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慈爱般的声音在脑中不停回荡,使得吴弈脑中为之一震!
“娘……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少年自幼便不曾见过生母,父亲告诉他,母亲在刚生下他时便有事不得不离开,每当说到这些,父亲眼中的落寞之色难以掩饰,生在吴家大族,少时不懂愁滋味的吴弈随着年龄增长,也是渐渐明白了父亲眼中的异样。
同样,那种对于生母的思念之情,也越发强烈。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母亲刚生下孩子便只能离开?
其中缘由吴弈不知,但此刻,脑中竟浮出一道模糊人影,那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其声音却好像那般熟悉。
“娘,真的是你么?”
吴弈在脑中不停呐喊着,询问着。
但那人影却并不回答,因为此刻少年脑中的景象,实则只是一段强行灌输而入的记忆,这股记忆就像是被人制造而出的梦境一般,只会按照制造者的事先安排进行下去,又怎会回答他人问题?
在脑中不断询问了几次之后,吴弈心中亦是有些明白过来。
就在这时,那模糊人影的身后本是一片茫茫浓雾,却突然间化作连绵群山,那人影浮空于群山之上,慈母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弈儿,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记忆,说明娘留给你的玉佩已然被你触发。
那玉佩是为娘用自身精血炼化,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由于炼化成功几率极低,在娘的青龙族内,也属罕见之物。”
话音落下,不等吴弈细细体会从“娘亲”口中所说的“青龙族”是何意思,群山场景竟是突然一变,化作一片塔林之地,高低各不相同的宝塔林立其中,而那模糊人影依然浮空而立,慈母般的声音继续传出:
“弈儿,有些事本不该让你知道,但如今龙之玉佩已经触发,除了保命,那玉佩还有另一作用,就是引动你体内稀少的青龙血脉,并将之激发觉醒,若是血脉可以完全觉醒,你便和娘一样,拥有我青龙族的纯正血脉,在修行一途上,更胜他人!”
听到这里,吴弈脑中心神一怔,紧接着,脑中塔林场景又是为之一变,化作滔天巨焰之地!
巨焰滚滚如浪,誓要焚灭天地!
虽然明知那疑似“娘亲”的模糊人影只是虚无,但此刻见她身在滔天火焰之中,还是令吴弈心中一紧,就要呼喊出声,但那慈爱声音,却带着丝懊悔与不甘之意,再次响起:
“弈儿,为娘对不起你,还有你爹,当初生下你后选择离开,实属无奈,我知道你爹恨我,你也恨我……
但是!自古仙凡不得通婚,娘是青龙族人,是九重大天内的仙民!
若不离开你们,你爹和你都有危险!”
“娘!孩儿不恨你,爹也不恨你!”明知此刻脑中场景只是虚幻,吴弈仍是忍不住呼喊出声。
呼喊中,滔天巨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幽暗之地,点点绿光如同鬼火,在这幽暗之地内飘忽不定。
“天有九重之高……冥有十八深府……弈儿,青龙血脉在还未完全觉醒之前,莫要让他人知道,恐有祸难……还有,不论怎样,都莫要找娘……记住……莫要找娘……”
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完全消失,脑中虚幻梦境也如同光滑镜面突然破碎一般,碎裂开来。
“娘……!”
吴弈大吼一声,意识从虚幻中脱离而出。
“呼……”
长长出了口气,少年发现此刻的自己正跪倒在床上,双手紧握由于太过用力已经将指甲陷入肉里。
刚才的那段梦境般的虚无虽然已经结束,但却深深刻入脑海。
“娘……青龙族……青龙血脉……九重大天……仙民……”
喃喃自语着,吴弈心中疑问缓缓解开。
从高崖之上跌入水中,不仅丝毫无损,反而本该有的刀伤不治而愈,就连刀疤都不曾留下,身体也感觉更胜从前,原来,竟是因为自己从小便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龙形玉佩将其体内血脉激发。
先前一直未曾注意,此刻摸了摸脖子,果然,那龙形玉佩已经不见,只剩下了根细绳绑在脖上。
吴弈颓废的倒在床上,看着屋顶横梁,喃喃自语。
“娘……您不让我去找您,是怕危险么?
可您知不知道,为了能够找您,这些年来我有多么努力的修行……也难怪我的修行速度比之旁人要快,原来竟是有您的青龙血脉……青龙族……九重大天上的仙民……天上不该只有神仙的么,难道这天上竟和地上一样,住着另外一群人?”
“若想找到您,是不是需要上天?……除了破碎飞仙,还有其他上天之路么?”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抓住了什么一般,吴弈猛地起身,也顾不上还是赤身裸体,光脚跳到地上,右手并指如剑,蹲下身子在地上涂画起来。
随着少年不停涂画,原本看上去杂乱无序的线条逐渐成型,片刻之后,地上被他画出四处场景。
第一处场景中,群山连绵不绝,好似有万里之广。
吴弈盯着自己所画,闭目略一思索,等再睁开眼时又在其上填了几处线条,这下,原本只能看出是群山的场景,若是仔细看去,这山竟好似一只振翅而起的雄鹰!然而,在雄鹰背上,竟像是压着个东西,那东西看上去竟似个……葫芦?
所画第二处场景,大小不一的宝塔林立,单从画上来看,该是一处高僧埋骨之地。
第三处,除了火焰滔天,再无其他。
第四处,奇形百怪的鬼火点点,幽暗深邃。
原来,吴弈竟是将脑中“母亲”说话时所身处的场景,一一画了下来。
这四处场景,显然应为四个地方。
难道是母亲在给我什么暗示?
可这四处地方,又该如何去找?
吴弈苦着脸,蹲在地上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在外推开。
当先一道黑影闯入进来,吴弈现在就像惊弓之鸟,条件反射般起身,目光谨慎的盯着进来之人。
只见那人是个身材颇为魁梧的汉子,四十岁左右,满脸络腮胡不曾修饰,身上穿着色彩斑斓的兽皮所缝制的衣物,腰间挎着柄雪亮砍刀,背后背着张木制弯弓和箭筒。
一看到光脚站在地上的吴弈,汉子显然有些惊愕,但随即面色如常。
吴弈打量了一番对方穿着,就算再傻也是知道,眼前这魁梧汉子应该就是先前那陌生少女口中的“爹爹”,也就是将自己救回来的恩人。
当下略一放松,心中暗自对于刚才的太过谨慎苦笑一声,不等其他,冲着对方就是一个抱拳,“小侄吴弈,敢问大叔姓名?多谢救命之恩!”
那汉子被吴弈这一抱拳,弄的似是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也是学着抱了一拳,“俺姓刘,叫实在,见你躺在河边,也没想啥恩不恩的,就给你救回来了,嘿嘿。”
说完这话,名叫刘实在的猎户大叔憨厚一笑,不经意间瞟了眼地上,眼中不知怎的闪过一丝异样。
这丝异样虽然一闪而过,但却被吴弈看了个完全,当下心里一怔。
难不成,眼前这乡土气息浓厚的憨厚猎户大叔,竟知道这四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