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苍正在静坐纳气,如今命海中已经有了许多缕天地灵气,围绕在灰扑扑的命格周围,慢慢旋转。但是易苍只有功法,没有可以发挥出灵气真正威力的灵技,就算有,不到命初也无法使出,所以只能慢慢积蓄灵气,以待后来。
小屁丫坐在椅子上,头趴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易苍修炼,有时也翻一翻那本《仙道启蒙录》,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易苍时而跟着团长他们到邙山森林里猎兽,其他的佣兵很快发现,易苍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猎手,小屁丫也让他们大吃一惊。易苍也总算见识了冯刀和冯战的实力,冯战使一口沉重的大刀,舞动起来虎虎生风,邙山森林外围的野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而冯刀一般不出手,有次林中忽然冲出一只大虎,咬伤了数个佣兵,冯战收拾不下,冯刀用一把剑轻轻一挥,一道银色的弧形光华射出,轻松地割下了大虎的头颅,而冯刀告诉易苍,这是最基本的灵技,要命初境才可以修炼。
中午,易苍当窗眺望,一辆奢华的黑色马车驶进百战佣兵团的驻地,直接驶到冯战住处之外,一个********,手牵一个小男孩,敲响了冯战住处的门。
易苍疑惑,没有多想。静坐纳气后心神困乏,易苍和躺床上的小屁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那个给易苍和小屁丫送饭的小子突然敲响了易苍的门,告诉易苍,团长召集全团佣兵。
易苍第一次骑马,随着马晃晃悠悠朝前走着,小屁丫坐在易苍怀里,把玩着易苍长得很长的头发。
昨天冯战忽然召集全团佣兵,护送两个人到京城去,一个叫蒋寅,一个叫蒋夫人。据冯刀说这是他们的恩人家属,要到京城与恩人团聚。当冯战和冯刀很小的时候,家乡闹饥荒,全家除了两人都饿死了,幸而得到那位恩公的接济才侥幸活命。如今这趟护送,冯战没有收取一枚晶币。
易苍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去趟京城而已,为什么非要百战全体这么大队人马护送?
易苍朝后看了看,那辆奢华的黑色马车在队伍中央平稳的行进着,马车上面绘着金漆锦霞云纹,四角垂着流苏,一起一落随风飘荡。
马车倒是不错,易苍心想。
“你们是干什么的!”
易苍听到队伍前面传来了一道厉喝声,接着看到,一队身着铠甲的官兵横在马路中央,拦着队伍。
冯刀身着素色流云长袍,纵马上前说道:“我们是邙山城百战佣兵团,正要护送一户人家到京城去。”
“到京城?”那队官兵的头领眼睛一眯,说道,接着又吩咐身后一人道:“你去看看,马车里都是什么人,是不是他们。”
那个官兵纵马穿过队伍,向着马车走去。
这时,沈松在易苍旁边偷偷说道:“我们护送人时最烦的就是官兵了,每次都来这套。”
易苍笑了笑,没说话。
那官兵走到马车旁边,撩开帘子,往里面看,突然,只听一声轻响,哧!那官兵的身形定在原处,一截剑尖从脑后冒了出来,官兵从马上跌掉到地上。
整个队伍呆住了。
那头领一怔,面部表情瞬间阴沉,忽然喝到:“给我杀!”只见一众官兵纵马提枪,冲入佣兵队伍,只是几个呼吸,血光四射,残肉横飞,数名佣兵倒下。
“他奶奶的!先干死他们再说!”冯战吼道,拍马提刀冲入战团,大开杀戒。其他的佣兵反应过来,按捺下悲痛,提刀上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战坐在在一处篝火旁,向母子二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时已是夜晚,白天那队官兵被佣兵们解决掉,佣兵们损失惨重,几十个弟兄被砍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营地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那母子二人朝冯战跪下,哭诉道:“夫君已经被害死了!冯团长,你一定要救救我们。”
冯战和冯刀大惊失色,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蒋夫人说道:“夫君,夫君乃是当朝太子,一年前就被奸人所害,但皇上近日突然驾崩,留下遗诏,要让夫君的儿子进京登基,我们一家女幼,手无寸铁。夫君生前说,若他遭遇不测我们可以求助于邙山百战,于是,于是…”
冯战,冯刀沉默,面色复杂,半晌,冯战愤然说道:“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弟兄吗?”
“妾身无以为报,事成之后,愿以死谢罪!只求冯团长将我们母子二人送入京城,只要进入京城地界,就会有军队保护我们。”
冯战冯刀没有再说话,篝火旁的佣兵们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冯战起身,悲痛的说道:“弟兄们,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后面的路肯定更加危险,凶多吉少,谁想离开,我不阻拦。”
佣兵们并没有说话。
“离开的弟兄,我们不会怨恨,临走还可以到我这领走一年的薪饷。”
佣兵们依然沉默。
“大哥,那你呢。”沈松问道。
冯战说道:“我不会走。”
“那我也不走。”
“我们也不走。”
“没错,我们的命是大哥给的。”
“不走!”
“……”
冯战冯刀,眼中含泪,不再多言。
易苍和小屁丫躺在人群外,冯刀走了过来,对易苍说道:“你走吧,我和大哥不怪你。”
“我的命都是你给的,怎能说走就走呢?”易苍说道。
“前路漫漫,你还有大好前程,不能折戟在这路上。”
“冯二哥,你跟我说过,修炼比修仙重要,这算不算是一种炼心呢?”
