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箭,要刺中要害。
最后一剑,要砍得利落。
最后一步,要走得干脆。
即便是更深密林,解锋镝也能明察秋毫不亚于白日青天。
他静静地看着前方。
月华投注,万物静谧,恍若无人。
空气中的尘埃在如水月色下游动冲盈,葱茏密林掩不住不时扑簌的飞虫身影,不远处的小水坑里正趴伏着一只黑蛙,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即将到嘴的食物。
眼见飞虫即将飞远,青蛙将后肢微微圈起,然而跳起的瞬间,一道暗影无声落下,衣袍打乱了尘埃流动的规律,来不及挣扎的弱小生物被无情踩踏成泥。
解锋镝手指不自觉颤了颤。
暗影蔑视这脚下的弱小,见鞋面披上了一层血红的薄纱,有些不满地踹开了淤泥中的尸体,看向那个身处黑暗还散发异常光亮的人。
“时间将至。”
黑影背过双手,低沉嘶哑的声调毫无情感,是那个曾在天魔茧被困不动城时,负责看守幽界大门的魔。
解锋镝的眸子深如漩涡,慢慢开口:“可以动手。”
黑影点头,转身消失。
动静不过一瞬,风向却是大变。
幽界势力一分为四,自山海城四方包围而去。
良久,突听的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之声,震荡出的余波划破了百里之外的寂静,解锋镝沉吟片刻,转身遥望身后,眼神似乎能穿过重重密林,望向渐行渐远的道九等人。
轰鸣声响起的刹那,一道巨大的结界也从地底陡升,如狂风铺面,吹起了他的黑发,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这声音穿不出太远,解锋镝知道,八面玲珑的匿声结界已起效用。
又过片刻,山海奇观传来夸幻之父的怒喝声,浸透月华的琉璃罩子将整个山海城罩住,攻击阵法的力量对夸幻之父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夸幻之父开始了反击,这么说,山海城的巨大阵法,已经开始动摇。
但这远远不够。
夸幻之父自大,却也有自大的本钱,因为山海城罗列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用来布置阵法的能量自然要比一般阵法高出十倍不止。他只要固守城内,只要没人发现阵法的弱点,只要无人可以在弱点上动手脚,他就不会有危险。
他只需要端坐山海城,谁都没办法动他。
解锋镝未动,他不动,不动城也不能动。
时机未到。
阵法波动越来越大,匿声结界渐要受之不住,柔韧的薄膜被音波震荡,一圈圈皱纹在结界上滚过,有了迷惑人的重影。
时机快到了。
不刻间,忽见金红小鸟穿透密林,落在肩上,解锋镝唇边漫出笑意,抬头望向山海奇观。
……
“幽界,”若有似无地扫向解锋镝的方向,“前辈,古原争霸的参与者里有幽界吗?”
夸幻之父没注意他的视线,深皱着眉,带着股威严被挑衅的愤怒,他俯视着阵法外的众人,漫不经心道:“古原争霸召开两月之久,你还没搞清楚所有参与者的身份?
“……”史艳文低头勾了下流苏,没作答。
夸幻之父这才在百忙中施舍了个眼神给他,然后顿住。
“怎么?莫非被卬猜中?”
史艳文意味不明地微微仰头:“艳文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前辈见笑。”
夸幻之父略感奇异:“难道解锋镝不曾告知与你?”
“艳文一心只想找到自己的孩子。”
“孩子……待击退他们之后,卬想听你说说你的孩子。”
夸幻之父的声音很有威严,他在史艳文面前都表现出的也是傲然浮夸,但这句话却少了许多傲气,平静得让史艳文诧异。
他正想刨根问底,突然间,飘摇云海之上的山海城竟隐隐晃动起来。
史艳文面露讶色,看向头顶。
不足十丈的高空,一人手足倒悬,头顶朝下,那双厉掌像烧了火一样,将那身泼墨般的黑色映彻发亮,也将那双眼中贪婪尽显的恶念昭然于众。
然而这还不令史艳文惊讶,这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事情,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人,是纯阳功体。
这就是天魔茧吗?
夸幻之父斜了他一眼,他当然是怀疑过史艳文的,他不请自来,若真说对他这个前辈有几分“感念恩情”,夸幻之父是不信的,倒不如说他来和幽界里应外合更加有可能。
当看到了切切实实的惊讶后,夸幻之父才稍稍放心,而后便是怒极。
一个受他两三次恩惠的人都不曾背叛于他,那个他赐予容貌、权势、地位的湛卢无方竟敢与外人勾结!
幽界进攻如此之久,圆公子不可能没有发现,却始终没有出现过,简直可恨!
