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太太听下人说栩宸和毓秀已经见过面了,而且栩宸没说要赶走毓秀,一时间喜不自收。这才对嘛,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这才像人丁新旺的大家族嘛。女人真是奇怪,尤其是廖老太太这种旧式家庭生长出来的女人,自己年轻受够了封建传统三妻四妾的气,老了老了还要别人也来受受,而且认为只有这样才是伦理,是天道。
“毓秀,你和栩宸同房了没?”廖老太太内心迫不及待,问得直接。
“姑母,您说到哪去了!”毓秀的脸羞得通红。
“咱娘俩是自己人,到啥时候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跟我这儿就别藏着掖着,如果已经有过,就抓紧多粘着栩宸一点儿。就算没有,你也要想办法在那个狐媚子回来之前再怀上一个,到时候量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廖老太太循循善诱,直中要害,“你想啊,廖家的下一代都是你生的,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她就是手段再多再高明,是个女人都有人老珠黄的一天,看到时候是你吃香还是她吃香。”
廖老太太分析得头头是道,毓秀的心里难免动容。这次回来,表兄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了,甚至还有点温柔,“可是,姑母……我怕……”
“你呀,就别总可是可是的了,要不是你这懦弱的性子,还能让那个女人翻了天把你赶走。你才是经纬的亲娘啊!”廖老太太心里明镜自己儿子沾了瞿家多大的光,可她只字不提,好像瞿清扬嫁到这个家是来搅局的。“依我看,你今晚就去栩宸房里等着,打扮得漂亮点。男人嘛,有几个能熬得住的。”
廖府的家私陈设颇为古雅,只有这里不是。新月如钩,毓秀借着微弱的光亮望向廖栩宸屋内的欧式白漆铜床,竟不由回忆起他们曾经在雕花木床的床笫之欢,心跳如脱兔,两旋梨涡更是娇艳如花。仿佛那芙蓉帐内躺着的将是耳病厮磨的她和他,那春宵旖旎、缠绵悱恻地吟唱将属于接下来的她和他。
“谁?”清冷而戒备的话音从她头顶飘来,似乎还有手枪上膛的声响。
“是我,表兄。”毓秀怯怯地回答。
“哦,是你。这么晚过来,有事吗?怎么不开灯?”廖栩宸迅速拉开了屋内的电灯。
“呃,我看得见。”她按照廖老太太教的措辞复述,竭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对了,你这么晚回来,姑母命我送碗燕窝银耳羹来。你快尝尝,还热着呢!”
“好,谢谢你。放下吧,早点回去休息。”廖栩宸客气的回应着。
“不急,我看你喝完再走。”还啥都没做,毓秀怎么可能走呢?
廖栩宸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浅笑,他的这位母亲大人又在给自己下套了。当年经纬是怎么有的,他可记得太清楚了。那时候他觉得难得糊涂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现在他有了清扬,就不想像过去一样活得那么没心没肺,至少在女人这件事上。“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这样的人生格言,必须得改改,他不能再负清扬了,哪怕一点点。
“毓秀,如果你还当我是哥哥,是你的娘家人,听我句劝,找个真正疼你、爱你的人嫁了吧。嫁妆我来准备,保证让你嫁得风风光光。”
这一席话说得毓秀顿时呆愣在那里,她爱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居然要为她准备嫁妆,太可笑了!那墙上被装裱过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灼灼刺目,刺痛到她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人家才是彼此的唯一,自己只是这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然而想到儿子,想到怀胎十月掉下来的亲骨肉,她还是放下尊严作了人生的最后一次请求:“我不走,我想亲手养大经纬,求求你。”
昨日之失,今日之非;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廖栩宸还能再说什么?只要她不再觊觎爬上自己的床就算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