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后,廖栩宸就回了江北,婚期订在下月初八,彩礼已派专列送了过来。瞿锦胜特意请来叔伯家的婶娘们陪伴清扬,毕竟她即将嫁入的家庭从风俗到习惯都与这里不同,规矩也多得很,女儿这不谙世事的性子,能短时间内在过来人的教导下尽量多懂点大宅院里的弯弯绕也是好的。
清扬却不以为然,此刻她正专注的写着一封信,“亲爱的斯嘉丽女士,您最近好吗?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不过对象并不是之前家里安排的那个人,是我心里的人,我为自己的幸运感到雀跃。我也有了您之前所提到的那美妙的感觉。您一定为我高兴吧!?对了,约翰.博格先生有没有催着要小Baby呀?如果有了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好吗……”
这位斯嘉丽女士是清扬在美国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她在加州读书时的校长。许多年后,清扬亦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浓墨重彩的提到她,除了感念栽培之恩,更重要的,她对自己在这个世界打开另一扇人生之窗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转眼便到了出阁之日,廖家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等在门外。一位面善的妇人进来,特意为清扬奉上价值不菲的凤冠霞帔。瞿清源颇为不满,指着衣服道:“赶那么远的路,要坐火车,难道还穿这劳什子东西不成?”
清扬见众人都在为自己忙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拉住兄长,“没关系的,我先穿着出去,等上了火车再换下来,不就行了。”
父亲看到即将出嫁的女儿满眼都是喜悦,自己也感到开心。他把清扬叫进书房里,做临行前最后的叮嘱。
“清扬,你过来,让爸爸好好看看。”
瞿清扬乖巧的坐在父亲身边,望着他斑白的两鬓,想到此去经年,就成为别人家的人了,一时间涌起酸涩的离愁。
过了一会儿,瞿锦胜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内里有一页写满法文的纸,他悠悠道:“这是爸爸为你在瑞士银行开立的户头,你自己收好。你记得这并不是你的陪嫁,该给廖家的爸爸一样也不会少。这只属于你自己,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廖栩宸。你记住了吗?”
清扬不住的点头,此刻她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有为他深谋远虑的父亲,有护她周全的兄长,还有对她柔情似水的,丈夫。想到”丈夫“两个字,心里只剩下甜蜜。
专列上的布置倒也齐全,丫鬟明香帮清扬换了便服,拧了热毛巾,就伺候休息。车窗外的房屋、稻田、城镇不停的在眼前掠过,想着自己正在离那个人越来越近,直到深夜都兴奋的难以合眼。
瞿清源护送妹妹北上,一路并没有太多言语,只是躺着看书以作消遣。不过每回端进新娘包厢的吃食他都会仔细检查一番,非常警觉。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便到了江北督军府的所在地——凌州。站台上全是岗哨,灰蓝色的军装,背着步枪,来回地整齐踏步。清扬完全淡定不下来,手心里全是汗,在丫鬟和喜娘的帮助下才龟速整理好妆容,换上凤冠霞帔,满心期待的迎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