他这一恨,不免又联想多月前极寒之气消失之事,他本以为是解锋镝算计于他,但调查看来,解锋镝根本没有受过伤的迹象。此刻算是想通了,定然是圆公子勾结幽界与天涯半窟,意欲反他!他不仅反他,还敢和鱼美人苟合!
背叛,孰能容忍?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夸幻之父那种堆积横肉的脸上霎时间出现了犹如吃下苍蝇般的扭曲和恨意。然而失态并没有折损他的智慧,越至紧急关头,夸幻之父的神情反而越来越冷静。
他挥了下手。
琉璃色的罩子颜色锐减,刹那透明,却在天魔茧落掌之处,聚集了厚厚的乌黑玄铁之色。
天魔茧脸色一沉,忽然将另一只手捏成拳状。
史艳文往后退了一步。
视线余光却在退后间看了看东面。
天魔茧这一击未必能成,但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
天魔茧也没想过这一击能成功,所以虽然动作看似气势磅礴,但实际也只用了七分力道。
不止天魔茧,还有很多人也没想过这一击能够成功,圆公子额头冒着冷汗在暗中窥视,燎宇凤与银豹的剑阵已成,正暗暗将目标对准了山海城东面。
解锋镝低声喃喃:“艳文,我好像有些后悔了……”
拳掌与阵法交接。
崩裂的火花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夸幻之父将自己幻化成了肉山,那眼睛离天幕更近,闭得也比旁人更紧。
史艳文也合上眼,脚底一股纯阳真气却顺着地面流向东方,于此同时,燎宇凤与银豹的剑势同至。
史艳文是旧岁七月刚入不动城,还没有那么多的苦痛和纠结,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那时,他曾因自己的纯阳功体运功时是金黄之色,所以对倦收天一身金黄的功法十分好奇,只是交情不深不敢相谈,所以在其与原无乡对练阵法时,偷偷融入了一点真气进去。
他只是想测试一下两人真气能否相融,却没想到那剑阵的威力蓦然扩大,将那两人震得十分狼狈,自己也讪讪地躲入了麒麟宫。
此刻,他真气有升,那两人阵法大成,此刻效果如何呢?
史艳文不知道。
阵法炸开的时候,他被人掐住肩膀逃了出去,只听见振聋发聩的轰隆声。
天魔茧同受波及,被震出大口鲜血。
幽界来人被全部炸飞。
唯有暗中准备“救援”的不动城只是被狂风扫尾。
燎宇凤和银豹目瞪口呆地看着如陨石暴烈的末日场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咱、咱们的剑阵……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威力了?”银豹怔怔地看着被炸毁一半的山海奇观,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燎宇凤想了想,道:“是不是……史艳文?”
银豹立刻反应了过来:“哎呀,快找人!”
而不动城以“救人者”姿态降临的时候,史艳文还在耳鸣。
夸幻之父虽然没有耳鸣,脸色却不比史艳文好上多少,但也比连脚步都踉跄的天魔茧要好很多。
周围渐渐围上很多人,有幽界的,也有不动城的,史艳文按了按耳朵,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不动城在挡,幽界在攻。
他还想看,夸幻之父忽然将他带到眼前,他化成了白眉肃穆的人形,比他只高一点点,如果不是他想主动接触,任何人也不能碰到他。
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史艳文根本听不清,只觉耳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小,其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听不见了。
史艳文惊慌地看着他,连语气都是凌乱的:“前辈……”
他正说着,视线的尽头就看见远远望着他的解锋镝,脸色那般苍白。
史艳文忽然就镇定下来了。
夸幻之父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失语,心里暗道晦气,手上却牢牢扶着他。
人都是有患难扶持心理的,无论此人多么自大。
在经受过圆公子的背叛后,他对史艳文的信任,已在自己都没想到的时候,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他转过身,将史艳文护在身后,那动作令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番。
而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一支箭从解锋镝身后极速飞来!
射箭之人,身着黑衣,正是那之前与解锋镝交谈过的人。
夸幻之父冷冷一笑,方才的震动让所有人动作都有了凝滞,这射箭之人同样,这样的速度虽然快,但并不是让不开。
这样想着,他拉住史艳文的手,便想往旁移。
史艳文在他身后脸色大变。
若真让他避开,一页书前辈复活会更加艰难。
而仗义……就危险了!
心下一横,史艳文蓦地旋身来到夸幻之父面前。
他不能让计划失败!
夸幻之父本要退开的脚步顿住了,近乎不可思议地看着史艳文。
“你……”
他还没说完,箭身已刺进了史艳文的心口。
若史艳文有意,他完全可以将箭留在自己体内。
他也的确有意,却不是将箭留在自己体内,而是握着箭身以同样的速度顺势一送,鲜血直蹦的同时,被他送出的箭,也往后再进一掌距离!
