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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痛失手足

眼见着两路人马气氛不对劲,隆君、大凯和几个小伙伴趴在苇丛中,个个瞪着一双大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裘采蜂摇了摇折扇,“呵呵”微笑一声,斜着眼睛看着暴怒的释天,仿佛在享受着一种激怒对手的快感。“你这卑鄙小人!把我们骗到这里,这难道也是马城主的意思吗?什么城主召见,看来城主大人根本就没把我们矿城放在眼里!”释天怒气冲冲,满脸通红,青筋在太阳穴上一根根爆起,看起来就要爆发了。

他对裘采蜂一通质问,而裘采蜂却根本没把释天放在眼里,只偏着脑袋欣赏着晚霞中的芦苇丛,手中折扇轻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风度翩翩的诗人。

“释天大人,你可真是孤陋寡闻的紧呐。马城主向来极少过问奇城之外的俗事,我说城主召见,乃是我这个‘裘城主’召见。谁说我没把矿城放在眼里?你可错了,我不但把矿城看在了眼里,还看的很重!今天既然聊开了头,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呵呵。”

裘采蜂这一笑,声音就像是老鼠在磨牙一般,矿城众人听来真是比数九寒冬的冷风还要刺耳,真不知什么样心肠的人才能发出这么阴森的笑声。

释天反问:“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话还没说完,裘采蜂打断道:“释天,你们矿城说大不大,但好歹也有四五千口人,就这点人力这点财力还真入不了老夫法眼。在我看来,你们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呵呵,就是你们的黑铁矿。”

“黑铁矿?”释天脑筋飞速运转,矿城背靠的后山是个宝地,金矿铁矿铜矿都有产出,其中也包括一种稀有的伴生矿种——黑铁矿。这种稀有铁矿打造出来的器具,比精钢还要硬,偏偏韧性又非常完美,还不容易生锈,简直是打造武器的不二选择。

想到这,释天突然记起这一年来奇城屡次向他索要黑铁矿的事。

“怪不得。你们奇城仗着兵多将广,年年和其他势力打仗,缺少上好武器吧?想要黑铁矿直说不就是了,矿城已经加入你们势力,要什么我们还能不给?”

“就你交上来那点黑铁,够砸出来几把刀的?我看你们一个个心思都坏了,老夫交代的事你们不好好办,背后偷摸搞一些小动作,当老夫不知道怎的?哼哼,老夫也算给你们时间了,可惜啊,你们一个个宁顽不灵,不可救药!必须得弄掉你们换一批人才行。”裘采蜂轻蔑说道。

释天冷笑一声,低声骂道,“你们真他妈不是东西,就因为这点矿物就向我们下手?老子臣服你们奇城也有段时日了,没想到在你们眼里却是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

裘采蜂摇头哈哈大笑,又道:“别别别,别这么说嘛!释天大人,我对矿城可是很看重的,只是对你和你手下这帮小弟实在没有耐心,你们办事,太也不顺了我心意,还是赶早除掉了好。”

释天怒道:“在你们眼里,人命还不如几块破石头值钱吗?老子当初一时心软,真不该答应你们的要求!”

裘采蜂摇了摇折扇:“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呐,你释天自以为是个人物,乱刀砍死你恐怕你死不瞑目?这样,老夫给你一个机会,我这有一帮护卫兄弟,你随便挑一个出来和你单练,能打赢,你身后那十个兄弟我都放了,但要是你没那个本事……呵呵,我也真是爱莫能助。”

释天突然眼前一亮,心道:“裘狗贼是在故意逗我?还是真的这么托大,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给我这么一个机会?以现在情势,大伙一齐动手混战起来,那肯定不是这帮狗贼对手。我这些兄弟手里头那点斤两,提也不要提。这半年虽然偷偷请了武师来教兄弟们练武,但跟裘采蜂的护卫比起来,恐怕还差得远,更不要说人家人数还多了一倍。”

释天下意识向四周瞄了几眼,果然,对方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除非大伙都长了翅膀,从芦苇丛上飞出去,不然想硬碰硬杀出去恐怕很难。而面前的裘采蜂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给他单挑的机会,他不能不抓住。

“哼哼,姓裘的,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当年闯荡江湖却也曾学得一手武艺!好,既然你给我机会,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释天先说了几句场面话,又怕裘采蜂改了主意,赶紧一口把事说死。释天盯着黑衣人看了一圈,发现一个黑瘦中年在那群人里显得特别单薄。这人个头也不高,黑黑瘦瘦的,眼神甚是冷漠,站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释天虽然对自己武功很自信,但是事关身后十条好兄弟性命,他不得不捏一个软柿子,挑一个看起来最有把握打赢的对手来挑战。

“裘城主,说话可要算数,我赢了,我的兄弟们都活,是不是?”

