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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田立恒告密九黎宫

施小青用金线蛇缠住闷葫芦之后,田立恒趁着这个机会逃脱,一刻也不敢停,拔足狂奔了数十里之遥,才拦的一辆车,直奔郑城火车站。

火车站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最好的掩饰。纵然此时闷葫芦能够追来,也不可能轻易寻到某个人。田立恒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买了张最短时间内出发的南下火车票,多换乘几次才能保证最安全。

火车,汽车,牛车一路倒腾下来,回到苗寨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远远的望见乌蒙山脚下那一片吊脚楼苗寨,田立恒的心里涌上来一股暖流,这就是家的位置,无论他走了多远,却始终是梦绕魂牵的地方。

通向万户苗寨的唯一小道旁,修建有一家旅店,一根高高的竹竿上挂着副蜡染的幌子迎风招展,上面用汉语和苗语绣着‘山水楼’的字样。这个名字倒是起的很贴切,附近的确是有山有水有吊脚楼。

田立恒不等人招呼,抬脚走上二楼,踩得楼梯吱呀吱呀响,楼上的人听见了,赶紧挑起帘子出来,与田立恒打了个照面。这是位二十多岁的苗族女子,十分壮实,晒的黑红的脸上,透出浓厚的淳朴,她就是山水楼的老板娘阿香。

阿香见到田立恒后大吃一惊,四周环顾了一下,不见别的人影,赶紧把他拽到屋内来,按坐在藤席上,小声问道:“田哥,你怎么回来了?”

田立恒与阿香也是同族,彼此很熟识根本不用遮瞒,爽快的告诉她自己的意图,“我要去九黎宫见苗王!”

“你疯了?”阿香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用手悄悄的指了指山上“一年多过去了,苗王还没有消气,现在回去就等于送死!”

田立恒听闻苗王还没有消气,不禁笑了,这正合他的心意!苗王会发怒,是因为他还对灵犀夫人念念不忘,此次一定能够成事!

再过些日子就是冬月新年,苗寨之中处处张灯结彩,载歌载舞共同欢庆,这正是一个好时机!田立恒正在同阿香解说自己的详细计划,突然从楼下传来了声声呼唤“阿香,阿香!”

田立恒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下,指了指内间,轻轻的躲了进去。他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已经回了苗寨。阿香明白他的意图,赶紧掀了帘子出来,原来是苗寨中的姐妹,约了她去挑选布料做过年穿的新衣服。

阿香同她们笑谈了一会,推辞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忙活,就把她们打发走了。返回到旅店后,她需要尽快给田立恒找个安身之所,旅店里人来人往,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这些日子,苗寨中的村民忙的热火朝天,女人们赶着为一家人缝制新衣,男人们帮忙杀年猪,熏腊肉,打糍粑……

田立恒同样忙的脚不沾地,他乔装打扮了一下,游走在苗寨之中,筹划自己的事情。新年之前,苗寨中的村民都会给九黎宫送去最好的食物和用品,而九黎宫也会大方慷慨回赠银钱和药物,与民同乐。

九黎宫,月桂堂中,一位年轻桀骜的男子在里面慢慢踱步,走过长廊,迈进屋子,巡视着桌椅家居摆设,最后来到挂着撒花绣帐的床前,黯然的坐在那里。他就是大家口中相传的苗王!

窗外爆竹声阵阵,烟花一簇簇绽放,点燃夜空绚丽一片。本该开心快乐的时间,他却因为思念而如此忧伤!门被轻轻的扣响了,苗王略有不满,问道“谁?”

一位苗女在门外高声答道:“寨中画师吴景玄送来一副玉轴画像,说是特意敬献给苗王可解相思之愁。”

苗王淡淡的哦了一声,吴景玄,就是苗寨中那个年纪轻轻却留着一大把胡子号称艺术家的画师,他虽然行为放荡不羁但确实画功了得,只是不知这可解相思之愁的画像是什么,就吩咐了一句“拿进来吧!”

苗女双手捧着一副画卷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缓缓打开,平摊在桌上。苗王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却眼前一亮。这幅画像,乃是画得灵犀夫人!他不禁站起身来,来到桌前仔细端详,只见画像中的人儿栩栩如生,音容笑貌似在眼前,不由得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灵犀夫人的脸庞,千万般柔情都融在眼中,一滴热泪落了下来,打湿了画像中人儿的嘴唇。

苗王赶紧用手擦拭,却惊奇的发现,这幅画在变化,确切的来说,是灵犀夫人的脸在变化。原本画像中灵犀夫人脸上那精美缠绕的花纹,此刻一点点的消去,犹如海水退潮一般,片刻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画像中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位眉清目秀,面容姣好的女子。

“吴景玄在哪里?”苗王看了一眼低头站立的苗女,问了一声。

“他在九黎宫的门外等候苗王召见!”苗女语气中有一丝兴奋,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苗王的这一问。

苗王心机玲珑,有何不知,只是哼了一声,“让他们来见我!”

月桂堂中,吴景玄和另外一位大胡子的男子并排站在苗王面前,行了礼后,静默不语。苗王看了看那位大胡子,锐利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冷笑了一声“田立恒,你还没死?”

田立恒一把揪下黏在脸上的胡子,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拱手道:“感谢苗王手下留情,才让下属捡回了一条命!”

“我不会留情,是你运气好!”苗王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对这点恭维毫不在意。

田立恒笑道:“下属的确是运气好,承蒙灵犀夫人慈悲,解了身上的寒毒,这才留的一条性命!”