不动城众人心下一凉,解锋镝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箭身穿透了史艳文的身体。
箭头刺进了夸幻之父的胸膛。
那噩梦般的场景,仿佛与曾经禁制山内的过往重合。
解锋镝瞳孔紧缩。
那是心脏,就算史艳文有通天彻地的建木之力,也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才能用!
夸幻之父身体顿颤,痛苦低吼:“幽界!”
——艳文,我好像有些后悔了。
“你不能去!”素续缘堵在门口,脸色奇差,“这次爹亲他们策划的是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我绝不会让你去!”
史仗义简直要被他的固执气笑了,危险地释放低气压:“素续缘,我还不想那么早杀你。”
“你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我说啊,做人不能太高看自己,不然~”史仗义从他摇摇手指,道,“自不量力的下场可是相当相当危险的呢。”
素续缘闷闷地看着他,史仗义的个性如此,习惯性的冷冷戏谑,也许并没有什么恶念,但听在耳中确实让人很不舒服,他还没成长到素还真宠辱不惊的地步,青年心性,冲动和热血都埋藏在温和乖巧下,但并不是消失不见。
要和这样的人相交,没有一定实力,确实很难。
可就算有了实力,他也不愿轻易动手,两家父亲都忙得分不开手,这一个月更是被史仗义虽不动手却总是释放杀气弄得疲累不堪,素史二人连独处的机会都少有。
现如今,是不得不动回手了。
他不擅武力,却不是不会武力。
“……你当真要去?”素续缘最后问一遍。
“躬逢其会,”史仗义轻笑,“本帝尊怎能不去掺上一脚?”
“有不动城众位前辈在,艳文叔叔不会有生命危险。”
“哈,他一直以来的危险,难道不正是因为不动城?”
好吧,好吧。
素续缘叹口气,温和的气质有了细微变化。
史仗义敏锐地挑了挑眉。
素续缘闭上眼,在睁开眼时,眸中冷色忽闪,史仗义微怔,却见素续缘将赘饰的外裳褪去,扔在窗口。
“你不是想和我打一场吗?”素续缘冷笑,“来试试看。”
史仗义略略不屑:“你在找死。”
素续缘已经很久不曾动过手了,但他曾经也当过“魔域命使”。
魔气?
谁没有呢?
魔气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一个人的潜力大幅度激发,因为魔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望。魔气最大的坏处也是如此,当一个个欲望被视线后,它便令人变得贪婪。
素续缘不喜欢魔气,可他的确对魔气带来的好处表示惊叹。
史仗义这次的确是惊讶了。
他能感受到那魔气里的不甘,就和自己身上潜藏的气息一样不甘,他终于有些相信那些久远的传言了,那个受困于亲情和遗弃的故事。
可这感觉是危险的,那几乎让他刻意忽略的记忆被狠狠挖出,连皮带肉、沾血伴泪地抛到了他的面前!
“很不甘心,对不对?”
史仗义动作一顿,逆神飞出横斩。
素续缘的武力比不上史仗义,所以他不得不用上智谋,史仗义其实也可以,只是史仗义还没彻底从那些记忆里走出来,而他,已经走出来了!
素续缘要乱他心神,只能残忍地撕开他的伤口。
这,也是魔。
只是,一个重武,一个重计。
史仗义果然乱了气息。
素续缘一脚踹开他的手腕,又道:“有史艳文的父亲,初始是不是很自豪?他受万人敬仰,他护一方平安,圣贤、谪仙都比他不上,对不对?”
“哦?你不是在说自己的父亲吧。”史仗义攻势更猛。
素续缘不得不后退,嘴上却不停:“这样的父亲若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很幸福?”
“幸福?哈,别搞笑了!”
“可是你失望了,因为他不能陪你,你一次又一次地期待、守候,可他一次又一次的失约!明明最开始自己是理解的,可后来却不想理解了,对不对?”
史仗义手一抖,素续缘趁势一掌拍在他胸前。
“然后是嫉妒,明明自己才是他的血缘,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家人,为什么他总要为‘天下人’离开自己?甚至抛弃自己!”
“……”
“很无奈吧?”素续缘寻找着他的弱点,“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你改变不了,因为‘天命’,因为‘天下苍生’,因为他根深蒂固的‘风骨和思想’,你被他吸引,又同时无比苦涩和厌恶,是不是!”
“……你难道不是吗?”
素续缘怔住,史仗义一拳击在他肩上,骨头碎裂的声音突然想起。
史仗义冷冷地看着他,大笑一声,速度加快:“只能乖乖地等待,只能偏安一隅半点忙都帮不上,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能吗?”
攻心而已,谁不会?
