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朗提前五分钟到了酒店,他坐在大堂里等付清清。
十分钟后,身后跟着一群人前呼后拥,顶着火鸡头的付清清准点到达。看见李明朗已在大堂等候,付清清高音亮嗓地打着招呼:
”李处长,您怎么比我还早到了?真是该死!来来来,我给您介绍……“她转过身,将高矮胖瘦等一行人逐一引荐给李明朗,今晚来的多为付清清的朋友,李明朗点头示意,他没注意对方都是谁,他也没心思与这帮人交往。
一番谦让,李明朗被付清清安排到了主宾席上,大家轮番给桌上唯一的领导李明朗敬酒,李明朗点滴示意无心恋战。
付清清全程恭恭敬敬没有一点过分的举动,这让李明朗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他时刻都在提防这个花枝招展、口蜜腹剑的女人。
方明在家里坐卧不安,她很担心李明朗又一次掉入付清清布好的圈套,为了不刺激付清清,她不能莽撞,她必须装作不知道,才能给未来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留有回旋的余地和空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已处于微醺状态,借酒壮胆,有人开始调侃付清清与李明朗的关系,话语充满挑逗,付清清半推半就不承认也不澄清,李明朗坐在那里不敢发怒,他不知道付清清是耍哪一出。不知是谁提议,为了将友谊进行到底,要来张大合影留念,付清清往李明朗身边靠过去,嘴上来了句“大家向李处长和我靠拢。”没等李明朗反应过来,“咔嚓咔嚓”站在前面的人已按动了手机。紧接着,有人张罗“我也要和领导合影,”大家跟随着起哄“我也要,我也要……”付清清出来解围:
“要什么要?李处长属于我一个人,你们都靠边站!”
不说还好,这么一讲大家哄堂大笑。李明朗像个初次登台就演砸了的丑角,心里好生难过,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厌烦。
酒局总算散了,付清清让一个老板的司机送李明朗回家,自己和剩下的人继续出去疯了。
李明朗人回到家里,但还是想不明白,付清清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方明分析了半天也不清楚所以然。手机发出嘟嘟的声音,李明朗打开一看,华丽的水晶灯、层叠堆砌的盘盏、一张红霞飞满天的大合影在手机屏幕上很耀眼,照片的中央李明朗紧挨着付清清,付清清呈现出欣喜妩媚的笑脸,在照片下面还有一句旁白——老朋友相见!李明朗突然知道,付清清的目的就是要这张照片。
李明朗知道,如果这张照片单独看没什么,但是至少能证明他8小时之外的生活挺丰富多彩,这对于一个后备干部而言不是什么优点。
方明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安慰李明朗,“大不了,你回去当医生,没什么了不起。”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方明最清楚李明朗熬到今天,他处心积虑地做了多少努力,他不会甘心就这样轻易放弃。
职称评定的结果出来了,李明朗顺利地晋升了副高,作为全省最年轻的临床医学专业副教授,李明朗本该欣喜若狂,但是,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这些日子,他整天像霜打了一样。同事们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一直夸他低调会做人,他心里想,会做人,老子被折磨得马上就没法做人了,谁难受谁知道。
之后的日子,李明朗隔三差五地收到快件,今天鲍汁海参、隔天鱼翅泡饭,李明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不敢说什么,将折合的餐饮费在下次见付清清的时候交给她,他不敢转账怕留下把柄,她也不推辞,给就拿着,收饭钱倒成了她见李明朗的新理由,收钱过后照送不误。
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年,转眼就快到春节了,李明朗忙着到下属机构检查节前工作,付清清突然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没有了付清清的出现,黎明朗感觉自己的生活日日都是艳阳天,心里压着的石头虽说没有完全卸下,但至少可以稍微透透气了。
原来,付清清得了阑尾炎,住院开刀、出院修养,这才有了李明朗喘息的十多天。付清清住院期间,付津津每天往姐姐住院的病房跑好几趟,煲汤送饭毫无怨言,她越是这样,付清清就越是无法饶恕李明朗,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好女子,就为了那么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将工作都辞了,你维护家庭没错,那你就不要招惹我的妹妹,你要招惹也可以,你就得负起责任、勇于承担,快活够了,就缩回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龟壳里,太自私了,不要脸!付清清越想越气,绝不能放过李明朗,一定让他尝尝心爱之物被剥夺的滋味。
李明朗科室里有外地的同事,他主动提出春节放假期间他代替外地同事做行政值班,他觉得博得别人的好感必须甘于奉献,大家对此都非常感念。
总算平安地过了一个春节,李明朗倍感有惊无险,清醒的时候,他一直担心付清清会突然出现。
大年初七,节后第一个工作日,大家都回到了工作岗位,互相拜着晚年。李明朗最担心的电话来了:
“过年好,李处长!”付清清踱悠悠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犹如幽灵一般。
“过年好!”李明朗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
“能下楼一趟么?我朋友去欧洲给您带了小礼物,我在门卫室呢。“付津津语气里充满了挑战。
李明朗很为难,门卫室?有没有搞错?那里有摄像头,他难道要跑到太岁头上动土,在摄像头下收受礼物?
李明朗硬着头皮拒绝:
“付小姐,我们有规定这个真的不行!“
付清清悻悻地回答:“我给您放收发室了!“
李明朗连忙阻止:“别别,你放那里我也是交给纪检委,还是不要了,心意我领了。”
没想到付清清爽快地答应了:“那好吧!”
李明朗听到付清清挂断电话,他忍不住从窗口往收发室那里看,见付清清正抬头向他这边张望,他连忙退后两步,心里想着付清清会善罢甘休么?他又开始忐忑不安。
卫计委各处室在上报下半年工作计划,李明朗代表医政处提交了“关于双向转诊工作的调研申请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