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那宫女昨夜在房中上吊,死了。”千牛备身贺东年急匆匆的来报。
“什么宫女?”李敃昨夜喝得大醉,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完全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前几日和您欢度春宵的那个宫女。”
“那与我何干。”李敃彷佛记起了这事,可现在他是长安的主人了,一个宫女算得了什么。
“殿下,德妃已在宫中四处传扬此女是因为被人奸污不堪受辱才自尽的。陛下和娘娘快从东都回来了,到时若是查到太子身上,恐怕不妙,我们得早作打算才是。”
哼,这个德妃,迟早要给她好看。德妃本是一个并不得宠的后宫,陛下只是年着往日情分给她个妃子做,她看自己的儿子上位无望,便和二弟李效勾勾搭搭,终日在宫中找他这太子的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李敃不耐烦的说,一想到父皇母后就快回宫,他逍遥的日子要结束了,李敃便兴致全无。
“小人已经找到一个替死鬼了。”
“谁?”
“小人已去看过尸首,在那贱婢身上发现了这个。”贺东年从袖中拿出一个玉佩来,李敃认得,这是几年前高沣在漠北征战时偶得的宝物,他们一众王孙看了都非常稀奇。
“你不会想推给浔阳公主吧?”李敃这还没睡醒,依稀记得高沣是把玉佩送给了浔阳公主,这个妹妹比自己还狂放不羁,说她奸污了宫女说不定还真有人信。
“太子有所不知。”贺东年汗了一汗,就算推给公主有人信,这公主分明也在洛阳啊,这太子真是够糊涂的,只能继续解释道:“小人打听到,就不久前,元阳公主把这玉佩给了燕王。”
“燕王?这样好么?”李敃想,这个弟弟在宫中虽然形同废人一样,但毕竟也是父皇母后的亲生儿子,亦虚享一个亲王爵位,随意诬陷似乎没这么容易。
“殿下,这可是在紫极大内与宫女媾和,贸然推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认罪也难以让人信服。何况我们证据确凿啊。”贺东年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那就这么办吧。”李敃又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广阳殿今天还是那么平静,这是皇宫角落里的一座废殿,李敜自幼就被养在这里。他投了好胎却没选对日子,偏偏在先帝的死祭出世,而且降生之日全身发紫,宫中便出了流言说他是穿紫金袍自尽的先帝转世,来与今上寻仇了。
当今帝后本是明智之人,自不会受这些无稽之谈影响。奈何此子一出生就和先帝莫名有了牵连,难免令他们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一直对这个儿子十分淡漠。
建制七年,皇帝按礼制封了个燕王给他做,却因害怕他在外面真的弄起什么祸端来并未让他就任,而是继续软禁在这破败的广阳殿内,仅留两名太监照料。
这对李敜来说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天,他像平日一样睡到中午才起来,准备吃碗白饭,然后再睡一觉。
他在宫中向来没有什么事可做,本来还会想方设法弄些书看看,但自从上回偷书被皇帝知道,严厉斥责之后也就再也不看了。昨夜又喝得烂醉,今天是得好好补补了,他就这样任凭生命流逝着,既不想活下去,也不想死开来。
突然,贺东年带着一众侍卫便冲了进来。
“把罪人李敜拿下!”
还没等李敜反应过来,他已经身在内侍省的牢狱之中。
四下无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这天终于来了吧,他想。
作为一个刚出生就立志为先帝报仇让今上家破人亡的大反派,等人取他性命已经等了很久了。
可是圣上不是不在宫中么。他呼喊了几下,反正也没人应声,便不再尝试,反正在哪都是睡。
李敜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一队人冲了进来把他吵醒,黑灯瞎火的完全看不清是什么来路。
他被押到一间光线极暗的房间里,来人丢了一张供罪书给他,趁着暗暗的灯光一看,什么奸污宫女之类的,不由心中一震。
“这什么?!”他吼道,看起来并不像皇帝一时兴起来要他小命了。
“签字画押。”
“画什么画,这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你看这是什么。”
那人将证物扔在他面前,他捡起一看,正是今年生日姐姐偷偷送给他的玉佩。
他本不重器物,便不知随意放到哪里去了,没想此时这玉佩竟还成了要他小命的玩意儿。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该是我问这怎么会在宫女小倩的身上吧!”
“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
“殿下是不打算认了么?”
“没做过怎么认!”李敜试图看清这趾高气扬的臣子究竟是谁,但周围灯火寥寥,根本无法看清,看来是有备而来,他暗想。的确是,陷害他的人为了平息这事,必须在圣上从东都回来前让他服服帖帖地承认所有罪行,什么手段都必须用,必要时诬陷他一个畏罪自杀也可以。
“唉,燕王殿下,那休怪下官动刑了。”
“你……”
没等李敜多说,两个大汉就死死将他按在地下,另两人一左一右在他身旁两侧挥舞起板子来。
李敞扭动着身子哇哇地叫着,但可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人这时又说了一句:“殿下若是想认了,下官可以随时叫停。”
李敜哼了一声,知道如果认了这死罪,来人很可能在圣上回京前就把他了结,若能撑到圣上回京,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吧。
打到第五十下,李敜已经是皮开肉绽。
“殿下,认么?”那人叫停了板子,又开始诱供。
“呸!”李敜已没有气力多说。
“殿下。下官让您慢慢考虑半个时辰,您要是逼得下官再次动刑,即便殿下中间要认喊停,下官也权当听不见咯。”
那人的语气极为嚣张,李敜对这种肉在砧板上的感觉非常不爽。
可他的话比板子还毒,李敜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反正自己最终也难逃一个被赐死的结局,还不如少受这些皮肉之苦。
这次被冤杀了,他日昭雪还能拖累个别人一起做鬼,倒也不错。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他内心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就这么死的,这辈子或许还有大事可图。
“半个时辰到了。殿下,认吗?”
李敜冷笑了一声。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