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挺老的网络段子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在夜里给朋友连续发两条消息说:“其实……”、“算了,没什么,睡吧”,之后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再回复,可以起到让对方失眠一晚上的奇效——可是据我个人的经验(不要问什么经验),这个技能大部分情况下只有放在暧昧中的男女之间才会生效。
蓝雪和许奇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当许奇铺垫了半天,把周围的空气都搅动得紧张了起来,又说出了“其实……”之类的话之后,蓝雪的小心脏都蹦得都快抽筋了,可这时候许奇却忽然没了下文,让蓝雪在紧张、期待、不知所措等情绪中很是煎熬。
“其实什么?”终于,蓝雪忍不住小小声地开口催促道。
“额……”许奇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其实……其实这块石头只是尤里卡不小心买到的一块赝品,不值什么钱的,你就收着吧。”
“什么?”蓝雪抬起头,楞道。搞了半天要说的是这事儿?
“总之,今天真是对不起了。”许奇也只能故作平常道:“挺晚的了,快回去吧,回头记得跟爸妈好好谈谈。”
“你……”许奇这虎头蛇尾得莫名其妙的反应,让蓝雪都有些生气了:“你就没有其他事要跟我说了吗?”
许奇移开视线,强忍着内疚的为难的情绪,说:“恩,没什么了,快上去吧。”
“好!再见!”一向温软文雅的蓝雪难得地高声吼了许奇一句,然后就甩头走进了大厦。
许奇无奈地看着蓝雪离去的背影,心里也很不好受。
而这口气,总归是要找个人撒的。
许奇黑着脸走到马路边,冷眼看着马路对面懒洋洋地依靠在一颗大树下的白衣眼镜男,尽管距离不短,但以许奇的目力仍足以看清这位胸前的水晶耀阳图纹跟白泽手套上的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这位眼镜男的“太阳”之外,多了一圈光纹图案。
“教士长大人怎么称呼?”许奇开口道。
二三十米宽的大马路,加上川流不息的行车噪音都没能成为二人交流的阻碍,许奇话音刚落,对面那位马上也笑了笑,开口道:“大人不敢当,叫我宁常就好。”
“有何贵干?”许奇继而问道。
“我们这边接到报告,就在刚刚,许先生和血族伯爵尤里卡在华贵国际大夏里做出了比较‘出格’的行为,尤里卡伯爵好像还企图伤害一位普通市民。”宁常一脸笑意,话语之间也十分客气:“针对这件事情,上头特意派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打扰到了你跟刚才那位朋友,真是不好意思。”
宁常一提这事儿许奇脸色更是难看,没好气地说:“情况你刚才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吗?还有什么好了解的?而且这种事情你们就不懂打电话吗?要么预约一下也行啊!老子分分钟个几千万上下的好不好,你这打扰一下说句不好意思就完了?”
“许先生说笑了。”宁常笑着一句话把许奇的牢骚全给带过去了,接着道:“那么,徐先生对我刚才所陈述的关于此次发生在华贵大厦内的‘不愉快的事件’,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解释的吗?”
“没有。爱咋咋地!”若在平时,许奇或许还有心情跟对方辩驳一番,但当下他却只是负起地应了这么一句。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宁常扶了扶眼镜,还是笑容满面地说道:“那也没关系。”
“哦?”许奇有些意外地皱起眉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随口问问,算是向当事人确认一下事情的真伪。”宁常摊开手,说:“不过据我所知,当时现场里有许多财雄势大的人物,两位的行为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物的注意,由于对象比较特殊,即使是我们教团也需要付出不少的代价才能完成把这些事情的影响给掩盖掉的工作。”
“所以呢?你是来找我报销你们教团的活动经费的吗?”许奇冷笑了一声说。
“哈哈,徐先生真是幽默。”宁常笑着摆摆手说:“当然不会,这本也是我们的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许先生,类似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你觉得呢?”
“哦,好的,下次注意。”许奇答应得干脆,但脸上却是一副写着“懒得理你”四个大字的表情。
“恩……另外,尤里卡伯爵当时似乎更是有一些过激的行为,对于这一点,我们希望许先生你能稍微约束他一下。”宁常说:“毕竟伯爵他在凡世中也是很有身份地位的,常常能接触到各界要员,如果他总是如此任意妄为的话,万一哪一天造成了某些重要人物的死伤,到时候就不是那么好收场了。”
“哦,好的,下次注意。”许奇以一次复制粘贴的回复表达了自己不以为然的情绪,对于他的态度,宁常看起来也毫不生气,还是眉开眼笑地说:“许先生能够配合那就最好了,毕竟如果伯爵他真的做出些无可挽回的事情来,作为庇护者的你难免也要承担一些连带责任,那就很麻烦了嘛。”
“到时候大家起了争执,也容易给许先生的亲友们带来困扰,那就不好了。”
尽管二人一直是隔空对话,但许奇完全可以看清宁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再明显不过地看向了蓝雪方才步入的那座大厦。
“嘿,宁教士长,你这威胁就略显老套了啊。”许奇嘴角上扬,轻笑道。
“不不不,别误会。”宁常一脸惶恐道:“我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许先生:以你的身份,行事前要三思,可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才好。”
“恩,是啊,贵组织当然有各种手段让我后悔终生。”许奇凝视着宁常,道:“问题是,在让给我‘后悔终生’的过程中,或者之后,你们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许奇话音一落,宁常忽觉一阵风呼过,接着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定过神来之后。眼前的景象却再也不是车流不息的马路和马路对面的许奇,而是一个人。
一个站得很近,近得像是就在自己眼前的人。
一个长得很高,高得自己只能看见他的双脚的人。
这是……
惊疑不定的宁常有些费力地把视线往上移,终于是看清了这个人。
一个身着白衣、白裤,外衣的左胸位置上,有着一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水晶耀阳图纹的人。
一个无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