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迷状态下,他看到许多往事片段,就好像走马灯一样,飞速流转,让他脑子涨痛无比。
夹杂在无数记忆片段中,阿瓦隆人如鬼魅般的凭空出现。
“地球人,你还不解除我的封印!?”阿瓦隆人咆哮着,眼珠滴血,像极了鬼片中的狰狞怨鬼。
言彬猛然惊醒。
原来这是一个梦……
“咳,咳咳!”
回音悠远绵长。
他猛咳着,好不容易才止住肺部的呛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一摸,全身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又冷得要死。
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些。
一阵阴风轻拂而来,他牙齿咯咯作响,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周围漆黑一片,他探出手,趴在地上一路爬行。爬行时,他的手掌前探,胡乱点着前方和周围。“华兰,华兰?”回音响彻于黑乎乎的溶洞中。
手掌接触到的,尽是泥泞的淤泥。
就这样,他颤颤巍巍地摸索前行,试图搜寻到华兰。
皇天不负苦心人,三分多钟后,他终于摸索到一个冰冷无比的躯体。为了确定是不是人的身体,他继续摸索着。
透过手掌所传来的冰冷的肌肤触感,让言彬松了口气。
应该就是华兰了。
下一瞬,他的眉头紧皱起来。
因为顺势上摸的手,已然接触到华兰的前额。
滚烫无比!
他赶紧下摸,将手指探到华兰的鼻翼处。
好像……没有呼吸?
言彬大骇,急忙摸索着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华兰身上。确定前胸的位置后,他就侧过脑袋,将耳朵贴在她的前胸。
没有心跳。
有那么一瞬,言彬犹豫了。
要不要人工呼吸?不会早死了吧?万一是尸体的话……
这个念头只维系到半秒不到,就被漆黑瞳孔中透出的坚决眼神所取代。
由于周围漆黑一片不能视物,他上下摸索着,确认好华兰胸部和鼻子间的大概位置。然后他就照着曾经学习过的方法,用手捏住华兰的鼻子。
“呼。”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紧紧环绕住华兰的嘴唇,开始吹气。
紧接着,他双手摸索到华兰前胸心脏处,开始按照心跳频率的速度,连续按压起来。边做着按压,他边心中默数次数。
数到30次后,他就急忙深呼吸憋气。
然后他再度捏住华兰的鼻翼,将自己的嘴巴紧紧包住华兰的嘴唇,用力吹着气。
第四次后,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热气。
“咳咳!”
这一次回荡在洞穴中的,是华兰的痛苦咳嗽声。
言彬顿时松了口气,他这才有那份闲暇去擦拭掉满头的热汗。
接着,他将华兰轻轻扶起。
“转身。”
他这么说着,然后环抱住华兰的细腰,开始用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呕。”
华兰只感觉到一股呕吐感传来。
“咳咳,咳咳。”
她并没呕吐,不过还是咳出不少水。逐渐有些清醒的她,听到耳畔处传来言彬轻柔的声音“放轻松,没事了”。
温柔得简直……
还很昏昏沉沉的华兰,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记忆,也因为这句温柔的安慰而被触发。
她忽然想起,自己大概五六岁高烧时,在镇上的诊所中叫嚷着要吃西瓜。父亲千叮万嘱,委托护士照顾自己后,就急急忙忙跑出去。
那时候,父亲就是一手捏住切得很薄很薄的西瓜送到她的口中,一边轻声安慰着她。
“小乖乖,没事了。”
她还记得这句话。
虽然没过多久,她在玩耍时从邻家小孩口中得知,自己是污染者,是被正常人排斥的存在。被周围小孩知晓她污染者身份后,她就被那些同龄人拒绝交往,连好友也不例外。
也因此,她和父亲几乎都没再说过话。
可那份记忆,却一直留存在心底最柔软的部位,紧锁着。
冰冷的手掌忽然摸在她的前额处,将她从恍惚失神中惊醒。
“好点了吗?你头还烫得厉害。”
华兰心一震。
自从自己是污染者这件事被周围人得知后,自己何时接受过陌生人如此温柔的对待?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声音就好似天籁,让华兰忍不住眼眶泛酸,大颗大颗泪珠凝出,如珍珠般滴落。
泪水无声。
身处漆黑环境下,言彬自然也看不到华兰此刻的表情。
他只能通过环抱华兰腰肢的左手臂感知到,华兰的身体似乎有些颤动。他没来由的心一慌,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将手指探到华兰的鼻翼处,探寻她是否没了呼吸。
接触到的热气告诉他,华兰还活着。
下一瞬,他忽然感觉好好笑。
华兰身子在颤动,明显是个大活人啊,我怎么就……
他苦笑着,不过口腔中迸出的语调还是那么的温柔。
“没事吧?有事就说出来啊?”
华兰停止无声的抽噎。
她竭力忍耐着,好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
深呼吸之后,她轻声开口:“我没事。”说着话的同时,她挣扎着站直身体,环顾四周漆黑的环境。光线太过黑暗,只能勉强看到手指。
她扭过头,想看看左右环境如何。
忽然!
她身子一崴!
急速下坠的身躯,在碰触到言彬手臂后,就被言彬稳稳扶住。
言彬环抱着她,低声责怪着:“喂,你还在发高烧呢,安份点。”
换做往日,就算言彬语调很温柔,华兰也早就冷言冷语相对了。可是,这次华兰却很乖巧,乖巧得就像是个小女人一样,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言彬宽阔的胸膛上。
这份怀抱,宽厚而有力。
“嗯……”
回应的声音,低不可闻,还不如倾听到的“咚咚”心跳声来得强烈。
这份思绪并未持续太久。
心头飘起短暂的甜蜜之后,华兰就站直身,控制住心跳的频率,好让自己变回真实的自己,往日的那个自己,冰冷而高傲的自己。
如她所愿。
很快,华兰就调整好了心态,重归冷静。
不过她很清楚,这份甜蜜的思绪,将会和儿时那份记忆一起,深锁在心底,怎么忘,也忘不掉。
言彬并未察觉到华兰语调上的变化。
确切的说,他现在的心思并没放在这里,所以也就没能察觉。
发现华兰又挣脱自己怀抱后,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尽量保持前臂前探的姿势,暗暗保护华兰,免得她再度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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