素续缘又被打了一掌。
史仗义突然逼近,收剑成掌,哑着嗓音道:“到了不动城后,你很开心啊?可是不动城几乎没有要你帮忙的地方,所以他们让你守着我,你就兴奋得要豁出命来。”
素续缘飞速倒退,史仗义却始终贴在他的眼前。
素续缘紧抿着唇,史仗义突然又笑了:“本尊,修罗帝尊戮世摩罗,统领魔世,和你不一样。至少,我可以保护史艳文,而你,能保护素还真吗?”
你,能保护素还真吗?
素续缘突然停住脚,史仗义斜掌劈下。
他还是没下杀手,杀人不难,可他不傻,素续缘要是死了,史艳文怕是会直接去掉半条命。
然而,他也没有将人劈晕。
因为素续缘顿住后,身体忽然后仰,紧贴地面,从他的身下滑了过去,落到了他的后面。
“续缘无能,但续缘知道,保护好自己,不给爹亲添麻烦,就是最好的保护。”
还算反应敏捷,史仗义称不上善意地笑了笑,就要转身。
素续缘又勾起嘴角:“一个月的事,你忘得未免太快。”
一个月前,史艳文被解锋镝带回不动城,昏睡了十几日。
巧合得很,解锋镝不想让人知道那日下午所发生的的事,便顺势将史艳文的伤推到前一晚儒门天下的意外当中,理所当然,除了赤龙影,其他人也都默认了史艳文伤自儒门。
史仗义转身的动作慢了一拍,而素续缘已经有足够的机会抢得先机。
虽然这方法有点……卑鄙。
他抓了把药粉,冲着刚转身的史仗义就是一丢。
史仗义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一件软趴趴的,意识却还清晰,顿时怒伤心头。
这把怒火才刚点燃,素续缘又给他浇了一桶油,只见他拍拍手,衣裳头发虽然有点狼狈,但脸上的表情说是洋洋得意也不为过了。
他道:“此乃,兵不厌诈。”
史仗义简直要吐血,亏他还对素续缘留了几手,合着没想到对方比他还贼,当即冷笑:“素小公子,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取胜,你就不怕败坏你父清香白莲之名?”
素续缘眨眨眼:“那说明你还不是足够了解我父亲。”
“……呵呵。”
史仗义仰天大翻白眼,倒下前只想到一句话。
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就是了!
而等史仗义彻底倒下时,素续缘的得意神色却瞬间坍塌,跌在地上,仰天苦笑。
虽然今天同史仗义说的话够多了,够爽快了,但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
他还没说无论是史艳文还是素还真,是为了天下才饱受磨难,天伦难聚,天下人有很多给他感念赞美,也有不少诟病怀疑,对他们的报答牺牲也有,可也有不少是设计陷害。
聚魂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史仗义一定是暗暗替史艳文不值的,他也曾这样想过。但那又怎样呢?他们就是那样的人,正因为他们是那样的人,他们才不可替代。
素续缘叹口气,起身拽住史仗义的脚,准备拖曳进屋。
一转身,乍见解锋镝衣襟染血,默默地站在身后不远处,旁边的屈世途见鬼般瞪着他。
解锋镝已经很久没见过素续缘魔气染身了。
他现在拖着史仗义的样子,估计和拖着一具尸体差不太多。
“……”这是误会,真的。
解锋镝向他走过来,屈世途颤抖地举起手,声音全乱:“续续续缘,你你你杀了他?”
素续缘震惊,拖在手上的脚一扔,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弄晕了而已!”
屈世途大松口气:“还好,不然我们就真的……太对不起史艳文了。”
素续缘不解眨眼。
解锋镝走到素续缘身后,素续缘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转身乖巧地看其检查史仗义,老实说史仗义身上根本没什么伤口,只是衣服破了些,反倒自己身上有两三道刮伤皮肤的口子。
解锋镝看了看,确认无事后,来到素续缘面前:“续缘……”
“爹亲,不会有下次了!”素续缘赶紧道歉
“……”解锋镝无奈地扯出个笑容,道,“下次不要和他打,直接用药。”
“……哦。”
他伸出手,摸摸素续缘的头发,还想说什么,背后忽然像被鞭子抽过一样痛。
他回头看,史仗义正将长剑收回。
屈世途瞪大了眼睛。
素续缘气急败坏地大叫:“小空!”
史仗义抹去逆神上的血迹,看着素续缘,勾起嘴角,摇摇晃晃道:“怎么?本尊只是用逆神抽了他一下,你怕什么?现在,你应该在意的是……那个赌,是我赢了。”
素续缘额头青筋直跳,正要发作。
解锋镝按住素续缘躁动的肩膀,回头一字一顿,道:“艳文重伤,我要你的血,让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