苗王脸色一变,伸出手来,田立恒乖乖的让他把脉。这下苗王信了田立恒所说的话,因为他从脉象上看来,已经完全康复了,九黎宫的寒毒可不是能够轻易解除的,除非这个人知道特定的方法。

“她在哪里?”苗王沉默片刻后,还是追问了一句。

田立恒笑了……

施小青这边,自从沈莫一行人走后,连着好一段日子都很平静,并没起什么波澜。但是她的心里始终七上八下,虽然得到了沈莫安全到达寒家的消息,可是爱郎田立恒却始终杳无音讯。他究竟有没有安全到达苗寨,苗王会不会相信他,如果他不能取得苗王的信任,此次回去一定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施小青心如刀绞,隐隐约约倒有几分盼望着苗王派人前来。

如今,这空荡荡的沈家老宅里只有施小青一个人居住,单薄的人气根本不足以压制住老宅几十年的破败之气。更何况天寒地冻,她所修炼的金线蛇和蟾蜍都是惧冷的,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觅食了,几乎处于冬眠状态。

“咚咚咚”铜环敲击门板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院落里显得十分震耳,可是此时已经日暮西山,还会有谁前来呢。施小青独自一人在家,心里不由得有点害怕。欲待不理,可是那敲门声绵绵不断,似乎敲不开门誓不罢休!她只得壮着胆子来到门前小声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我是来找沈莫做美容的。脸上突然长了好多痘痘,很吓人,明天还要去面试呢。麻烦你让我进去吧!”

施小青从门缝中往外看去,门外站着个清纯的甜妹子,脸上红红点点的一片,正嘟着嘴泪眼汪汪呢,周边一个人也没有。施小青叹道自己想的太多了,打开门请她进来,往内院引去。边走边说:“沈莫出去旅游了,得几天才能回来,我先给你上点药膏,一夜功夫足够了,明天保准儿让你美美的出门。”

厅中,甜妹子坐在椅子上,扬起粉嫩的小脸,上面一层细细的绒毛,像水蜜桃一般,分外诱人。施小青拿出一瓶紫葡萄颜色的药膏来,拈着根玉棒往甜妹子脸上的红包上点一点,温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酥酥软软的。

过了一小会,就看见红包的颜色淡去了一些。甜妹子手持一柄镜子照了照,开心的笑起来“姐姐真厉害,这么快就见效了。谢谢姐姐!”

“不客气!”施小青温柔的回了一句,看见小姑娘开心,她也觉得特别开心“我去斟杯茶给你!”

茶很快端来了,是一只金边陶纹瓷盖碗,十分精致漂亮,甜妹子接过茶,又嘴甜的谢过施小青。等她掀开盖碗,一条金线蛇嗖的从里面窜出,朝着甜妹子的面门而来。甜妹子惊讶的张大嘴巴,却一口咬住了金线蛇。一股袅袅的青烟从她口中冒出,甜妹子吐掉口中那软塌塌的死蛇,说道“姐姐的茶可真是好味道!”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屋门被推开了。施小青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因为推开门的是甜妹子。她看看屋里,又看看屋外,这才明白,她们跟梦蝶梦雪一样,是一对儿双胞胎。

这对双胞胎姐妹花正是苗王的随从,姐姐叫做灵星,妹妹唤作灵月。

一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子迈进屋来,室内的温度好像突然下降了好几度,变得冷飕飕,寒凌凌。施小青明白,这是因为男子的身上带了太浓重的肃杀之气,他一定就是苗王!她尽力往苗王身后看去,却没有见到爱郎田立恒的身影。

“不用看了!”推门的女子说道:“戴罪之人,自然是要囚禁起来。灵犀夫人在哪里?”

“谁是灵犀夫人?”施小青一脸懵懂。

“沈莫呢?”苗王开口了,声音冰冷的像是一把利刃,他瞄了一眼施小青,这让她感到浑身冰冷。

“旅,旅游去了!”施小青仍然坚持刚才的答案。

“你的答案,将会直接决定着田立恒身上的伤有多重!”姐姐灵星凑近了施小青的脸,小声说道:“你不想看见他在金线蛇沼里如何快活吗?”

施小青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不敢想象那阴暗的场面,只得结结巴巴的说:“沈莫赶去南城替金羽集团的掌事人寒星郎医治疾病。短,短期内都不会回来!”

苗王听了之后只是挑了挑眉毛,摘掉手套,坐在暖扇前烤手,他自温暖的南方来,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又恰逢冬天,多少有些不适应。灵星留下服侍苗王,最先敲门的甜妹子灵月押着施小青去厨房做弄饭食。

过了一阵子,苗王才觉得身上没有那般冷了,抬起头环顾四周,见沈家的客厅里十分简朴,一应华丽富贵的摆设都没有,不由得心生怜悯。

施小青做的一席好汤水,手下也麻利,很快就收拾出一桌饭菜。苗王独坐桌前享用,灵星和灵月也不敢陪坐,她们三人立在一旁。施小青心里暗道,如此冷酷霸道独裁,难怪沈莫不喜欢他,要躲得远远的!

饭毕,苗王淡然的说了句“带我去沈莫的房间安歇!”

施小青小心翼翼的打开沈莫的房门,里面很整洁,也很简朴,唯有床头旁的古董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籍。窗台下放着一只小小的圆桌,摆着件精致的木雕香炉,里面的香早已经冷却,但是闻起来还有淡淡的味道。苗王低下头去,仔细的嗅了嗅香炉中的香末,然后坐在沈莫的床上,摸了摸那方枕头,躺了下去。

连着赶路,他也是累坏了,很快就响起了鼾声。灵星和孪生妹妹灵月,一个守着他,一个守着施小青,度过这无言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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