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煞孤星终于把小小也送走了。我目送朋友们一个个离开,虽然他们的离去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一场场分道扬镳还是让我黯然伤神。往后很长时间我只能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一个人吃食堂难以下咽的饭菜,一个人继续上路了。
小小离开当晚,我鬼使神差地孤身前往乡下去看星星。看到流星划过夜幕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些从我生命里走过,譬如流星闪烁不做停留的家伙们。他们曾与我在并肩而行,后来因为一些故事,一些事故最终与我擦肩而过,他们大步流星地远去,最终只给我留下一抹背影。虽然我对他们依依不舍,但唇干口燥呼喊不得,只能望着他们,无可奈何地叹息。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那些握在手里的东西将一成不变,它现在属于你,将来也会属于你。可是这次钱草、姜晓、张梦的离去,让我又一次体会到了Mrs.F转身而走时的无力与孤独。我愈发地感觉那些我所以为握在手里的一成不变,都会在我的恋恋不舍与念念不忘中被生活的抑或是时间的的洪流带走的一点不剩。
9.我是一只羔羊
迷途在黄昏的山岗
在这个路口彳亍
在那个路口彷徨
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我就像诗里的羔羊一样,迷了路,找不到归途,紧追不舍地孤独捉弄得我好痛苦。彼时我反反复复听着应豪的《迷途》,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循环着“
你迷了路,找不到地图,这感情的路走的好辛苦
你迷了路,找不到退路,这世界怎么变得那么的麻木
你迷了路,找不到来时路,这身旁的人都形同陌路
你迷了路,在原地踏步,而他的心已飞到了远处
……”
生活摇身一变,接踵而至地陌生感让我无从适应。出租屋里再也没有了那个敦厚老实的胖子,校园藤萝架下那个可以座谈艺术的才子也离开了,而且往后假日回家再也没有人为我提供免费的薯片、可乐了。
10.送小小离开以后,我以家人病重为由向学校请假一周。在拿到了学校的批准以后,我匆匆忙忙回到了与大胖子同住的出租屋里。
一只蜗牛如果被鸟啄伤了,那么它就会缩回壳里。彼时,挚友的离开让我满心悲伤,我矫情地认定生活伤透了我的心。所以我对这猛然陌生的生活充满恐惧,满怀失落地躲进我的避难所。
我在我们的屋子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周,期间若有所思。
我记得有人说过人生就是不停地遇到和分离。我一直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来M大之前,我刚和Mrs.F分手,所以两年前我迫不及待地奔赴M大,并期望在M大能遇到一群生机勃勃的同类,开启一段异彩纷呈的生活。两年里,我在这里发现了张梦,结识了大胖子还有小小。他们这些让我称心如意地家伙,让我觉得上天待我不薄。而他们先后离我远去,我完整的生活有了一个很大的缺口,恐惧与迷茫沿着这个缺口鱼贯而入。
从小到大,我目睹了一个个陌生人走进我的生活,也目睹了一个个熟人从我生活中离开,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大胖子他们离开以后,我发现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场场相遇相知相别。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如果往后拒绝别人走进我的生活,如果以后拒绝他们与我熟识,是不是就能免受因他们离开而引起的苦恼?
彼时,我以为自己悟到了真正的人生哲理,甚至一度为此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彼时的我果真愚蠢。
一周以后,假期结束。我走出了我的屋子,性情大变。
我拒绝与任何人接触,开始在人前假装沉默。由于害怕失去的缘故,我甚至开始排斥得到。我害怕再有人走进我的生活,我对陌生人怀有恐惧,因为在潜意识里我认定他们都是能带来悲伤的魑魅魍魉。
11.16年重阳节,我生日。晚修之后我从超市拎回一箱啤酒,打算回去喝个痛快。
屋里黑灯瞎火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并没有开灯。
我躺在钱草的床上喝了一瓶又一瓶酒。在我落魄的时候,酒就是我的朋友,它们供我消遣,给我勇气,消我忧愁,不过也使我收获了麻痹。
最终,我喝的烂醉,躺在床上泣如雨下。我一遍又一遍呼唤着钱草、姜晓、张梦还有Mrs.F。原来,我是如此离不开那些远去的人。
过去的回忆就像是一面光彩照人的镜子,我透过它看到了而今的自己——胡水烂醉在床上,泣涕如雨,气若游丝,像一只得了绝症马上要死的猴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抱一堆酒瓶躺在冰冷的地上。醉酒让我口干舌燥,头疼欲裂,我使劲拍打着脑袋,妄图以此来让自己好受些。
屋子一片狼藉,桌椅散落一地。在散落的桌椅之间夹杂着一些破碎的塑料碎片,一张皱巴巴的被子和一片又一片的纸屑。
腥臭夹杂着酒精的味道充斥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我发现我的手机和钱包一起浸在洗手池旁边的一堆呕吐物里。洗手池里盛满了水,而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淌着。秽物被水泡得发白,星星点点随着水波在洗手间的地面上游荡。
屋子遭了劫,我是罪魁祸首。我能想象发生了什么。
醉酒的我在昏睡中被尿憋醒,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手间解手,在洗脸的时候不幸呕吐。回去的途中摇晃的身躯被桌椅绊翻在地,怒不可遏的我把脾气出在了那些死物上。我掀翻桌子,踹倒椅子,扔了被子,砸碎了墙上的钟表以后又把钱草写给张梦的情书扯得粉碎。
我无意中又做了一件后悔的事,只是不知道扯碎钱草的情书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为之。白花花的纸屑散落在桌椅之间,像一群白蝴蝶静悄悄地趴在树干上。时已深秋,而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扭开了屋顶的吊扇。电扇被我开到了最高档,在强气流引导下那些趴着的小精灵跳跃、旋转,在我的屋子里飞舞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