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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父辈的江湖

赵青书靠近洛阳城门的时候,已近黄昏。

春雨在他离开西夏公主不久的时候就停了,一场恶战尽管没有受伤,但也让他非常狼狈,在离洛阳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已经刺破的蓑衣也扔在了官道外面,一顿整理,又恢复了一个神采奕奕的翩翩少年。

到了城门面前,才发现城门口列了两队士兵,挡住了进城的人群,一打听路人才知道西夏公主要进京,朝廷的人在这里迎接呢,要等西夏公主进城后,才放行人进城。赵青书这才想到,西夏公主还在后面,一想到她,他感觉自己心在不停的悸动,脸上被内心的悸动染得有些潮红。

他静静骑在马上静静的站在那里,满怀期待的等待西夏公主的马车……

良久以后,去关山迎接西夏公主的队伍终于走来,前面两队士兵举着牌子引路,中间是骑在马上的宋兵,紧接着马车前面是骑在马上的阿埋,受伤的阿埋看起来有点虚弱,但为了西夏的颜面,他还在硬撑着自己坚毅的神态,只是每一次晃动都疼得让他眉头一皱。后面公主的马车又恢复了四匹马,但马匹一看已经换成了宋朝的马,公主的马车缓缓的从赵青书面前走过,他紧紧的盯着那晃动的窗帘,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萦绕了一路的秀颜。马车过去,只留下后面跟随步兵整齐的脚步声。观望的人群发出一阵阵小声的议论。

马车城门口停了下来,这时门内迎接的人群前面走出一位体态臃肿的老者,这位老者的脸庞和他的体态一样圆圆的,只是细白的皮肤看出来他的养尊处优,花白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前,暴露年事已高的年龄。

“司马大人来了!……是,是司马公……”看到老者出来,人群中认识的人又在小声的议论。“由欧阳大人来接西夏公主,看来他又要出山了!“人群中有好像知情的人在说。

“是啊,听说皇上病重,现在太后主持朝政呢,司马大人看来又要出山了!”人群中的人有点肯定的在说,但还是小声的和旁边的人在附耳。

司马光来到西夏公主的马车面前,隔着车帘施礼一下,便对着里面说了什么,由于离得远赵青书也没有听见,马车内的人并没有出来,接着司马光又回到前面的轿子中,迎接的队伍便又启程,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洛阳城。

等到赵青书进到洛阳城里,天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便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明天就可以到京城了,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赵青书就草草的用完晚饭,躺在床上休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西夏公主的容颜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索性就不再勉强自己睡觉,在黑暗中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的望着上面,想着一天发生的事,直到外面已经响起三更的打更声,只是感觉迷迷糊糊却还没有睡着。

在迷糊中,他忽然听到一丝不轻易发现的异响从房顶上传来,他一打激灵立刻清醒过来,起身缓缓的下到床边,轻轻的从枕边抽出自己的佩剑。他静静的站在黑暗里,却再也听到声音,也没有发现异样。以为自己多虑了,就放好佩剑,准备上床。

刚要准备上床,“吱呀……”一声轻响,门一下子开了,接着感到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来不及拿武器,他一转身侧身躲过偷袭,却见两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正是白天在山谷遇到黑衣人的打扮。

“来着何人!”赵青书沉声道.

黑衣人并不搭话,高大身影的黑衣人直接一掌又欺身过来,赵青书慌忙迎接,和这个黑衣人在黑暗中动起手来。这时,旁边的黑衣人并不动手,只是看了一下房间,瞅到赵青书的包裹与亮银枪,拿起来就夺门而出。他一看急了,包裹里正是大帅章咨交给他带给宰相的书信,而那杆亮银枪却是父亲的唯一遗物。他想追上去,却又被高大的黑衣人纠缠住,这高大的黑衣人看到另外一个得手,也不与他纠缠,立即跟上去也夺门而出,翻上屋顶。

赵青书紧追出去,发现两个黑银绰约着在屋顶飞奔,他哪能舍弃,一直紧紧的跟在后面,两个黑衣人在前面不断的翻越一个又一个屋顶。一开始还行,时间一长他感觉自己跟上去有些吃力,他的武功一半是父亲在他小时候教的,一半是章咨教的,做为武将他本来就不擅长这翻越跳跃的轻功。但前面的黑影人在把他落远的时候,又刻意放慢了脚步,好像等他似的,他也难以顾及是否有诈,只想赶紧追上他们,把书信与亮银枪抢回来。

