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梦隐刚好端着早饭出来。听到‘蜀月’的名字,她比月灵儿还要惊讶。她的手在颤抖。怕丢了托盘,她连忙走到桌边放下早饭,神情紧张的看着月灵儿的脸,纠心的等待着她决定。
“哥,你跟爹说,我马上就来。”月灵儿迅速的镇定下来。她的表情令辛若天有些吃惊。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月灵儿有这样的神情。第一次是在天阙的那场生死绝战前。现在……辛若天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噢。好。”他没有多话,只答应一声,便出去将月灵儿的话转报给辛青阳了。
“月儿,我也要去。”蛋蛋马上说道。
他瞬间从凳子上跳下来,拉着月灵儿的衣袖,就要跟她出去。
“不行。你要乖乖的呆在屋里。”月灵儿板起脸来。
蛋蛋不高兴的嘟起了嘴。“要去。”
月灵儿掰开他的手,独自走向门口。
看着月灵儿向门口一步一步走过去,梦隐的心纠结难平,呼吸急促。
蜀月,月灵儿,无论是哪一方,她都不想她们受伤。她的心好想跟着月灵儿一起出去,但是她又不愿亲眼看着她们针锋相对。
犹豫再三,梦隐仍立在原地纹丝未动。
蛋蛋从来不乖乖听话。他悄悄的跟在月灵儿的身后,趴在门缝儿里向外偷看。
月灵儿站在廊下,仪态俨然一尊巨神现身于蜀月的面前。
辛若天趴在蛋蛋的身后,见此情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辛若天看了看月灵儿,又看了看伏在地上的蜀月。月灵儿如此态度,可见这个紫衣的女人一定是来者不善。她好像与落月宫极有渊源,不然,她的名字里怎么也会有一个‘月’字?
蜀月本来以为,月灵儿出来定会先开口质问自己。关于石头,关于相貌,关于梦隐……她要问自己的肯定很多。
然而,月灵儿只是面容平静的站着,用深邃不可测的目光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她在等她先开口表态。这出乎蜀月的预想。
“小主人。蜀月知错了,特意前来领罪。”说着,蜀月竟自顾莫名,不知不觉的落下泪来。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的哭腔儿,越发显得的楚楚可怜。
月灵儿仅微微一笑,仍没有说话。
蜀月的心里惊悚发毛。她早听梦隐说过,这位小宫主一向匪夷所思,从不按常理出牌。她的心境常常阴晴难测。
此刻,她是想以静置动吗?
蜀月猜想,月灵儿之所以不肯表态,应该是不相信自己是诚心来认错的吧。
她拿不定主意,自己要不要再用些力,表现出更多的诚意来。
必须要圆关于石头的谎,而且还要圆的滴水不漏。
蜀月的眼睛不安的混乱转动着,不知如何安放忐忑的目光。
辛青阳和月灵儿当然将这一切收在眼底。他们全不动声色,只等蜀月将戏演下去。
“小主人。奴婢是真的诚心悔过了。”蜀月的头直接磕到地上,‘咚’的一声。
辛若天的心一颤,转头看着月灵儿。月灵儿竟丝毫不为所动,面容平静无波。
蜀月也觉察到了。可是,她别无选择,只有继续。“我来找梦隐,让她帮我找……找石头……那个石头……”她一边说,一边想。她很害怕说多了,说错了,哪怕只是一个字,可能都会令月灵儿的疑心加重,都是致命的。
月灵儿依然丝毫不为所动,仅目光温柔的静静看着她,就像是一只极有耐心的蜘蛛,在看着一个即将入网的飞虫一般。
梦隐站在辛若天的身后,紧咬下唇。她其实是同情蜀月的。可是月灵儿呢,是她的主人,她绝不能背叛。而且,她不仅仅是她的主人,还是她的恩人。
梦隐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帮蜀月向月灵儿解释。
蜀月的身体正在发抖。她以为月灵儿会同情她。可是,月灵儿脸上的微笑如静止了一般,丝毫不见同情之色。
蜀月越来越感到恐慌。大约自己的心思对方已经猜到几分,而对方的心思自己却半点儿也猜不出来。如何做才能骗得月灵儿跟自己回去?
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蜀月在一瞬间在脑子里转了一千遍。
看来……想引月灵儿上钩,也只有实话实说这一招儿了。蜀月轻轻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决心破釜沉舟。破釜沉舟,才能绝处逢生。不过,这真的行吗?
“那些石头是奴婢用来治伤的。你也看到了,奴婢的容颜已经大变,不复从前。没有这些石头,不要说恢复容貌,奴婢就是续命都难。”蜀月说了实话。她的舌头也不打结了。
她有保留,没有全说真话,究竟给谁治伤,究竟让谁续命。
“至于,石头用梦心秘境来养化。那是因为,梦心秘境可助夜黑,有很好的乌发功效。奴婢以为,用梦心养化了石头,可以有助解除白发的魔咒。所以……所以,奴婢就让梦隐帮我……”
月灵儿依然一个字也没有说。
蜀月快要到克制的极限了。她稍稍偏头偷眼再看,觉得恍惚间月灵儿好像长大了许多。她的身形、衣着、面容、眼神……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容颜看上去比刚现身时更加的高贵、端庄、尊贵且不可侵犯。
蜀月也注意到了梦隐。她最终没有出来帮她。
辛青阳的态度一如月灵儿。她们父女肯定心意相通。
无声胜有声。月灵儿不说话,比开口讲话更加令人恐惧。
蜀月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奴婢……奴婢昨天乍见小主人,内心惊恐,不敢立刻相认。逃走……是因为自己的样貌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奴婢唯恐小主人觉得丢脸。奴婢……奴婢当年可是私自与长靖逃离了落月宫私奔的。那已是大错。如今,奴婢又染上了如此魔毒,就更加的不堪了。奴婢实在是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再见小主人,所以才逃走的。请小主人千万相信奴婢一次。”说完,她又哭,神情极其的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