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岢岚折氏
“小子有个疑问,请老夫人解惑?”
“但说无妨”
“折家五代时期就已经开始经略府州。人才辈出,为何仅凭小子几句话就将家族基业押在一个认识不过两日的小孩子身上?这样未免太过儿戏了?难道世家就是这样传承的?不觉得风险过高么?纸上谈兵者自古有之,难道夫人不怕一招之失,满盘皆输么?这是何其的不可思义。请夫人实言相告。”
“你既然问得出这句话,我对你的信心又大了一分。你既然坦诚,老身自不能藏着噎着。折家自先祖经略府州以来,传承久远,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传承中的血脉却逐渐冷淡,因为资源的的限制,很多支脉就慢慢归于平庸。现在北地折姓人家数不胜数!老身先夫也不过是一支分支。先夫过世已然七年,先夫生前经略的泾原一路,麾下人才济济。文武皆备。门生故更是满天下。先夫的影响力却因先夫的过世而逐渐消失。先夫膝下只有四女,后继无人。可见不久的将来,老身故去之后这一支脉也要消失于岢岚。”
“想不到的是,上天给了老身最后一丝机会,昨日你的出现,以及今天的答对给了老身极大的信心。尤其是你手中那根棍子。你身上的一切都是老身生平仅见。有机会博一把总胜过平庸消失。”
“更何况老身刚刚也被你吓到了,如果一切如你所言,折家这岢岚一脉或许还有机会再传三百年。甚至能超越府州一脉。有这个目标老身做一切都是有可以的,哪怕赌上岢岚现有的资源也不惜。反正这如你所言如果这西北狼烟四起。失败了也不过是多死两个折家人,为江山社稷,家族传承,折家人不惜死”这就是世家传承的规则。这也是我的道理。小子对这答案可还满意?”折老夫人看着张耀问道:
“哎!夫人睿智小子拍马难及!谢过夫人坦诚相待。”
“不过这汉室天下会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女真之强,前所未有,小子不过一名长途游客,又能改变什么呢?”
“当今天下形势之复杂,各方势力纵横交错,西贼虽被种氏兄弟逐于横山以北,却元气未伤,要是时局变幻,未必没有重启之时。自李继迁立国以来无数汉人死于西贼之手,这个民族就以吸汉人鲜血而生。以战立国,却能在宋辽两个强敌的夹缝中生存百余年而不倒。能人辈出,李继迁,李德明,李元昊,没藏讹庞,大小梁太后,无一不是人杰。
辽国现在已是剑老无芒,国中内斗不休,外部强敌压境。不过其百多年的底蕴依旧不容小觑。
金国强悍,新政权建立,一个个都如狼似虎。小子实在难信如金人灭辽后不会窥视我汉家河山。”
“如今你觉得以何种方式应对才是上上之策?”老夫人问道:
“联辽抗金,,大力支援辽国对抗女真,以物资资源为主,将战场放在大宋国门外,消耗两强实力。也可以以军事实力为辅。从而达到三强鼎力的态势。一旦等形势稳固,利用宋辽蜜月间的信任联和辽国合力擒杀西贼。”张耀应对道:
“这不可能,宋辽恩怨久矣,宋人对燕云之地有着很深的执念。哪怕有一丝机会也不愿意错过,如果你说的属实,那么现在就是取燕云之地就是百年来最好的机会!庙堂之上蝇营诸公如何会放弃!”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却是小子认为最可行的方式。”张耀也叹里了口气说道:
老夫人还想继续说,张耀摆了摆手,“都快晌午了,肚子饿了,什么大事都不如将肚子填饱来的实在。我扶夫人回驿站。”
“小皮猴子,难道天下苍生的大事还不如你肚子饿了重要?”
“那是自然,忧国忧民这种高尚的情操自然是肚子吃饱了才会去思考的。自己肚子饿了,哪还会管这个天下?”
“我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夫人举起他的龙头棍子砸了过来。
那自然是砸不着的。张耀早就笑着朝驿站跑了过去。
月儿,你觉得此人如何?老夫人看着张耀跑回驿站回头对月儿问道:
“嘻嘻哈哈,一点都不正经,明明是匡扶天下的绝代高才。却不愿意为国效力。气死我了。”月儿回答道:
不过还是个小孩子,缺少责任,教化,此人心有猛虎,对国朝无一丝敬畏。如若不加以引导,或许会屠戮天下。若能引导得当。此人必定是国士无双。此等人物落入我折家之手,不知是福是祸!