在大约一炷香时间后,两个黑衣人从一个屋顶跳了下去,赵青书也紧跟着下去,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他所处的是一这个院子的前院,从这个前院的规模,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个富庶一方大户人家的院落。两个黑衣人没有再跑,正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等着赵青书过来。

看这情形,赵青书明白这两个黑衣人是故意引自己过来的,他小心的提防院子里的圈套走向黑衣人,大声道:“朋友,不知道带我来这里有何事,我哪里得罪了两位,请明示!”这种江湖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说出话后,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他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西夏走狗,纳命来!”那身材娇小的黑衣人正是白天交手的那位女子,之间她娇叱一声,放下包裹,随手举起赵青书的亮银枪就刺了过来。赵青书一听心里暗自委屈死了,自己明明是一个大宋将军,怎么就成了西夏的走狗了。等女黑衣人刺过来,他不得不一边接着女黑衣人的招式,一边解释道:“姑娘,你听我说……我不是西夏人,我是……”

“还不是,就是你一路护送着西夏公主,还有什么话可说!”女黑衣人根本不愿听他的话,只是一味的进攻,几招下来,赵青书忽然发现这姑娘使得招式正是自己父亲教的招式,他心里一紧,颤声说:“姑娘,你怎么会用我家的枪法!”那声音激动的饱含着惊讶与难过。

姑娘听到赵青书这样问,越发加紧了攻势,也不吭声,只是一招一式发泄似的朝他身上招呼,面对自己家的枪法,他在熟悉不过,应付这些招式相对比较简单,况且这姑娘由于心急好多招式都有点变样,再过十几个回合,赵青书得到空档,一脚踢飞她手中的亮银枪,接着一掌拍在她的肩上,那女黑衣人被他的掌力推出去后退几步。待赵青书落地稳住身形,稳稳的接住亮银枪。那女黑衣人也止住后退的脚步稳住身体,却不再攻击,只是眼睛里发出恶狠狠的光,死盯着他。

“好!好一个响当当的逍遥江湖的赵家枪,老夫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这时候旁边高大的黑衣人忽然就拍手叫好起来,并走向女黑衣人,走到近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小月,该和你哥哥相认了!“

“小月……”赵青书听到老者喊出女黑衣人的名字,立即感觉一股热流冲上自己的头脑,头晕晕的、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

那姑娘轻轻的扯去蒙面的面罩,两行清澈的眼泪顺着脸庞留了下了,却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小月!小月!真是你……”女黑衣人退去面罩后,赵青书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庞。是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亲妹妹小月,那在梦里、现实的脑海里不知道浮现多少次的脸庞,只是她长大了,退去了原来的天真与稚气,却俏丽起来。他赶紧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小月,泪水却再也忍不住的涌如雨下。

十年了,十年前的噩梦一直出现在他的梦里与脑海里,那时候小月也只有七岁,而九岁的他在那之后尽管有章咨却成了这世上的孤儿,十年里他一直在想父母,想弟弟,想那个陪自己开心,有时古怪精灵,有时乖巧可人的的妹妹,他憧憬过很多次,希望一直没有找见尸首的妹妹能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能再在他面前撒娇的喊他哥哥,现在她出现了。这时,他感觉自己这十年的煎熬都是值得的,哪怕再给他一百年、一千年的煎熬,只要现在这样,他都愿意。

被赵青书紧紧抱着的小月没有在坚持生气,她也回过来紧紧的抱着他,把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这一刻不管他怎么样,不管他是不是西夏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哥哥,是那个魂牵梦萦的大哥。她从一开始默默抽泣流泪,到娇声痛痛哭,再渐渐的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她边哭边不断的喊道:“哥哥……哥哥!“接着趴在他肩膀上抽泣的哽咽道:”我……终于见……到你了,爹……娘不在了,我……我……天天都在想你,可……可……是你……为什么……去帮西夏人,爹娘……就……是他们……杀死的。“

