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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此平台可并行八辆马车,一侧是滚滚的水流从平台之下穿过,到另一侧直泻而下形成瀑布。张仪站在平台之上,才发现这里是章华台的最高处,也是章华台的后门。放眼一望,琼楼玉宇,亭台楼阁,整个章华台尽在眼底,令张仪叹为观止。随着一阵齿轮交错的声音,瀑布一侧伸出十二只神兽的头颅,水流改为从这十二只神兽的嘴中滚滚而下,更显气势汹汹。更妙的是这汹涌的水势能触发机关,昭阳张仪随内臣站在一处,不一会儿此处开始慢慢下降,张仪心想这后门一路上的风景已经应接不暇,不知道还有多少惊喜等待着他。

待停下之后,在内臣的引领下,一行人走在悬崖半腰的长廊上,又是一阵齿轮的声音,十二注滚滚的水流恢复成一张宽大的水帘,从长廊一侧直铺而下,长廊尽头有一处宫殿,无有一处不雕梁画栋,穷尽奢华,走在用蓝宝石和白玉铺就的台阶上,张仪感觉像是来到了老龙王的水晶宫一般。

内臣带着昭阳张仪拐了三个弯,寻着烛光来到一处圆形的大厅,脚下是一整块花岗石地板,上刻着由怪圈组成的花纹图案,一圈墙壁用金粉和朱砂,绘制了一副图画,画的是周穆王带着文臣武将,一路西行狩猎,到了西域一个神秘古国,受到这个国家的热情接待,临别之时还送了周穆王一车闪闪发光的石头……张仪叹息周穆王贪图享乐,可也不得不佩服此画的艺术造诣。

在一片画着西域女子轻纱曼舞的宴会上,张找到了这个西域古国的国王,一个与周穆王交杯的女王,此人衣着华丽,带着很多首饰,可图中的女子都是半遮脸的,唯独她尽显尊荣。更奇怪的是此人有头光,就像观世音脑袋背后的光环,她身上那么多首饰没有光,唯独脑袋后面发光。更奇怪的是,她送给周穆王那一车石头发着同样的光。

张仪正看得入迷,昭阳走过来说:“周穆王路遇西王母,不但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还送予天外精石,据说,此天石不但能召唤天兵天将,还有长生不老之效……”张仪吃了一惊,原来这就是西王母,那不是神话故事吗?

此时内臣交接完毕,有一俏丽的侍女从前台转出,提一盏灯笼引着众人走向画中的拱门,一按机关,门开了,一行人陆陆续续走了进去,四周都是石墙,偶尔能听见石墙中有水流的声音,跟着灯笼慢慢走,渐渐能听见鼓瑟吹箫的声音,侍女来到一处台阶前便侍立一旁不在向前,昭阳身边的侍卫接过灯笼跟着昭阳下了台阶,到尽头后一转弯儿,看见五步一岗,站着两排高大威猛的军士,盔甲上都是花纹。来到一处黑底红花的大门,门口的军士接过灯笼,推开门,昭阳在前走过一段漆黑,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视野一下子开阔不少,这是一处长方形的宫殿,左右对称共有八根柱子,柱子后边是乐师,柱子前边是满摆美酒佳肴的几案。正当中吊着一盏硕大的正方形青铜灯具,最外层青铜灯罩上镂刻着奔跑的鹿和马,灯罩在不停的旋转,光影的效果下,天上跑神鹿,地上跑骏马,围着楚王和一帮只知吃喝玩乐的宗族子弟。

舞台中有九个人正在跳着舞蹈,舞者都是偏胖的女孩,带着惨白的面具,面具上只有两条细长的眼缝。穿着桃红色的服装,露着胳膊和大腿,还有深深的****。舞蹈动作幅度很大,迅速而有顿点,配合着编钟编磬的旋律,还有鼓声打着节奏,看见她们光着脚,扎着马步,摆着怪异的动作,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毫无美感可言。

昭阳跟楚王寒暄之后,坐在楚王的右边。一行人按礼数要坐在昭阳后面,各就各位之后,张仪坐在最末位的席上。一群俏丽的侍女款款走到每个几案旁边,挂着甜美的笑容,动作一致的摆上了酒菜,跪在一旁添酒。

此时,舞蹈正入高潮,楚王正看的津津有味,那边纨绔子弟还有叫好的。张仪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旁边的侍女好看呢。但面子上还是得和周围的人大吹大侃。

舞蹈终于结束了,楚王着宫人抬来一尊精美的青铜觥,觥是古代装酒的容器。楚王的侍女正在优雅的为昭阳添酒,楚王兴致极高的对昭阳说:“老将军征战天下,见多识广,可识得此酒?”昭阳接过侍女送过来的酒,先闻了闻,然后慢慢昂头,酒一滴不撒的全都流进嘴里,昭阳微闭着眼睛,抿着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回味着每一滴的醇香。停顿片刻,昭阳大赞:“好酒好酒好酒,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的美酒!”楚王哈哈一笑:“岂止老将军没喝过,寡人也是头一次喝,这是巴蜀之地酿造的酒,据说那里层层峦山林木遍天,十坛酒里边,只有一坛能运出来可谓千金难求啊!”昭阳笑道:“那老夫可要跟王上再要上一壶,好好品尝一下。”楚王一摆手,“快快给老将军斟满。”

