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缓缓关上,随着缝隙越来越小,那道夕阳也彻底被隔绝,门前门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身黑色运动装的沈莹然就站在那束光里,微弱而稀薄,将她那本来就瘦弱单薄的身影拉的更长,她转过身,骨节分明的手轻撩了头发,挡住额上伤口,缓缓朝路边走去。
五年,物是人非,足以改变一切。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偶尔一辆的士缓缓停下,“小姐,坐车吗,这一带很难打到车的。”
沈莹然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那师傅火气挺大,嘟囔了几句,脚踩油门,只留下阵阵尾气和扬尘。
她进来的时候,是没有这条大道的,因此沈莹然并不知道通向哪里。可如今的她,身无分文,又没有具体可以去的地方,通向哪又有什么区别呢,索性,一直走下去了。
五年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出来吧,监狱里地狱似的磨练,还有那些受到指使的狱警狱霸,所给予她的并不是只有痛苦,还有一次次涅磐重生。
如今她出来了,定要好好活着。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里,便是M市了。
市区和她想象中的繁华没有太大的出入,但不包括眼前这栋足有五六十层的大厦,丰源国际大酒店。
沈莹然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落魄到靠偷摸维持今后生活。
此时天色已暗,远山只有大意。丰源国际大酒店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场前停满了高档轿车。
寒风里,只见一道黑色身影迅速钻进旁边的楼道,不做停留,便一鼓作气地爬上了五楼。这里是员工通道,正值上班高峰期,因此并未遇见旁人。
眼前出现一个大腹便便,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本是西装革履此时已经散乱不堪,因为醉酒而走路摇晃,最重要的是,那隐隐外漏的江诗丹顿手表宣示着主人身价不错。
当然,来丰源消费的,大多身价都不低,非富即贵。
就是他了!
沈莹然拉低了帽檐,手揣在口袋低着头迅速走了过去,佯装不小心撞了一下,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
“我XX,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撞老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沈莹然不语,一转身便迅速离去。
身后那那男人虽是醉醺,倒也机警,在沈莹然没过拐角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暴怒的叫嚣,“我的钱包呢,谁******看见我钱包了。”
只可惜,偌大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播,就被嘈杂的喧嚣所掩埋,一丁点儿也不剩!
“斯文败类!”沈莹然厌恶地吐出一句。
得手后的沈莹然直接走电梯下来,将几千块现金拿出来后,皮包随手一扔。看来,她还是要尽快找份工作,这点现金根本不管用,当然她也没有继续干一票的打算。
“叮铃”一响,沈莹然便大步跨了出去,不曾想对方也是一头扎进来,几乎相撞时,沈莹然迅速一闪。
对方速度也不慢,侧身旋转同时一双如鹰爪的手就朝沈莹然脖颈扣了过来,沈莹然微微弯腰,灵活的身姿已常人难以企及的角度反扣住男子腰间,在那里,似乎有个坚硬的物体。
不等沈莹然怀疑,后脑勺已经被顶住,“说,谁派你来的。”
沈莹然愕然,双手离开缓缓举了起来,她可不想刚出狱什么还没做就丢了命。
拐角处就是大厅,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而此刻,眼前身形挺拔媲美模特,五官分明,面若刀削犹如雕塑的清冷男子稍稍整理褶皱的西装,便笔直站着,面无表情,眼里恍若无物。倒是那身后男子又用力几分,再次低声呵斥,“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当即沈莹然便沉声说道:“我只不过是坐错电梯而已,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刚出狱不到五小时,我可不想再进去。”
男子早已不着痕迹地将沈莹然前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瘦弱单薄的身子骨,惨淡无色的面容,再配上那一身破旧寒酸的运动装,和这金碧辉煌的大厅形成强烈的反差。于是他高昂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说道:“放了吧,他们的人还不至于买不起一件像样的衣服。”
鄙视,直截了当的鄙视!
身后男子似有不服,“董事长,万一……”
“时间已经不多了。”男子抬起手扫了眼,再次进入电梯。
沈莹然见警报解除,哪里还容得下别人的束缚,被枪抵着脑门的感觉可真不爽,反手便握住了冰冷的枪支,言语也异常冷漠,“先生,您这样不太礼貌!”
身后男子倒也没多说什么,收起枪便往电梯里钻,末了还不忘警告一句,“这是专用梯,下次别再走错了。”
“就是他,就是那小子,快!”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电梯门刚打开,便冲出几个保全,而最后出现的,正是那丢包之人。
那人一看到沈莹然,便立马指认。
沈莹然倒不着急,只是在看到电梯里俊雅男子嘴角一撇时,心里有些不爽。当然她也不是那种情绪随便受控的人,这种感觉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瞬间消失。
转而便面色沉寂地朝大厅走出,步履虽快但并不凌乱,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沈莹然也有些暗恼,就不知那昏暗的灯光下,醉酒男子眼神怎么这么好。
走出酒店,沈莹然迅速钻进等候一旁的出租车内,扬长而去。后车镜里,是群气急败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