自己老婆的馒头,刚出炉的,又大又白又圆的,热气腾腾一个就肯半天,不比门口买的,捏一把一个都不够一口!”
林平之把小眼儿瞪得溜圆,“真的?你老婆的馒头多大?”
付敏芝也来了精神,“不是给你吹,我老婆的馒头,”东瞧西望了下,想找个东西比喻,此时丽丽把豆腐脑套袋放碗里,“看到了么,跟那个碗差不多!”
旁边的沈从杰咳嗽了声,又不好先笑出来,“付大夫,咱老婆的馒头大,也别随便显摆,林主任整天肯窝窝头儿,他是气不过!……”再也说不下去了。
付敏芝大眼睛咂摸咂摸的。
若依一边跟湘紫、丽丽聊天,几个女的不住的撇他们。
杜磊一边接电话一边进来,“秦主任有事儿,说晚些过来,先各查各的,一会儿,他过来个别看看!”
秦主任有事儿,几乎都是沈从杰传话的,似乎都成了习惯,似乎不远的一天沈从杰成为内二科的主任(秦主任兼任着)。
付敏芝的眼睛咂摸得更大了。
尽管事件很小的事儿,可牵动着人们敏感的神经。
原先本来由沈从杰带着查房的习惯,此时似乎要改变的样子,互相瞅瞅:今天谁在前边?
林平之晃悠着小腿儿,带着几个大夫去内二那边查房了。
付敏芝东瞧瞧西望望,咂摸着大眼睛,“杜哥,查房去咱们!”
沈从杰也紧起身,他们几个在前,若依在后边。
杜磊目前超过沈从杰一步之遥,马上就要到病房门口,他要先进去么?
沈从杰紧走几步,付敏芝横过来,晃着大脑袋。
及至第一病房门口,杜磊站在门口,把病房门打开,可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一边。
沈从杰迈步进去,杜磊随着也跟着进去,若依瞄了一眼杜磊,偷笑着也进去。
剩下付敏芝站在门前,大眼睛咂摸咂摸地,嗯?也跟进去。
查完房的时候,秦川过来了。
像往常一样,秦川坐在沈从杰身边,让沈从杰把一些较重的,或者有疑难的病号把病历交给他。
不同的是,秦川再去查这些病人时,特意点了下杜磊,其实大家都跟着的。
付敏芝一张大脸左瞧瞧,右看看地,弄不清什么意思。
有意思么?特么地真有意思!
秦川决定科里人小聚,一是若依回来,再就是兄弟们常不在一起,别生分了。
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聊得聊了,该叫的兄弟也叫够了,也该找个地方高歌几曲了。
金庸KTV是少有的只有男服务生的地方,一溜的板儿寸,小伙子哥哥干净利落。
秦川戴副眼镜,我先试试音,“歪~歪~”。
林平之坐在付敏芝身边儿,瞪着一双小圆眼睛,吹了吹付敏芝的大眼:“大个头儿,吃药了么?”
付敏芝大脸一抬,大嘴一张,一副干瘪的眉开眼笑式。
“献丑了,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秦川的声音洪亮,沉稳。
林平之挠挠痒痒,顺手搓了个泥蛋儿,捂在付敏芝嘴里。
付敏芝大眼转了转,见林平之瞪着圆圆的小眼睛注目着秦川,一副无辜的样子。
妈滴,当我傻低啊,还这么明显地当我傻低!
转过去,一张大脸挡住林平之的小眼,“看见我了么?”
林平之小眼瞪圆圆地,四边嘴张开,“看到了么?”一只袜子在林平之面前晃了下。
林平之随之晕厥,斜在一边。
旁边的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儿。
付敏芝,又摆了摆那双臭袜子,“专治!——进去!”一手掐住林平之的腮帮子,一手把袜子塞进去,“良药苦口!”
林平之缓缓睁开眼,缓缓说道:“你马蒂亚,那个壁吖!”
付敏芝也不管林平之,瞅着若依说道:“这杰哥唱的真带劲!”
沈从杰的歌里带着一种喷发力,而且咬字清晰,也很投入——迪克牛仔版的《酒干倘卖无》:
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没有天那有地没有地那有家
没有家那有你没有你那有我
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
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是你抚养我长大对我说第一句话
是你给我一个家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
……
马宝驹一副入神的样子,神情中似乎她已融进去。
若依在她的脸前摆了摆,依然不能把她从那种情境中拉回来。
或许,沈从杰有他特殊的家境,并且他的老婆就在前几个月和他分居了,留给他一个小孩儿。
或许,人的感情有时错综复杂,一个女孩,唐嫣,在结婚那天,突然地扔下仍在喜庆中的众人,跑到路边去陪伴沈从杰的老爹,沈默生,还有那个孩子。
而此时,他们正在路边闲逛。沈默生走一会儿,俯下身去捡路边的饮料瓶子,小孩子在爷爷身边,不声不响地。小眼睛不住地看看爷爷,又看看唐嫣。
唐嫣陪在他们身边,这一老一小的身边,一身白色连衣裙,显得格外飘渺。
沈默生依然那副固定的笑容,把塑料瓶子装进袋子,又领着孩子向前走。
“虽然你不会表达你的真情却付出了热忱的生命
远处传来你多么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你多么慈祥的心灵
什么时候你才回到我身旁让我再和你一起唱……”
付敏芝吧嗒吧嗒嘴,打了个哈欠,好像困了。
“还是咱们的若依,来一首吧!”
马宝驹推了推若依。
林平之接过话筒,“猪头猪脑的!”
林平之的嗓子简直能让野猪撞树!
付敏芝一边吐唾沫,“还甩什么,瞧你那小胳膊,……呦呦呦,什么造型!”
林平之唱的是《朋友的酒》。
“赶紧,把他接下来啊,听完都送精神病院了!”付敏芝喊道。
“唱完,唱完啊得!”林平之小眼儿瞪得溜圆,一副佛挡杀佛的样子。
“我有一帘幽梦
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来春去俱无踪
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
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帘幽梦
……“
台上若依唱的《一帘幽梦》
湘紫盯着若依,斜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
杜磊仰在一边的沙发上似乎在休息,“服务生,来杯威士忌!”
“对不起先生,这里只有天龙老白干!”服务生抱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