张仪这边不时有人敬酒,有说有笑起来。不知不觉中,周围坐席间的烛台都灭了光亮,只剩下正当中那盏硕大的风灯,只见正方形的灯开出了”花瓣”,本来是在一处的大光源,分成了四盏大灯四盏小灯,分别在灯罩外的八个方向,这样既能保证舞池中央的光亮,又能保证舞者不会被别人的影子挡住,从而影响观赏性。对应着头顶光源的四个方位,分别放了四尊精美的圆鼎,鼎中盛满了水,水中有一倒扣着的物件。昏暗中的人们知道,一场秀色盛宴要开始了,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舞池中飘来两行身材曼妙的女子,在一番舞裙弄袖,交叉变幻之后,又飘了回去。而在台上不知何时,留下了一名女子,此女的开场动作是双臂遮着脸的,但仅凭这身材,就已经让众多的男人把持不住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而她却半天了,一动也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背景音乐渐渐响起,慢慢的,她打开了臂膀,露出了仙女般的容颜,那婀娜的身姿在四尊圆鼎之间飘来飘去。动作由慢而快,干净利索,袖子上的小穗子浮过水面,撒起的水花仿佛在有生命的伴舞。通过拍打水中物件发出的声音,一首清澈的的打击乐在她的舞步间流淌,看的人心潮澎湃,听的人如痴如醉。若是一般的女子,没有伴舞,零星的伴奏,只身一人赢得满堂彩,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后结尾动作,女子是站在正上位的圆鼎之上,这可把楚王吓了一跳,连忙跳过酒案,亲自把她抱了下来。

此女的锦衣已湿大半,长长的头发有些许凌乱的贴在脸上,只见她娇羞的滑出楚王宽大的臂膀,用极嗲的声音说道:“小女子还有一舞要献给王上。“楚王大喜:”好好好,快快舞来。“快步回到自己的几案后翘首以待。

此女缓步退到舞台中央,还是那两行曼妙的女子飘来,美轮美奂的将她围在了中间,等她们飘走,众人眼前一亮,原来此女换去了原来的长袖锦衣,穿上一身抹胸长裙,由桃红色渐浅,过渡到腰部转为白色,又到裙底点缀些许嫩绿,粉颈上围着一件淡黄色的长绫。整个感觉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张仪这才发现,这姑娘的腰特别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啊。

变装的同时,舞台上推上来一件巨大的“画框“,竖在了此女与楚王之间。这时乐师那边一声声铃响,伴舞陆续上台,随着音乐慢慢的铺开,舞台仿佛变成一个大花园,各种鲜花争奇斗艳,而此时的花骨朵儿没人理睬,整日哭泣。一只花蝴蝶飞过来,给了她一滴天上的花露,从此以后,不管什么千难万险,她都努力朝太阳公公微笑,最后别的花都凋谢了,而她却盛开了,她兴奋的喝下了那一滴花露,变成了一只花蝴蝶飞向了天上……

这时,“画框”落下了绵绵的雨帘,雨帘中的女子变得朦朦胧胧,有美图的效果,看那楚王也似玉皇大帝上身,美滋滋的在欣赏着嫦娥一般。

舞蹈进入高潮部分,此女随着舞蹈情景,用手指轻拂雨帘,雨帘被隔出各种美妙的图案,真实与梦幻,虚虚实实之间,这只蝴蝶正在接受风雨的洗礼,上天的考验,终于克服重重困难,羽化升仙。此女最后拨开雨帘,走出“画框”,来到楚王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随着音乐悠扬的飘远,张仪身边的烛台也缓慢照亮了昏暗,映照出一张张意犹未尽的脸。

楚王急忙扶起她,一只胖手抚上她的细腰,而她浑身湿津津的,胸口一起一伏,娇口微喘,脸颊泛起红晕,双目似水含情,躲闪着楚王炙热的目光,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

“小女子浑身浇湿,恐怠慢了王上,容小女子下去换身衣裳,再来服侍王上。“

“袖儿不可乱跑,换好衣裳快快回来。”女子应诺飘了下去。

众人齐声道喝,纷纷起身敬酒。

昭阳也敬上一杯,恭贺楚王得一天资佳人。昭阳身后的人纷纷起身同饮。楚王不经意看见了张仪,招呼张仪坐在昭阳旁边的几案上。张仪推辞不过,只得听从。

此时女子换了一套素雅的晚装,戴着几样楚王送给她的首饰,整个人清新脱俗,又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女子款款坐在楚王的身边,与楚王打情骂俏,把酒言欢。众公子纷纷举杯过来起哄,她还替楚王挡了几杯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仪喝的有点儿多了。女子指了指右边的几案,于是楚王搂着她径直来到张仪的几案前。张仪慌忙起身敬酒,女子却说了一句让张仪摸不着头脑的话:“小女子郑袖,先生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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