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re一边稳住有些怒意的迪克兰·斯密斯,一边拉着林哲瀚去洗手间,令他赶快回神。“瀚少啊!你不能安于现状,虽说中国市场很大,可你不能一辈子光耀在自己的国土啊!您得让全球的人都看到您这么帅气的英姿!”
林哲瀚看着快哭出来的Clare,有些歉意的指了指自己有来电的手机,示意他先回去,自己随后就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接完电话回到席间,林哲瀚的面色更凝重了。黎琛电话中说,如果再没有资金周转,路黎很可能就这样中断运作。影片投资不同于其他,没有资金,就没有道具,演员的费用可以后支。但是没有道具和路费,就没有办法取景拍摄。
林哲瀚的脑袋中全是萧若琪和孩子以及路黎的事,迪克兰提了几个场景的神情表演,林哲瀚的表现都令他直摇头,“NO!”
出了咖啡厅,林哲瀚顾不上其他,从杰森手中接过车钥匙就匆匆的走了。
Clare把林哲瀚的情况告诉了邵炎。
邵炎脾气虽好,平日里对林哲瀚也算卑躬屈膝,可是一遇到艺人对待工作态度不认真。他对任何人说话都不会留情面。
林哲瀚开着车刚进车库,邵炎的电话就打来了。他摁了一下静音键,没有理会。
车库在花园的后方,林哲瀚从车库出来,就看到花园中少了很多爸爸喜欢的花,是他授意黎琛空运到了A市的家中。林父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养花,这花园中的很多难以养活的花种,是耗了他几年的心血才让它们活了这么久。
林父、林母总是在悄悄的搬着离不开手的东西,三个人都瞒着萧若琪,怕她知道后担心,会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客厅上方的水晶吊灯没有开,林哲瀚一进家门就被强烈的黑暗感所吞噬。他没有开灯,怕突然的光亮照清他内心的恐惧。
他把所有的资产都投到了路黎传媒公司,一家集影片投资、制作,培养艺人的混合型公司。
黎琛提醒过他,涉及领域太广的话,难以发展公司的主力业务。但是他年少气盛,觉得将来公司如果运转不下去,只要他亮出自己是路黎传媒公司总裁的身份,一定能扭转局面。
后来,他发现事情根本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一旦他亮出自己是路黎传媒公司总裁的身份,光是狗仔队令公司无法正常运转,许多业内同行都会忌惮他的身份,更加打压路黎。
今年路黎投资的影片,都是票房平平,新培养的主持人在大型电台根本没有出境的机会。
不论在影片投资还是艺人经济上,路黎今年都是入不敷出。
盛极则衰。
林哲瀚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这栋别墅买下不到两年,光装修都用了一年。就这样拱手送给他人了。
他靠在沙发上,浑身像散了架子支撑一般,瘫软一团。
黎琛说,如果现在放弃路黎,就可以保住这栋别墅。可是他不甘心,他为路黎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投进去了他所有的资产。
作为一个艺人,他没有学历,没有长久固定的工作。有的只是不知何时就会被娱乐圈所淘汰的风险,他不想自己的父母和妻子以及未出世的孩子因为他的突然失业过不上优越的生活,也不想萧若琪整日的为他和那些女艺人的合作伤心难过。
林哲瀚支撑着自己上了楼,卧室未掩的房门透出淡淡的光。萧若琪没有睡,仍在等着他,这微弱的光亮就是她跟前的床灯所散发出来的。
郊区的夜有些凉,萧若琪身上盖着薄薄的绒毯,腿上放着一本来不及翻阅的书。整齐的扉页,未曾打开。她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了林哲瀚。
她没有说话,就那样平常温暖的看着他,像是一个在等丈夫回来的妻子。
林哲瀚的双手插在口袋中,越是累,他就越习惯挺直脊背。就那样直立着修长的身体与萧若琪对视,他强迫自己儒雅的笑了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保持微笑,对他来说是最基本的课程。萧若琪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只是看着他回以淡淡的微笑。
洗漱好,林哲瀚刚躺下,萧若琪就主动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他额前的留海还有些滴水,滴湿了萧若琪的长发。
林哲瀚笑了一下,柔声的问道:“怎么了?”他的手插进她的头发,想帮她弄干被染湿的几缕头发。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萧若琪扬起脸,对上他温暖的笑容。今天林哲瀚的举动令她想到他是想向她求婚,可是后来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是因为昨晚的那番话吗?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
林哲瀚语气淡淡的应和道。
他卖了房子,丢了今天的工作机会,路黎面临破产;萧梓峰的一番话,让他没有再让萧若琪留下腹中孩子的自私勇气。发生了很多事,让他措手不及。
荣损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嘴角弯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不过重新低下头的萧若琪没有看到。
“哲瀚,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萧若琪掖在绒毯下的手有些紧张,紧握着,指节握的有些发白。
林哲瀚放在萧若琪头发上的手更轻柔了,“我们现在都很年轻,以后会有孩子的!我们都要以事业为重!”
他不想限制萧若琪发展的自由,想让她自己去选择将来的路如何走。他不能理解萧若琪的择业观是怎么样的,只能给她飞翔的自由。
萧若琪愣住了,她不理解林哲瀚的意思。
他今早改变了要求婚的主意,晚上又改变了留下孩子的主意。
一种不安定感,让萧若琪的身体有些发抖。
“我知道了!”
她淡淡的回应道,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躺好后,她背对着林哲瀚,眼泪噙在眼中,不敢落下,怕一落下,再也抑制不住。
林哲瀚看了萧若琪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他无法理解她的世界,她也无法理解他的世界,不管多用心的沟通,最后都是相对无言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