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贩卖鸡肉饼的摊位前行两百米左右,将会有一个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朝西,是节假日时期旅客喜爱去的维尼游乐场,朝北走,便是市内的中心书城,如果往东直走,就是今晨又一次上了新闻热谈的成大医院。
方南咬着包装纸内的鸡肉饼,停顿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旁,看到路面每当有货车沿途经过时,总会扬起一些尘土,令行人不禁打着喷嚏。
为了避免尘土沾到鸡肉饼,他稍稍后退一步。等了近五秒左右,当十字路口的绿灯闪烁起,行人开始纷纷迈出软弱的步伐,方南也不例外,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向东前进。
在走过一个转角后,前方成大医院的模样渐渐映入他的眼帘。
医院前是一条足够容纳三辆小轿车的大路,大路的两旁,自然是人行道。他记得当初人行道周围有许多能替人遮挡阳光的榕树,最大一棵足足有十八米,只是近半个月没来,那些树似乎已经被人砍伐掉了。
而在前方,可以清晰看见人行道内正簇拥着许多行人,情势看上去格外混乱。
甚至有些不畏惧轿车的行人还刻意站在车道上,惦着脚尖,尽他最大的努力,使额头凑在人群间的缝隙中,仿佛要看清什么东西。
他们的样子真滑稽,方南一面继续向前,一面在心里想着。
正当他经过一家约有七十平方米的水果店铺时,听到水果铺里的老板娘正跟一名妇人打着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年纪应该有四十岁的妇女用食指捋捋耳旁的发丝,面色哀愁道:“前面看来很热闹。”
“是啊,毕竟死人了。”水果店老板娘立马作出一个祈祷的姿势:“说起来,这已经是第四起事故了,真希望那座医院能消停下来,否则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妇人表示不理解:“为什么这么说?”
老板娘拈住米白色手帕的一角,擦拭脸颊边的汗珠:“毕竟人总会有生病的时候嘛,要是医院内一直发生这种事情,以后我都不敢去那座医院里面看病了。”
“说的也是。”妇人皱着眉头:“对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中年妇人提出的话题让水果铺的老板娘眼角跳动一下:“据说好像是有一名病人正好在花坛边的木椅上休息,然后树上的斧头不小心砸落下来,恰好落到病人的头颅上。”
妇人作出厌恶的表情,想想看就知道现场很恐怖:“为什么树上会有斧头?”
“这个……”老板娘抬起下巴,望向五十米外的群人:“前些日子不是要求把附近的树木都砍伐掉吗?或许是哪位工人不小心砍伐树木的时候,把斧头放在树枝上忘记拿走吧。”
“真奇怪,砍伐树木为什么非要用到斧头?不是很危险吗?”
老板娘摇摇头:“不清楚,这种问题应该问那些砍伐的人才知道答案吧。”
方南垂下额头不作声,就像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一样,走向成大医院。
在医院外的花坛中央,有三名身穿制服的警官拉起了两条警戒线,为得是防止凑热闹的路人破坏了现场。
但是方南没有像身旁的路人一样,在警戒线的前端顿住脚步,与此相反,他面色平静,注视警戒线内的景慕,然后腾出一只手掌,拉起了警戒线,试图钻进去。
“你在干什么?”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瘦弱的警察用威胁的眼神瞪着他,就像一名教训自己孩子的父亲。
方南依然保持缄默,弯弯身躯,弓着身子钻入警戒线内。
矮小的警官对方南的举止表示很惊诧,再次扯开洪亮的嗓音:“喂,听到没?请你快离开,否则我只能逮捕你了!”
“等等!”一名蹲在木椅上检查尸首的警察忽然抬抬下巴,小跑过来,指了指方南:“他是我叫来的人。”
“是,辛苦了。”身躯矮小的警官立即举了举手,作出一个礼貌的问候,既然有警方的人员作担保,他自然不再为难方南,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贺脱下头顶的新式警帽,伸手在警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玉溪香烟,取出一根递给方南:“不好意思,在你休息日期间把你叫出来。”
方南轻摇头,指指手中尚未吃完的鸡肉饼,把香烟还给陈贺:“暂时还不想抽。”
“这样啊……”陈贺接回香烟刁在嘴里,拿起他最喜欢的白色zippo火机,掀开火机盖,手法娴熟的擦动着打火轮,让烟头凑近火机冒出的火苗里,深吸一口气,吐出烟雾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如今在中学当任起了一名教师,真是了不起啊。”
方南刻意压低声音,避开陈贺的话题:“我们相识多年,就不用说这种客套话了,请你直接讲正事吧。”
“那么,就麻烦你了。”陈贺点点头,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必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你最近有看报纸吧?有关成大医院事情的新闻。”
方南沉静点头:“确实看到过相关的报道,有两篇还是三篇来着?”
“三篇,总共发生了三起死于非命的案件,再加上今天这件事,就是四起了。”陈贺吸入一口烟雾,再淡淡吐出来:“该怎么说呢,如果只是一起事故的话,或许我还不会拜托你,其实我也知道你十分忙碌,不敢打搅你的私生活,可是……”
讲到这儿,陈贺无缘无故停顿片刻,接着说:“可是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三起事故,再怎么看都很不寻常,你说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方南揉动太阳穴回复:“不过,我只帮你最后一次。”
“不胜感激。”陈贺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庄重的面容浮现一抹稚嫩的笑容。
方南吃着鸡肉饼,冷静打量面前这位相识多年的老同学,其次问道:“先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吧。”
“好的,根据花坛附近目击者的话来说,死者是因为被树上掉落的斧头砸到,具体的事……”陈贺蹙蹙眉头,从小语文成绩就一塌糊涂的他,确实找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现场的情况,只好尴尬绕绕脸颊道:“总之,我现在带你去看尸首,具体的事情等你看到尸体后再说吧。”
方南垂垂下巴:“有劳了。”
“那个……”陈贺走在他的前方,突然回身,伸出食指指着方南手中的鸡肉饼道:“没问题吗?”
方南面部没有任何神色:“怎么了?”
“现场比较血腥。”陈贺讲道:“我担心看到尸体后,你会吃不下东西,不然等你吃完我再带你过去?”
“不必了。”方南摇头:“我的食欲从来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哦,既然如此,我立即带你过去。”陈贺在回答方南的同时,心中暗暗想着,他果然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