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庆典,自然少了娱性节目。
所谓娱性节目,其实也是各峰斗法的一种形式。各峰分别以仙术表演鼓乐歌舞,并以此比较谁的法力更加精妙高深。
落月宫是主家。当然是落月宫先来。
月灵儿微微一笑,轻舒右手在虚空中划了一个圈儿。那个圈儿由近至远,慢慢的由空变实,最后化做了一只白色的玉盘。
玉盘倒平,缓缓的滑向大殿的中央,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的颜色开始变化,深了又浅,浅了又深。玉盘变厚,化做一轮明月悬在大殿的穹顶上。
月灵儿两只小手儿轻轻一拍。那轮圆月立刻亮了起来。月庭中间,重云四开现出一班仙子、仙女。各自手中都拿着乐器,丝竹箜篌,大小鼓乐,样样皆备。
月灵儿招一招手儿,她们便十指轻动,立时间乐声悠扬四起。
曲非凡曲。恍惚间,世界仿佛九宵洞开。
层云之上,千重宫宇在一片祥云瑞蔼之间,若隐若现。处处可见四时不谢之花,万载常青之草。仙鹤时鸣,麒麟起舞。好一派天宫景象。
曲终,月灵儿再次拍手。那月亮熄了光亮,碎化成纷纷银屑,清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宾客中,自然会有一些明白人。这一场表演是天阙万年来最好的。
天阙一直流传一个传说,说落月宫是月神在人间的宫殿。
传说,如果没有实证,那就只能是传说。
一万年来,天阙里谁也没有见过月神的影子。
当年红月在落月宫的时候,她法力高深无人能敌,加上落月宫里又有如月光之门一类的绝世宝物。天阙诸峰的修士们才会平心纳言,不敢质疑,且对落月宫尊重有加。
可是,红月已经在五千年前离开了落月宫,不知去向。她的余威持到今日,几乎消耗殆尽。落月宫虽然仍拥有那些宝物,但是后任宫主——蜀月并没有红月那般的才能,可以令它们的功效得以发挥。
天阙里,早有人对落月宫口服心不服了。
心不服久了,实力强大,面上迟早会曝露出来。
诸峰中,第一个站出来承认对落月宫不服的就是地火宫。
自从地火宫的宫主——梵天炼成了火影神功起,他便一直想要找机会与落月宫的时任宫主——蜀月一决高下。
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向天阙诸峰展示地火宫的实力,在心理上确立地火宫在天阙的地位;二是为了正面给予落月宫以重击,迫使其解除对地火宫禁入白梅园的限制。
无独有偶。天阙其他诸峰实际也有此意,都各自暗暗的蓄力,想要乘机摆脱落月宫对他们的钳制,或者借机向落月宫提出分享宝物的要求。
他们不敢明立。梵天做了出头鸟,正中他们的下怀。出头的事儿就让梵天去干。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左右他们不吃亏。这一场较量。谁赢他们就倒向谁。
这些小心思,月灵儿一早从他们的梦中探知了。她要借今天的庆典,好好儿的向天阙的这些人展示一下落月宫的实力。不为施压,她要他们献媚。
人心不古,压是压不住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唯有诱惑、贪婪是最忠诚的。
月灵儿刚才展示的一切,既文致典雅,又莫测高深,且来去不留痕迹。
请明月下凡,既使是万年修仙,也是万万做不到的。更何况,月灵儿所做的并不是简单的把月亮请入了落月宫的大殿,而是连带着天宫的一班仙乐一起搬了下来。
月灵儿只略施小计,不仅请他们听了仙乐,还请他们看了天宫。
凡聪明人都看得明白。月灵儿所做的一切,即使是当年的红月宫主,也未必可以实现其一二。
月入落月,落月宫是月神凡宫的事,也可以由此坐实。
灵都峰的清虚道长第一个站起身来,向月灵儿恭敬的躬身下拜。“月灵儿宫主真乃仙人也。我辈眼界大开。”
月灵儿浅笑,毫无得意之色。“清虚道长过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如何与道长万年的修行相比呢?”
其他的人中有许多人都认为月灵儿应当受不起清虚道长的礼。
毕竟,一个白发苍苍,一个只是黄口小儿。白发者清修万年,仙风道骨。黄口小儿至多几千年道行,俗世未尽。二人孰高孰低立下可见。
可是,月灵儿如此说,清虚道长不觉得折颜,反露出惭愧的神色。
真仙就是真仙。修仙还不是仙。
天阙众修士中以他的修行最高,得道最深,自然看得清门道。月灵儿的仙术不是修仙而来。月灵儿的修行也不是天阙中人可量的。自己看不清月灵儿的出处。月灵儿却轻描淡写的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根基。
清虚再次深鞠一躬,恭敬的退到一旁。
看不明白的皆窃窃私语。说什么清虚对月灵儿隐忍云云。
不过,清虚道长对月灵儿如此恭敬,大殿里的其他人自然就不敢轻易的提出异议了。
虽然其间有些波折,但是落月宫今日的庆典办的算是圆满。惜月心中欢喜。落月宫上下也是一团喜气。
地火宫就不欢喜了。梵天见过月灵儿以后,思绪纷乱,神情忧郁,半点儿也欢喜不起来。他垂着头,越想越心事重重了。
此次,他去落月宫,的确是诚心诚意的想向月灵儿道贺的。
可是,到了落月宫,他与月灵儿对视的一刹那,分明的感到,月灵儿可能是那个……不就那个知道他梦中秘密的人。
他必须要向她问清楚那个梦是什么意思?那个梦中人究竟是谁?她与自己是个什么关系?又是谁让她的身影每每出现在他的梦中?
声音。前些日子的梦里,有一个说不清楚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对他说着同样一句话。‘月灵儿的百日庆典时,落月宫里必有一个故人在等你。’
初时,他对这句话不以为然,不理不睬。
那个声音就一直问,直到他最终答应届时去落月宫见那个故人。声音才没有再出现。他的梦终于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