裘采蜂轻笑,双手一摊:“没错,你随便选,随便挑,只要别选我这个糟老头子就行。”

“我呸!老子恨不得生吃了你!哼,那好,我就依了你,只望你言而有信,不要到头来食言而肥!这位兄弟,请赐教!”

释天说着,对着那黑瘦中年一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裘采蜂面无表情的冲黑瘦子点了下头,黑瘦子晃晃悠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释天大人多多指教。”黑瘦子也面无表情拱手道。

“好说!喝!”

释天一声爆喝,猛然一个饿虎扑兔就冲了上去!那动作甚是利索,只是一眨眼功夫就冲到黑瘦青年面前,两只大手像两把铁钳一样,冲着黑瘦子面门狠狠抓来!

那黑瘦中年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居然没有躲,等到释天大手抓到,他才恍然大悟一般猛地一缩脖子,释天铁爪擦着他脸庞划过,黑瘦子堪堪躲过了释天一招!释天一击打空,身子不等落地半空中变招,伸出去的胳膊猛的一弯,探爪变为肘击,右胳膊肘狠狠的往黑瘦中年的脑袋砸了下来!

黑瘦子依旧是面无表情,动作看起来也甚是僵硬,他缩回去的脖子像弹簧一般猛挺到一侧,跟着老腰一曲,又堪堪躲过了释天的迅猛肘击。

裘采蜂一声惊呼,喊道:“释天大人真是好俊的身手!不愧是一代英雄人物,世所罕见!佩服,佩服!”

释天双掌翻飞根本没工夫搭理裘采蜂,只是背后十个护卫都恶心透顶,差点当场吐出来。众人均是心想:“你即不会武功,懂个屁!”

释天早年也曾是江湖上闯荡过的一条好汉,身手自然是不差的。他在江湖上创出威名,靠的就是这一手鹰爪力。以现在释天的功力,两只铁爪早已练至巅峰,碎石断金不在话下。那黑瘦中年假如躲闪的稍慢,释天大人一抓抓实恐怕把他骨头瞬间捏断!

再看释天一口气打下来十几招,招招都被黑瘦中年险险躲过。黑瘦中年呼哧左边呼哧右边只是躲却没有反击,仿佛是个纸扎的人儿,被风吹来刮去一般。

转眼又十个回合过去,释天的额头已渗出一层汗水。此刻他心里已是明镜儿一般清楚,面前这个黑瘦子,武功绝对远在自己之上!只是为何他明明强于自己,却单单躲而不攻,他不得而知。

裘采蜂“咿呀呼喝”的跟着起了一阵哄,时间久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耐烦喊道:“小六,不必玩了,料理了他吧!”

名唤小六的黑瘦子得到了指令,原本左右躲闪的身子突然定住,一伸手左掌硬接住释天迎面打来的一拳,手掌一番抓住了释天手腕,右手化作一道残影,猛地一拳打在释天小腹之上!释天吃痛,忍不住弯下了腰,那黑瘦中年并不松开释天手腕子,借势一个后摆腿又一脚踹在释天胸口,把释天仰面踹出去一丈多远。

释天心下大惊,只知这不起眼的黑瘦子武功在自己之上,没想到他身手竟是如此了得,只一招就制住自己,再一招却让自己倒地!释天倒地顿时只觉胸口发闷,小腹剧痛,恐怕肋骨都断了数根,一时蜷缩在地上,竟然爬不起来。

裘采蜂把扇子一合,得意洋洋的走过来,一脚踩在释天胸膛上,轻蔑说道:“哎呀释天大人,就你这身手,还妄想挑战我的护卫?你良心是极好的,拼着死了自己也要给你的小兄弟们求得一线生机,只可惜,你就是再苦练三十年,也难能敌得过我这些兄弟。哈哈,哈哈!”

释天的十个护卫此刻肺都要气炸了,有心过来帮城主,可是刚一动,身后的黑衣人动作更快,拔刀拦在了他们之前,护卫们一时又不得轻举妄动。

只见释天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握拳,浑身沾满了河滩上的湿泥沙子,狼狈不堪。他斜着眼睛看踩着自己耀武扬威的裘采蜂,钢牙咬碎,一使劲儿,忍着剧痛猛然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了起来!铁爪一伸一把扣住了裘采蜂的脖子。

“都……都不要动!谁敢乱动,我掐死他!”