“炼心,你要先有命!”
易苍笑了笑,“冯二哥觉得我会走吗?”
“我知道你不会,但我还是想让你走。”
“冯二哥救命之恩,修仙启蒙之恩,要是不报,我会愧疚一生。”易苍认真的说道。
冯刀叹了一口气,不再劝说。
第二天,所有人神情戒备,平时最跳脱的沈松也暗暗警惕着。
然而今天并没有碰到官兵,全团佣兵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依然没有遇到。
第四天,…
第五天,冯战和冯刀骑马走在最前面,手紧紧握着刀柄剑柄。
那辆奢华的黑色马车依然平稳的行驶在队伍中央,门帘低垂,遮盖住里面全部情形。
离京城越来越近,还有两天的路程,全团佣兵慢慢放松起来。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队官兵,终于来了吗?队伍里的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把手搭到刀柄上,一场血战就要开始!
“让开,让开!”那队官兵大约有五六十人,却都是神色匆匆,纵马飞奔,一路沙尘飞扬,地面震动。
队伍所有人靠到路边,让他们飞驰而过,很快,马蹄声消失在远处。
“呼,吓死我了。”沈松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有些不对,这几天我们都没有碰到人,连行人都没有。”易苍意识到蹊跷,说道。
突然,前方又出现了一队身披盔甲官兵,纵马飞驰而来,沙尘飞扬,看不清他们的表情,领头人大喊着:“让开,让开!”
全队佣兵走到路边,静候着他们飞驰而过。
易苍忽然变得十分紧张,猛然瞥见沙尘中闪过银光,大声吼道:“不对,不对!他们在拔刀!!”
易苍还未说完,官兵头领猛然把手中的枪飞掷过来,一道红光闪过,冯战的胸口赫然多了一个大洞。
“大哥!”冯刀和众佣兵痛吼道。
冯战的身影轰然倒下,跌落马背。
“艹他奶奶!”所有人的血腥被点燃,拔刀冲上。
“杀!”
一刹那间,一队身披铠甲的军士,和一群衣衫褴褛的佣兵对撞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易苍手持破刀劈砍横扫,状若疯狂。
“不好,我们中计了!”易苍回过神来,用力砍掉一个官兵的头颅,朝驾着马车的小屁丫大吼道:“逃,带着马车逃!”
小屁丫心中焦急,急忙勒紧缰绳,从战团一侧冲向京城。
官兵头领本想阻拦,被疯狂的冯刀逼了回去。
忽然,佣兵的来路上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易苍心下叫糟,果然是这样!
片刻,有一队官兵从后方冲出,杀向佣兵!
百战佣兵团的人们苦苦坚持,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血洒长空。
易苍眼中闪过血光,身上满是血迹,一把破刀依然明晃晃,不沾丝血。周围的官兵乱刀砍下,易苍飞身凌空,坐下黑马被砍倒在地,易苍心中悲痛,大吼一声再度落入战团。
“易苍!小心!”一声大吼传来,一个身影撞到易苍身上,易苍歪向一侧,忽然一道刀光闪过,劈在身后的身影上,一蓬滚烫的血喷在易苍背上。
“沈松!”易苍吼道。
“我姐…谢谢…..”沈松说完,倒在血泊中。
“你们…该死!”易苍大吼一声,疯狂的挥动破刀,撞入战团,血洒长空。
冯刀靠了过来,和易苍背对背,四周尽是持刀枪的官兵,而整队佣兵只剩下他两人!
冯刀干掉了两个头领,此时浑身是血,只剩一条胳膊,血水汩汩外冒。
易苍担心冯刀的生死和已经冲出的小屁丫的安危,痛心整个百战佣兵团的覆灭,心中充满恨意。
四周尽是官兵,持刀和中间的两人对峙,密集的刀枪冲着两人。
“易苍!保护好恩公家人。”冯刀急切地说道。
“什么!你呢!”易苍大急。
“杀!”冯刀独臂擎着剑朝着去路方向冲入官兵之中,大吼道:“跟着我!”
易苍咬牙跟上,挥刀砍翻周围的官兵,浴血冲杀,自己的、兄弟的、官兵的血混合,落到易苍脸上。
即将冲出战团时,冯刀猛然停住,回身独自面对上百官兵。
“冯刀!”易苍大吼道。
“快走啊!”冯刀声嘶力竭,挡住无数刀枪。
“冯刀,我死都不会放过你!”易苍吼道,眼中热泪滚滚,混合着鲜血在脸上流淌。
“你一定要变强啊!”冯刀独自挡住熊熊官兵,朝着易苍大吼道。
易苍不敢回头看,飞身冲上路边一匹马,狠命夹了下马腹,冲向马车消失的方向。
“你一定要变强啊!”
风从易苍耳侧吹过,热泪在风中飘洒,泪里混着鲜血,易苍迅速脱离了战团,身后再度传来冯刀声嘶力竭的大吼。
易苍牙齿几乎咬碎,热泪在脸上纵横流淌,眼睛死死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敢回头看。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阵气浪扑到易苍背上,易苍被血浸湿的乱发在脑后狂舞,眸目通红,满身鲜血,恍若魔神。
易苍猛然怔住,座下黑马向前飞驰,血发飘洒在脑后,泪水决堤。
易苍喃喃道:死了,都死了,冯战,沈松,冯刀,百战佣兵团……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