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债对于罗墨而言并不关键，虽然他很穷，穷到有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实际上他事如同葛朗台那样守着宝山的。因为谷雨给他留下了巨额的财富，只要不与班伊薇这种黑心买家做生意，随便拿出一两件，还债自是不成问题。
这点赌债对于壹品仙境而言也不是关键，罗墨甚至有理由怀疑壹品仙境是否财大气粗到根本就没有将这笔巨大的资金回收的意思。因为罗墨方才签下字班伊薇就一头扎进了筹码的海洋中，从她欢呼雀跃的表情和特地将筹码搬到自己房间再谈债务的行为来看，罗墨根本就不怀疑班伊薇会不会做出中饱私囊的举动。
争议的关键是欠条，与其说那是欠条还不如说那是投名状好一些。不过上面苛刻的条款，种种的的限制，让罗墨觉得自己签的是卖身契。
“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情像极了马上要签二十一条的曹汝霖。”罗墨只能用指甲敲着桌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明明是胜利者却得到了失败者的待遇。”
“如果你输了现在已经是在门口吹冷风了，而不是坐在这里抱怨陪酒女的脾气好大，要价好高，还逼着人喝伏特加。”
“我没抱怨……。”罗墨有些心虚。
“骗人是小狗！”班伊薇从筹码的海洋中弹了起来指着罗墨的鼻子说到。
“恶意卖萌还是犯罪呢。”罗墨本想这么说，但他看到了指着自己鼻尖的那根嫩白的手指，他心跳猛的停滞了两拍，到嘴的话也没说得出来。
“汪汪汪。”罗墨在心底默默的叫了三声。
“我没骗你。”罗墨尽量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说完罗墨稍微往后靠了靠与班伊薇拉开了些距离。
“我不可能在这里签字的，我当初答应过谷雨的。”罗墨强调道。
“你答应她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好了好了，别露出那一脸为难的表情了，好像我在逼良为娼似的。”班伊薇将桌子上的文件拿过来撕个粉碎。“你的清明倒是无所谓，我可不想被别人称作是老鸨。”
“欠款我会用炼金物品抵上的，你别看我这样……。”
“其实我的炼金术还不错，尤为擅长刻画炼金铭文，并且正确率高达百分百，研究炼金术才几周就跨越了初级的鸿沟，成功绘制出了第一个炼金法阵，如果说写入教科书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对不对？”班伊薇向前逼近一步。“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我留你何用？”
罗墨已经习惯了班伊薇的抢白，他只要说个开头班伊薇就会将罗墨想要说的话补充上，简直就像个点读机。
“可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这次班伊薇没有拿那种冷冽到略带挑衅的眼光看着他，反而是有些恼怒的说道。
“一个自己觉醒神通，拥有高位血统的怪物带着满身的炼金装备去和普通的体育教师斗殴胜利了就让你沾沾自喜了？”
“只能绘制出第一个炼金法阵就敢跑过来待价而沽你觉得我们这里缺修补匠吗？”
“你并不适合这里罗墨，谷雨一定告诉过你，这里是大人的世界，而你还是个孩子，一个女人就让你乱了阵脚。”
“谷雨是我的家人。”罗墨强调到。
“但是你确定谷雨也是这么想的吗？”
“你是什么意思？”罗墨有些被激怒了。
“没什么。”班伊薇笑着岔开了话题。“你真的打算当一名炼金术师吗？”
“难道我还有其他职业可以选择吗？”
“当然有，比如说替我看场子或者说……做个战士。”
“砍砍杀杀的那种？”
班伊薇点了点头。
“得了吧，现在都法治社会了你让我做打手？砍死了人还要进局子，没准被人砍死了不万事介休？”罗墨才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而蛊惑。
“炼金术师就相当于后勤部门和科研人员，这种人若是在和平年代的时候地位很高，但是在战时的地位却很低。”班伊薇看着满地的纸屑叹了口气。“他们就如同随波逐流的树叶，而战士却不一样，他们至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你说的总让我感觉现在我们在打仗，感觉下一秒警报就要响起来，然后我们必须马上找个防空洞钻进去一般。”罗墨四下望了望。
“你知道在人间界中有多少伟大存在吗？”班伊薇答非所问。
“应该……不是很多吧。”罗墨犹豫了一下回答到。
伟大存在这种东西应该是稀缺货，要是出门走几步都能碰见一个那岂不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班伊薇的回答让罗墨有些抓狂，但她随即又补充到。“但是数量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就是了。”
“人类的数量只有六十亿，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少了，人间相较于魔界要弱小太多，人间的人类就像是一块儿大蛋糕，所有的伟大存在谁不想来掺上一脚？这种情况与当年哥伦布发现美洲时的情况何其相似，当你发现一个地方愚昧、落后但遍地都是黄金，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你是说战争？”罗墨仿佛明白了班伊薇想要表达的意思。
“没错！战争！”班伊薇的声音轩昂了起来。“战争不仅仅存在于伟大存在和我们这些人间的土著之间，而且存在于各位伟大存在之间。通过战争将弱小者踢出局，强大的占领并且瓜分这个世界。”
“我们就是那些家伙的打手和爪牙？就类似于抗日战争中的伪军？”
班伊薇点了点头。
“我们干的事听起来好像是跟卖国贼一个性质的啊！我们没准以后就要被绑在耻辱柱上了啊！为什么你在你的话中好像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罗墨叫了起来。
“那你后悔了吗？”班伊薇问到。“你如果后悔来到这里寻找拯救谷雨的方法，只要你离开以后不对别人提起壹品仙境的一切，我就可以免除你的所有债务并且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当然不后悔。”几乎没有经过思考的，罗墨就脱口而出。
“既然你不后悔，为什么还要引以为耻呢？”
罗墨哑口无言，班伊薇说的没错，他好像的确不应该引以为耻。
什么民族大义什么责任感和荣誉感在罗墨心中本来就能够与谷雨相提并论，而且一直都在恶魔的庇护下才成长至今的他，好像并没有立场去指责班伊薇。
更重要的是……。
罗墨张开手，他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的皮肤光滑而平整，掌纹也连贯而自然，丝毫看不出有受过伤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他究竟还能不能归于人类的范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