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宫。
“自打那小子离开后,帝都到是安静多了,只是这风平浪静的日子还得过多久?你不瞎,我也不傻啊,小八难不成你要与我共存亡?你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么?我要让你这么继续地痛快下去么?除了阿丽那个小姑娘,这究竟还有谁值得你掉上一滴眼泪,虽说我还不知你图谋些什么,但我不急,你总会漏些蛛丝马迹的............”
偌大的宫室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久久不息。
皇帝赵昊细细地把玩着供奉局新鼓捣出的白玉松树纹笔筒。此等器物是新近流行的,凡自诩学识渊博的没有不趋之若鹜的。它是用子料随形琢空而成的,上大下小,外形像极了松树一段,再在上面浅浮雕树枝及枝叶,最后用局部玉色雕出树皮,鬼斧神工得很。起初赵昊只觉得那些文人酸腐,不就是一个笔筒么,至于这么考究么?可是浸淫时间长了,他觉得这些雅器可比后宫的妃子们有灵性多了。至少这些东西从不吵闹,对一个早已在感情上麻木的人来说,这一点很重要。情字最是伤人啊!
“好东西啊,有了它我更得好好练练字了,那圣旨不知还能书写几份了,万一哪一天败了,后人整理前朝遗物时,能发现一幅书法珍品,我也是高兴的紧地,人总得有所建树吧?”赵昊不无感叹地说道。
‘吱’的一下,厚重的宫门缓缓地被打开,李忠贤慢慢地蠕动进来。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打死他也不会进着阴森之地的。在他的记忆里,这座宫室里一直漆黑的很,除了皇帝陛下座前仅存的一支烛台再无其他照明设施。不知为何,这里几时竟开始杂乱不堪起来,一想到万一碰倒皇后娘娘的遗物,他就忍不住发抖起来。更让人难以忍受地是宫室除了正门其余地早早就被封了起来,就这样琴瑟宫内充斥着发霉的味道。有时候李公公在想,这里还有几分活人气么?
皇帝愈发地不可琢磨起来。
趁还未获得禀报前,李忠贤偷偷地用两眼的余光扫了扫自家的主子,只见他披头散发不知在摩挲着什么。
“他怎么能老的这么快?”
赵昊抬头望了望这个伺候自己几十年的老奴才,努力地展了展笑颜,轻轻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啊?”
李忠贤听到主子的问话,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陛下,杨佳凝跑了!按说周杨氏回家省亲再正常不过了,起初对于这等人物,下面的人盯得不是很紧,可是接着她便赶赴西北了,看那架势也不是往陇西郡去的,所以金丝雀急忙派人前来闻讯!”
‘啪’地一下,赵昊用手掌猛地朝自己地天灵盖拍了一下,口中且不停地嘟囔道,“佳凝,杨家佳凝,她既不是去找小姑奶奶的,那她图甚?她还有甚么亲属呢?王雪儿家在琅琊郡,杰儿听那李如意说近来要去涿郡,对了崔莲蓉嫁到哪里去了?当年这四人可是出了名的姐妹情深,就连去青楼都不忘互相壮胆,要不是我压着不准外传,今天都是老姑娘!”说动啊最后赵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悠悠岁月绕得过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李忠贤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待他说完,赶忙提醒道,“陛下,那崔莲蓉命薄得很,早就死了啊!”
“死了,记得当年在独孤府我见过那姑娘一面,虽沉默寡言但一举一动无不显示着清河崔氏的教养,到底是可惜了啊,她和嘉儿一直很要好的。”赵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关于皇后的旧事,李忠贤一直是装傻充愣的,如果不是今日凑巧提到了杨佳凝,他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子的。他犹记得崔家女子的悲惨遭遇,向来相敬如宾的夫妻二人正因为当年的青楼闹剧决裂,就连他这个阉人都觉得那崔莲蓉的丈夫不是个甚么好玩意,他竟然以此怀疑崔氏生活放荡,要知道当时可是四朵金花同时前去的啊!难不成未来公认皇后的妹妹还护不住一个人?那夫家虽未写休书,可是在精神上却不停地折磨崔莲蓉,过了不多久备受打击地崔氏便悬梁自尽了。因为此事皇后娘娘大怒,接着便对崔莲蓉的丈夫迁怒起来,干脆一股脑地将那混蛋借故发配到前线,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因牵扯到皇家,那人家族虽也是大户,但终究觉得理亏,不敢深查,此事便不了了之。据说因为这件事,皇后娘娘事后曾几个月地莅临兴善寺吃斋念佛进而试图洗清罪孽。
“老了,终究是老了,我记得那衣冠禽兽还是我亲自法办的呢!当年的老人可是越来越少了,四人已去其一,无论如何也该留些情面了!弘农杨氏近些年来一直闷头做学问,就算有活跃朝政的也没有不检点之处,你们是不是过于敏感了?周不悔的离去是我亲口允诺的,那老东西扑腾了一辈子,也没翻出点水花来,怪可怜的,他还不算危险人物留在身边着实无用啊!”赵昊虽感觉这事有异样,但还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一时间也是不愿意去寻寻故人的晦气!
李忠贤刚准备提提周不悔的事的,可是主子既然发话了,他也不好意思多嘴,实在是因为他觉得郭威与周不悔二人过从甚密,二人同时去巡视一个地方,怎么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对于周不悔这些年装孙子他也是诚惶诚恐,他也害怕杨佳凝有一天跑到宫里恶心自己,一直以来对这夫妻二人都是敬而远之的,对于坊间的传言,什么周不悔害怕自己,他真恨不得将这说瞎话之人割了舌头,可偏偏周不悔还顺势而为,有时候搞得他真的很被动,至于自己死去的那傻弟弟就是这么不识相,打碎了牙齿还得往肚子里咽,李公公有苦说不出啊!
李忠贤最近眼皮跳得厉害,有一股神秘力量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