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小厮一看是文墨池便也没有阻拦,放他进去了。
文墨池径直走到慕长远的房间,里面的烛光还亮着。
“长远哥,你歇息了吗?”文墨池小声地站在门边问道,窗户上一个人影慢慢走了过来。
“墨池来了,快进来吧!”慕长远开了门,将文墨池让了进去。
“长远哥,你要回来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啊,我都不知道你突然回来。若是知道,我定前去城外迎你。”文墨池笑着说道。
“我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所以就没有事先通知,近日你和绮月过得可好?”慕长远看着文墨池问道,一手拿起茶壶一手翻转茶杯准备给文墨池斟茶。
文墨池自然是无法说出慕长远走后与绮月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毕竟他与绮月之间的情感问题还不想让慕长远知晓。
“都挺好的,对了,长远哥,我去县衙当差了!”文墨池说完,慕长远提着茶壶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随即又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当差?看来,你也做出你的选择了!”慕长远将茶壶放下,自己端起茶喝。
“不过还只是预备差役,并未真正当差。”文墨池当慕长远是兄弟,所以才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但看此情景,慕长远对这个消息并不是很欢喜。
“那就好生努力吧!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应该不成问题的。只是我原以为你的志向不该只在一个小小的县衙里。”慕长远此话一出,文墨池也尴尬地笑着。
难道慕长远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文墨池想守着何绮月,这是唯一的捷径。
“长远哥,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我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只愿一生平淡足以。倒是长远哥,在锦官城这些时日如何啊?”文墨池突然调转了话题。
“锦官城与我们这小小的县城那自然是天差地别,虽然在益昌我自认是全书院第一,但在锦官城,我也只是凤毛麟角。既然你都已经开始努力了,我便也不能落后于你,我明日就启程,看来,我们还得有一些时日再见了!”慕长远说完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丝帕包裹打开。
“这是我在锦官城为你和绮月带的玩意儿,这是赠与你们的。你喜武,这把匕首乃是波斯国的商贩远道而来,正巧被我遇上了,上面镶有几颗彩色宝石,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是赠与绮月的首饰盒,也是那波斯国来的,女子用的东西我无意研究,也不知绮月喜不喜欢,总之你帮我转交给她吧!”慕长远说完,又将两样东西用丝帕包好,推到文墨池面前。
“谢谢长远哥,心里一直念着我们,我先替绮月谢谢你了!明日你要启程,那我此刻便不打扰你歇息了,我们就此做别。下次再见时,必定是你高中风光回归之时。”文墨池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凭空悬着。
慕长远也起身,伸手握住那只强劲有力的手,“一言为定!”
两兄弟握着手互相看了许久,虽无言语但眼神之间已表达了太多。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只有短短三年,但是三年里,文墨池与慕长远几乎形影不离,慕长远的宽容和坦诚也是让随性、鲁莽的文墨池感动不已。
但唯有一点在文墨池的心里埋下了种子,就是慕长远对何绮月的心意。
虽然在他此刻的年岁里并未生根发芽,或许日后,当阳光雨露沐浴之时,这颗种子便会肆意生长,只是单纯如帛的文墨池并未想过这个问题。
窗外已更深露重,文墨池家里并未有亮光,想必柳悦秀还在绣坊做工,柳悦秀并未告知文墨池自己是在为皇太后做绣品,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刚刚点起一盏油灯,外面便传来急促地敲门声,“文公子,文公子!”
文墨池听见叫声快步跑出,看见正是慕宅的小厮在外面叫喊。
“何时如此着急?”文墨池打开门,看见那小厮满脸油汗,着急地问道。
“绣坊着火了!你娘亲还在里面……”那小厮还未说完,文墨池大步飞驰而去,转眼便消失在那小厮面前,“文公子,你,你等等我!”
绣坊就在离慕宅旁,内里有门连着慕宅的后院。文墨池刚跑到慕宅后院,里面的所有下人全都在奋力扑火,慕泽西与殷语蓉也在后院着急着。
看见文墨池大喘着气跑进来,殷语蓉赶紧拉住他的手,“墨池,你娘还在里面,可这火势太大了……”
文墨池甩开殷语蓉的手就往通向绣坊的门跑去,火苗已窜了出来,文墨池见势不对,环顾四周看见后院里有一口大缸,众人正在里面舀水扑火。
文墨池撑着缸沿纵身一跃跳入水缸之中,待全身浸湿后方才跳出来急问道,“可有棉被?”
“快快,去拿棉被来!”丫头赶紧跑进屋里为文墨池取来一床棉被,文墨池赶紧将棉被也浸透,抱着棉被便冲进了绣坊。
“墨池小心啊!长远也在里面……”后面这句话文墨池或许并未听见,耳旁只有火焰燃烧物件的噼啪声。
“娘,咳咳,娘亲……”文墨池弓着背,大声地叫喊着,但一吸气便被那浓烟呛到。
文墨池在绣坊里到处搜索着柳悦秀的身影,柳悦秀似乎也听见了文墨池的声音,微弱地回答道,“池儿,池儿,娘在这儿……”
文墨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见一面屏风下面,柳悦秀歪倒在地上,文墨池赶紧上前用棉被将柳悦秀裹好,突然慕长远也出现在身后。
“墨池,找到秀娘了?”慕长远闻声赶了过来。
“长远哥,你为何也进来了,赶紧出去吧!”文墨池将柳悦秀抱起,慕长远也赶紧上前帮忙将柳悦秀抬起,一同从绣坊里走了出来。
“快来人!”站在后院的慕泽西看见几人从绣坊里走出来,赶紧招呼着。
“娘亲,你可有受伤?”文墨池将柳悦秀放在地上,见她喘上了气才急忙问道。
“不打紧,我只是被浓烟呛得有些晕了。”说话间柳悦秀从怀里掏出了一卷丝绢,正是那还未完工的屏风刺绣。
殷语蓉赶紧从柳悦秀手里接过,有些埋怨地说道,“秀娘,不就是一副刺绣,怎可用自己的生命护着,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对墨池交代啊?”但拿着丝绢地手颤抖地抚摸着,文墨池看在眼里。
“这是为宫里做的,总不能让火烧了。”柳悦秀勉强说出这句话。
“来人啊,快去请个大夫来给秀娘瞧瞧!”慕泽西看见文墨池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二夫人,故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慕老爷,犯不着请大夫,妾身并无大碍,回去歇息片刻就成了。”柳悦秀挣扎着站起来,文墨池一把将柳悦秀抱起,毫不费力。
“多谢老爷和夫人关心,我先带我娘回去了!”文墨池对着慕宅老爷与二夫人说道,又转身面向慕长远,“多谢长远哥舍身施救,墨池感慨万分!”
文墨池点了点头,便抱着柳悦秀走了出去,慕宅的下人们还在努力的扑火,便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再去送文墨池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