释天呼呼喘着粗气,向裘采蜂众护卫威胁道。他身子都站立不稳,但一只铁手却是紧紧的抓着裘采蜂的咽喉。这一招“鲤鱼大翻身”乃是释天克敌制胜的绝技之一,靠着这一招后发制人释天当年曾败中取胜打翻不少江湖豪杰。

这一番变故让在场众人都始料不及,谁都没想到已经重伤的释天居然还有力气反扑?裘采蜂此刻受制,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瞎转,也不知道心里正打什么主意。

“哼哼,姓裘的,没想到吧?你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快给你手下下令,放我众兄弟离开,不然,老子一只铁爪不是闲看的,掐断你脖子那可容易得很!”

“哎呦呦,我好怕,释天大人,咱们原是一场误会,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手下留情呐!”裘采蜂嘴里碎碎念叨,不住的求饶。

“误会?到了此刻你还说是误会?哼哼,我倒真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可惜,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裘城主,你快下令吧!”

“哎呦呦,被你吓的我腿都软了,还怎么下令嘛?释天大人,原来你身手这么好的,‘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说的就是你啊!厉害,厉害!”

释天手下十余武士看他满嘴跑大象,尽皆大怒,数人骂道:“狗贼,还不闭上你的鸟嘴!再胡扯打死你!”

“哎呦呦,你看看你看看,我多说两句就要打死我,怎这么凶残!释天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裘采蜂嘴里说着,脸上一阵怪笑,右手拿着折扇突然一合,迅速往后一戳,正戳在释天小腹商曲穴上!商曲穴乃人体要穴之一,释天只觉腹部剧痛,浑身卸了力,那裘采蜂顺手一个小擒拿,抓住释天右臂往前顺势一带,只听“嘎嘣”一声,释天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那变了形的胳膊,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裘采蜂看似随意的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去一丈多远!

“释天大人!释天大人!”

这下子矿城的护卫们炸了锅,本以为城主抓住机会扭转了局面,谁曾想这个裘采蜂身手竟也如此高深毒辣!释天趴在沙地上忍不住又咳出了一口血,鲜血把沙地染红了一片。他浑身有如散了架,动也动不得,面如金纸,“你……你……”了半天,竟然连话都说不出口。

“你什么你?你老爷我这点本事可还入得释天大人法眼?呵呵,奇城另几位城主个个武功高强,老夫在他们面前自然是没有什么功夫可言,不过要对付你这种废物,哼哼,那还真不算个事儿。兄弟们,动手!”

释天还没听完裘采蜂的话,就咽了气。他那睁大的双眼充满了不敢置信,又有一丝不甘,最后终于见证了十个好兄弟被黑衣人砍瓜切菜般砍倒在地。

此刻,藏在树林子里的小凡等人,真是吓得魂不附体。个个浑身颤抖,跟筛糠一般,捂着耳朵,惊恐的看着这不可置信的场面,忘了自己的存在。

突然,小兔子看到一个护卫被砍翻在地,护卫回身倒地的瞬间正好面朝小树林这边。虽然隔着十几丈远,那扭曲的面容和倒下的身影却是那么熟悉!

“啊!爹——!爹!”

小兔子猛然从树林子里冲了出去,把小凡等人吓了一跳,也把裘采蜂等人吓了一跳。小凡猛的伸手去拉,可为时已晚!小兔子已经冲了出去,小凡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完了!”

小凡心里一个声音默默的响起。

“什么人!都还愣着干什么,不要留任何活口!”

突然跑出一个小孩让裘采蜂大为吃惊,他赶紧下令格杀。一个黑衣人猛的冲上来提剑顺势往前一递,剑刃捅进了小兔子腹部。黑衣人利索的把剑一抽,一脚把小兔子踢进了旁边一个土坑里。

“去看看,树林子里还有什么人,不留活口!”

裘采蜂心情突然变得十分不好,衣袖猛地一甩,大踏步朝远处走去,黑衣人自动分为两伙,一伙跟着裘采蜂走了,另一伙朝着树林搜索过来。

小凡低头看了看已经吓傻了的隆君三人,再看看正渐渐靠近的黑衣人,悄声对隆君说道:“好兄弟,千万别出声,好好活下去!”小凡看着隆君三个,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又充满了坚毅!

不再犹豫,小凡猛然从草丛里跃起,嘴里喊着“救命啊”朝远处跑去!黑衣人发现了目标,没有怀疑,便赶紧施展轻功追了过去,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而隆君,则死死的捂着大凯和也不的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洒了一地……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三个小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隆君、大凯和也不瘫坐在苇丛中,一言难发,只默默流眼泪。

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天空,染红了远山,也染红了三个少年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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