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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章一风起扶凤 节二

百里溪。

用耳朵听、用眼睛看、用嘴巴念,这都只是一个人的姓名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十三就非常羡慕那个小孩有一个姓名,他叫——百里溪。

一个穿块着兜裆布认为自己叫十三的小孩就因为一个名字从而恶意的诅咒到:说不定你也只是因为别人喊你百里溪,进而认为自己就是百里溪。

仅仅为了一个姓名居然牵连出如此狗血的诅咒。那只是一个符号啊,叫阿猫跟阿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叫阿猫的是那个此刻正摊到在桌上睡的像死猪一样的青年,叫阿狗的也是那个此刻正瘫倒在桌上睡的像死猪一样的青年。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但在十三心中却不会如此认为,虽然他讲不出是为什么,可他身体中蠢动的那个声音在告诉他那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那蠢动的声音正轻唱着: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不管是从澳门走,还是从Macau走,这两个通道都能抵达同一个坐标;然而,然而唯有澳门才能抵达这个坐标的灵魂最深处,深到十三的全身血液都在颤抖;虽然别人叫他十三,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就叫十三……

从血脉处去攻击诅咒一个人,那应该是最大的恶意。百里溪的阿爹在十三的记忆中只知道叫,百里老头。一个从面相上看去还没老到用老头称呼的老男人,永远用最谦卑的姿势弯着跟老头一样的腰杆,每次看到十三都会给他一个略带歉意却又无比真诚的笑容。现在想起十三依旧厌恶那古怪的姿势,真诚到可怜的笑容。

老百里这一辈子都只娶了一个老婆,在十三的记忆中却像娶了好多个老婆,并且每一次都好像取的欢天喜的。

老百里年轻时好说歹说才讨到一门亲事,拜堂之后没多久那个女人就跑了。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去了哪儿,更没人去计算那个女人跑了几年几个月几天几个时辰,老百里自己都不计算。然后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又跑了,跑了之后又回来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到某一次之后挺着微凸的肚子回来,这才有了百里溪。生百里溪时把老百里高兴的比娶那么多次老婆加在一起还要开心。然而那个爱跑路的女人并没有因为生了百里溪而停止她的兴趣爱好,还企图培养百里溪也喜欢上这种兴趣爱好。

瞧着睡的像个死猪一样的青年,十三还没来的及问这个比他是大两岁还是三岁又或者是四岁的青年是否被他阿娘成功的培养出爱跑路的兴趣爱好。瞧着,瞧着,眼前的青年似乎始终与那个叫百里溪的人对上号。

十三最后一次见到百里溪是在他九岁生日那天。那一天阿娘给他炒了个鸡子当生日礼物,除了这个他期待之中的礼物之外还有百里溪赠与的半块麦芽糖。这意想不到的惊喜让十三的嘴巴整整润甜甜了两个月。从一天之后十三就再也没有见过百里溪,直到前天的再次重逢。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重逢,那么百里溪在十三的眼中将会拥有一个他所羡慕的完美人生。那时的百里溪永远是个干干净净的漂亮小孩。即使穿着老百里给缝补的破旧衣裳,背着比他身体还高的柴火在****山的灌木丛中艰难的拖行,那个小孩依旧干净、依旧漂亮。那个永远从容不迫、自信满满,能够从他嘴中说出十三听不懂的典经据引,教他在沙土上写字的百里溪呢?

他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死猪般的青年,那些文雅的经典从他的嘴里再说出来已经变成了粪便。这是同一个人吗?

在昨夜皎月的清辉刚刚撒向大地时,在百里溪正在与十三喝着他牵来的恶质黄酒时,在打了一个舒爽无比的酒嗝后,说:“****娘,你只需在风雪中匍匐着翻过几座大山就能变得跟老子一个卵样。”

十三很想问清楚翻过几座大山的几座到底是几座,却被百里溪把话题岔开了。这一岔开十三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以后岁月里,在想起百里溪的时候总会想起这个问题,百里溪翻过几座大山的几座到底是几座。

百里溪的话语中提到了一个叫****沟的地名,这个****沟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家乡。所有思乡的思乡之情都从这个地方升腾而起,幻化成一道突破天际的光线,从遥远的地方穿过时间与空间,最后落到十三的心底。这里,是它的坟地。

****沟在****山边上,****山在大****山边上;左边的是****山,右边的是大****山;****沟就处在****山与大****山的包夹之下,叫****沟还真是名副其实。其实****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罢了——浅渊。

浅渊,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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