“小……月!你……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帮西夏人,我是宋朝的武将,我是西北边疆大帅章咨的手下。”赵青书听到小月的话,心都碎了,他不愿再让她误会,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再让她伤心,更不愿就难以让她刚见到自己就因为自己难过,他捧起小月的脸,着急的说道。

“真……真的?”小月还在抽泣,半信半疑又有点撒娇的问道,在哥哥面前,她还是原来那个天真的小姑娘。

为了证明自己,赵青书顾不上伤感,赶紧走到黑衣人身边,急切的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了章咨的亲笔信,还有一套宋军的军装,他捧着军装上面放着章咨的信,着急的走到小月面前,递给他看。小月接过来,那黑衣人也取下面罩走近小月身旁一起观瞧。赵青书这时才仔细观察那黑衣人,只见他身材修长,消瘦的脸有着分明的线条,却配着神采翼翼的眼睛,显得格外坚毅,忽然他想到,在模糊的印象中此人好像以前见过。那还是父亲在的时候,在自己家里见过一次,傍晚匆匆而来,与父亲一晚上都在秉烛夜谈,早上天刚亮就走了。

黑衣人看完,脸上露出笑容,朝小月点点头,小月立即变得高兴起来,直接扔开手里的东西,冲上来搂着赵青书的脖子,大喊道:“太好了,哥哥!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帮西夏人做事的,但是白天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在救那个西夏公主。你是怎么了,难道是你看上她了?“

赵青书赶紧和她详细的解释了白天的事因,小月听到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当时没有伤害我们盟里的人呢!“

“盟里?什么盟?”他听到小月这样说,敏感的感觉到小月现在正是江湖中人,问着小月他不禁把疑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黑衣人,他爱抚的拍拍小月的背,紧接着轻声说道:“好了,小月!给我介绍下这位是?“

小月撒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仍然吊在他脖子上,转身高兴的说道:“哥哥,这位是我的师傅,父亲的故交,江湖上赫赫有名逍遥盟盟主朱盟主,刚才我说的盟就是逍遥盟啊!“

赵青书听到,赶紧拉着小月一起跪下拜见说:“赵青书拜见朱盟主,感谢朱盟主相救小妹,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不忘!”逍遥盟他不在乎,也不想关心,但他真的要感谢朱盟主把妹妹又带回到他身边。

“哈哈哈!”朱盟主爽朗的笑了一声,接着上前扶起兄妹二人,笑着说道:“你是小月的哥哥,就是逍遥盟的少盟主!不用客气,我和你家父本就相识,令尊原本是我逍遥盟的盟主啊!我帮原盟主办事,哪敢受恩!”

朱盟主这样一说,让赵青书立即惊讶的很,“什么,我父亲他……他是逍遥盟盟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见到小妹已经让他难以相信,好在误会已消除,但现在又得到这个消息,让他真的惊讶不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直就是个安稳的牧马人,在他的生活里出来手下的那些马夫、家丁,哪里还有什么江湖关系,更别说是逍遥盟盟主了。他对江湖事情一概不知,他不了解逍遥盟,但他真的难以把父亲和江湖的逍遥盟盟主联系起来。

“好了!点灯,少盟主我们进屋详谈!”朱盟主话音刚落,院子四周立即亮起点点灯笼,原来在暗处还站了几个一身劲装的人,朱盟主一声令下他们立即把灯点上,照的院子亮起来。赵青书这才发现,这个院子的气派。

小月再也不愿撒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蹦蹦跳跳摇晃着他的手,牵着他就进了正屋大厅。进了大厅才发现这里是个议事厅,并不是一个平常人家居住的摆设,大厅正中的匾额书写着三个金色隶书“逍遥盟“,下面正中摆着一张气派的椅子,两排座椅在大厅两边依次排开。这里就是逍遥盟的总舵。看到的这一切愈发让赵青书对逍遥盟感到好奇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江湖门派,又怎么和自己父亲有关,而妹妹怎么会到这里呢?

自从十年以前自己孤身一人,除了复仇和对西夏人的痛击,他再也没有其他的期望,现在妹妹找到了,他从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的开心,也许这就是幸福的味道,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好在见到妹妹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好得让他感觉自己幸福的有些眩晕。其实这些才只是开始,十年的等待后,他的路才刚开始呢……

而逍遥盟,也在朱盟主的讲诉下,揭开了在他面前揭开了它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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