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越来越近,是期待又害怕,不知道与父母见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惊喜还是责怪?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一定爱着我。
“我们这个样子会不会引起村民的注意?”小云突然问我。
长途拔涉又没有更换衣物,打眼一看如三个流浪之人。
村子不大,一百来户人,近几年通了公路,很多人都将房子往公路边上靠,村中的人越来越少,留下的大多是一些老人跟一些关牲畜的土坯房子,本来我父母也有心将房子建到公路边上,后来听村里某些有“有见识”的人讲在农村住不会有出息,再怎么样也得在城里买一套,所以一直帮我存着钱,等有朝一日我想要了然后将所有钱给我,在城里置办一套,成家立业,可单纯他们哪有想到,房子越等越贵,估计累了半辈子也只够买个房间。
我爱他们那种纯朴。
“你很在乎?”我调戏着说。
“没……没有,只是说说而已。”小云说,说完小声嘀咕着,“人家是女孩子,哪像你一个臭男人,脸皮厚,不怕人笑话。”
声音很小,却很清楚,我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给我听又装作不在乎。
“没事,前面就到了。”我说。
我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喜欢与人过多接触,在与爷爷奶奶分家时特意将房子砌到村边的地里,每次回家不用从村里经过。
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田,熟悉的每一口空气,我回来了。
我爱我的家,爱这里每一样东西。
远处,是一个竹子围成的篱笆院,院里有一座旧红砖砌的瓦房,瓦房边有一棵桂花树,树下有两间比人略高的茅草房,是用来圈牲口与方便之用。
瓦房前有一口长满青苔的老井,母亲喜欢一边打水一边向路口眺望,每次我与姐姐放学回来母亲就站在井边乐着脸等着,看着我们,然后与之寒暄。
越走越近,院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家里总养着一群鸡鸭,和一只斑点狗。
鸡叫声,鸭叫声,接着狗吠声。
我们越走越近,狗吠声越叫越频繁。
“谁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一个熟悉身影从黑色门里走了出来——母亲。
我禁不住地叫了一声:“妈~!”
“华。”母亲应声向前走两步又说,“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了?”我说。从母亲的问话好像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派出所的人到处找你,你犯了什么事呀?”
母亲的话一落父亲跟着从黑色的门里走了出来。
“你还有脸回来?”父亲用手指着我。
我与小云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没犯事。”我说。
“没犯事别人警察吃饱撑了到处找你?”父亲说。
估计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
“饿了吧?”母亲心肠软,见我们一身狼狈的样子问。
“有点。”小云抢在我前头说,生怕说慢了我不同意似的,其实也是,如果她讲慢一点我肯定开口说不饿,我不想给父母带来不应有的麻烦。
“进屋,孩子,快进屋,别让人看见。”母亲说。
“好!”小云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满口答应。
父亲瞪了我一眼啥话不说回了屋。
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我想父母知道我犯了“错”,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父亲话虽不多,但特要面子,之前我在学校里成绩一向优秀,又是班里的三好学生,时而时之,常以此津津乐道,并以此为傲,我想,这件事捣鼓出来一定令他失望透顶。在此,我只能说对不起,希望这事过后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太大伤疤。
我们进了屋,围着炉边坐下,而父亲见我们进来则一个人蹲在门口,看着远处,像是把守。
“你们吃了没有?”我问母亲。
“刚吃过。”母亲说,“锅里还剩着些,估计不够,你们等一下,我下点面,很快的。”
母亲边说手里边干活。
此刻,我不知说些什么。
“这孩子是谁呀?”母亲看着小男孩问我。
“路上捡的。”小云回道。
“你叫小云吧?”母亲说。
“你怎么知道的?”小云一脸惊讶。
我也很惊讶。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父亲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不言而喻,我们成了全国要犯。
“吃了饭你们就……”父亲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离开这里,别回来了。”
“说的是人话吗?”母亲说完把目光看向我们,“你爸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让你们出去躲躲,避避风头,过些日子警察没盯那么紧了咱们就回来。”
“好的。”小云如什么事没有一样说到。
“锅里有热水,我看你们先洗个澡再吃吧。”母亲说。“等你们洗好了面也熟了。”
“好呀!”小云毫无客气地说。
小云一答应我开始有点愁苦,没有她适合的衣物,我姐虽有些衣物在家,但个子,比她矮了大半个头,如果穿上……
“帮我找一套你的衣服。”小云看着我说。
是的,她跟一般高,穿我的合适。
“你一个女孩子穿我的合适吗?”我说。
“合适。”小云乐着脸说。
母亲一听跟着乐呵呵地说:“家里没有外人不怕人看见。”
好吧,女人最大。
当我起身去房间时无意看到父亲一个人蹲在门口,淹没在浓烟中,我知道他戒烟很多年了,可眼下又抽上了肯定是我的事令烦恼无比。
对此,我满怀歉意。
退伍那天,我与一个江西的战友买了几套比较时髦的衣服,其中有一套我特别钟意,价钱对于我来说也特别贵,花了我整整两个月的工资,一直舍不得穿,这下,唉,就给她穿了吧,再好的衣服放久了都会旧的。
当我拿了衣服出了房间看到小云与母亲有说有笑心里莫名高兴,真希望画面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我悄悄走过去,不想打扰她们的说话,随知我的脚一到她们便知道了,小云看了看我说:“我见过动作慢的,没见过你这么慢,******牛。”
在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翻出了刚入伍时的照片,就看了一会儿,具体多久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绝不超过十分钟。
对于小云的急性子我实在有些无语,说:“你……”
“我怎么,阿姨的面都快熟了。”小云说。
“那吃了再洗。”
“好!”
“我看你就是不想洗澡吧!”我说。
“你说的很对!”小云说完后笑呵呵的从我手里抢过衣服,展开,打量,挖苦道,“什么衣服呀,这么土,拽在手里跟个宝贝似的。”
那可是我最钟意的的衣服竟然被她说成土,打击呀~。
继续无语……
母亲见我们拌嘴如小孩过家家似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小男孩完全没有融入我们当中,则在一边心事重重,什么声音也不出,默默地看着火炉里的火苗时上时下地跳动,当然,也没人搭理他。
虽然我不知道他背后发生过什么,但他的外表令我充满同情。
好了,在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我母亲的厨艺,没吃过的人听她聊天一套一套,感觉味道一定很好,可,你要是亲眼见一下她煮好的饭菜,估计你一半味口立马消失,我是说真的,要是吃上一口,好了,一碗饭保你饱,所以,在青少年时期我那么瘦是有原因的。
在我映像中母亲最不会煮面了,每次都糊,以致我最讨厌吃的食物就是面,可今天吃着却格外好吃,可能真是饿了吧。
食罢,我悻悻然地说了句:“手艺进步了。”
小云一听,狠狠地回了一句:“有吃就算不错了!”
我笑笑,点点头。
不管你承认与否,饭后闲坐最能让人舒展疲惫,也最容易使人困倦,是的,几天奔波下来,我困意沉沉。
而小云跟母亲如分别多时的母女,一聊说个不停,洗澡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不行了,我得去洗洗,然后睡一觉,管他什么警察,什么保密,什么任务,睡觉最大。
我快速洗好澡,直径我的房间,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睡觉。
懵懵懂懂里,房外,传来小云跟母亲的说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