月儿,如若将你许配与他,你可愿意?老夫人看着月儿问道:
娘亲,月儿以前就对你说过的嘛,月儿要嫁的必定是和爹爹一样的盖世英雄。怎么会嫁给他这样顶着壳子的乌龟.
哈哈,还害羞了,以老身看人的眼光,定不会错。
张耀一回到驿站就看见小不点伸着头朝着外边看,看见自己回来了,貌似都松了口气。
看着我干什么?怎么没人弄午饭,饿死人了?张耀对着正在清理缴获的陶泽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公子缴获,如何使用自是公子说了算。属下怎么能私自动用?陶泽回答得义正词严:
我去,老子都快饿死了,你还有心思清点破铜烂铁。
对着躬身在一侧的理正道:速速安排,饿死人了,最好能整两只羊回来。从陶泽清理的物品上捡了两个银判扔给他。安排好了剩下的都赏给你了。
理正老头接过银判,看了看陶泽,发现陶泽没说什么,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吆喝着伙计,这下发财了。
“公子真是,花钱大手大脚,这些个人吃饭哪要得了那许多银钱!”
“好几天没吃过安生饭了,难道不该吃点好的?何况这些人这些天遭了这么大的罪,不该好好吃点好的?NM,吃个饭还唧唧歪歪。”一时气不过又抓了两个银判扔给刚刚要从身边出去的理正老头。
“指着全坐在大厅里的妇孺道:每人买两身衣服,买双鞋子,看看那脚,光着脚,都磨烂了。”
将小不点从门口拉了过来,“这是我妹子,打扮漂亮了,要是办不到,敲掉你满嘴大牙。”
看着理正屁颠屁颠带着小不点走了,很满意自己的表现,NM后世多的是这种爆发户。脖子上挂着指头粗的链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张耀就是这种感觉,西贼留下的缴获装了满当当的一大马车。这就是缴获啊,放在后世那叫抢劫,现在么?呵呵,这叫驱逐胡虏,匡扶社稷!
“没用啊,公子,反正他们都已经要被发卖了,你给她们买东西还不如给点银钱让她们防身.”看着张耀快走上楼了,陶泽劝解道:
“发卖?是什么意思?谁说她们要被发卖了?”张耀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陶泽问道:
“发卖就是将她们卖与大户人家为奴,从而保证她们还能够继续活下去。”折老夫人走进大门接着说道:
谁说她们要卖的了,这些人才经历了失去亲人的苦痛,家破人亡,你们不去想办法帮助她们,反而要将她们卖掉?你们还是不是人?官府难道不管?你们折家就是这样对待治下百姓?”
陶泽看着张耀居然在骂老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折老夫人冷冷道:这已经是老身看着你昨日救了老身一命,破例帮助她们了你还不知足?她们已经没了家,成了流民,如若不是老身在这里,她们早救被官府驱逐了.按大宋律,官府可以缉拿流民,拿她们问罪。至少老身的作为还能让她们活下去。
“她们何罪之有?罪在亲人被杀?罪在西贼叩边?明明是朝堂的罪过?为何要让这个罪过让她们来背?这是何其的荒谬?这就是富甲天下的大宋?”张耀一时手足冰冷。
“这百余年来这北地汉人不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么?这数十人不过是西北汉人的一个缩影。远比她们凄惨之事也时有发生。”折老夫人接着说道;
“难道你们折家不管不顾?任其自然?”张耀愤怒得声音都变了。
“如若西北之地没有折种二家,这汉人凄凉更甚十倍。这些人我可以管,也可以给她们正常的生活,但是我想要你知道的是这北地的艰难。纵然我救得了她们几个,但是这北地千万子民呢?你让老身如何去救?”折老夫人声音冷若冰霜。
“偏偏你有能力,却只想到骑鹤下扬州,你可曾在意过这些?家国责任在你看来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对于她们来说,却是实实在在!你可懂?”
张耀无力的坐在门坎上,仿佛全身精气都被抽空了!不言不语看着远处竹林。
是啊,自己只不过是当自己是个来旅游的。从未站在她们的立场上去思考,自己没心没肺的来了个穿越时光之旅,而她们的伤痛却是如此真实。一时羞愧交加,自己还是名军人,连家国天下,责任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