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两天才走出鬼哭林,杨曦担心还有其他魔门中人追捕,保险起见,便学着叔父以前的法子,带洛无铭往凡人的城镇中去又躲避了一阵。
两人都未辟谷,衣食住行倒是和普通凡人没有太大区别。为了避免麻烦,杨曦还特地找了个没有人居住的大户人家空荡别院落脚,免得客栈人多口杂,有人见他们年幼出行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徒惹麻烦。
洛无铭因为骨修罗的逝世消沉了几天,转头又开始上蹿下跳起来。许是从前没怎么出过门,他对凡俗界竟也会满是新奇的。幸而他初成魔胎,就利用魔晶突飞猛进修炼到了第一层,虽看得当年折腾了两个月才引气入体的杨曦满腔妒恨,倒也不用担心他出去胡闹会吃了亏。
杨曦如今只牵挂着叔父伤势,巴望能早日与他重逢,对外边的繁盛喧闹自然全无兴致,凡俗界全无灵气不能修炼,便只好埋头在住处复习常用的阵法,期盼再启程时能多一两分倚仗。
值得一提的是,她那只因为没有灵兽袋而不得不在怀里捂了大半个月的绯绯蛋忽然有了反应,似是这两日就快破壳了。
想起叔父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她时言笑晏晏的场景,杨曦眼眶一热,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摸道:“叔父不在,你便与我作伴吧。”
话刚落音,就有“咔嚓咔嚓”的破壳之声响起。杨曦讶异地看着一只雪白的绒球钻出来,左顾右盼后歪头看着她,一会儿才轻巧地跳上食指。那小小的一团简直可以拢在掌心,显得分外柔弱无害。
它亲昵地蹭蹭杨曦的手指,撒了会儿娇,又跳回桌上将自己的卵壳一点一点嚼碎吃了下去。
杨曦只要通过主仆魂契就能清楚感受到它的依恋甚至饥饿,心中顿觉有趣。
这段时日连连出事,杨曦也未尝再有过什么开心的时候,难得看到新爱宠恢复了些童趣,拨弄着它竟玩了一下午。
傍晚洛无铭带着晚饭回来,对绯绯也很有兴趣,便怂恿着杨曦给它取个名字。
杨曦想了想道,“绯绯性情和煦无争,最是擅长使凶兽平和心性,缓和周遭妖兽的攻击性。不如就叫它‘煦儿’好了。”
洛无铭只是见杨曦高兴凑个趣,自然没有异议;而绯绯更是初生妖兽,智商如同婴儿,当然也不会因为取名这类事有什么不满。
高高兴兴地吃了个饭,两人一边给绯绯投食,一边商量离开凡俗界城镇的事宜。
“那些魔修说到底是奉命追杀师傅的,我们二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添头,如今过去了这么久,料想那些人找不到他也会往枯骨宗方向去追,不会在附近逗留太久。”洛无铭边说边夹着一片时蔬逗小煦儿跳起来咬。
妖兽与修士一样,吃五谷杂粮便需要耗费精力清除体内杂质,若有条件,辟谷前都是以灵植灵谷或其他妖兽肉为食的,所以灵智未开的妖兽大多天生对入口的食物很挑剔。
这只绯绯也是奇怪,对凡俗界的食物竟也不嫌弃。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食物没有灵气滋养,不抵饿,它那么小的个子至少吃了自身三倍重的食物,不得已洛无铭还中途又出了趟门替它买吃的。
杨曦也没养过其他灵宠,只觉得它不挑食倒是挺好养活的,食量大些也就能体谅了。
“你如今修魔,可想过要去哪里修行?”杨曦与洛无铭既已是过命的交情,说话也就少了些顾忌。
这些天两人的身份背景、成长经历也互相透了底,杨曦知道洛无铭在炽炎城虽然还有个贵为城主的父亲,但他母亲逝世后父亲很快就又续弦了。自来就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两父子的关系并不亲密。更因为同父异母的弟弟天资卓越,幼龄便拜入大宗门,成为家族重新崛起的希望,故而在继母手上讨生活的他并不受重视,过得很是浑噩辛苦。如今他转修魔道,那些并不友善的亲人自然也不会给他提供什么庇护,回去炽炎城对杨曦是势在必行,可对洛无铭却全无好处。
“若是留在天极,我自然得往魔门那边的地域去修行,免得被其他人发现魔修的身份。可你之前不是说要跟着叔父回昆仑大陆去么?我如今孑然一身,就你一个亲近的朋友了,不如你回昆仑捎带上我好了。”洛无铭挤眉弄眼地哀求着,模样让杨曦有些哭笑不得。
杨曦一时倒不知他这话是玩笑还是认真,”我祖父家族都在昆仑,自然是要回去的,可天极昆仑万里相隔,险阻非凡,往来极为不易,你去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回返,故土难离,你可要考虑清楚。“
洛无铭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之前客栈里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与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之间的微末交情还不如当时和你的一面之缘。血亲里,跟那个什么城主老爹、异母弟弟也没啥感情可言。原本去投奔枯骨宗也没什么不好,可听你说起昆仑的事,也让我很是好奇憧憬。道魔佛儒这些人类修士之间都可和平共处,甚至共组门派共享资源,老实说那样的环境氛围倒是更吸引我这种穿越……不,我是说,昆仑显然更吸引我这种半路出家转修魔道的人。“
杨曦一听也觉得有理,她骨子里还是个好热闹的孩子,只略一沉吟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如今目标一致,又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絮絮叨叨还议论起将来通往昆仑的东海之旅,皆是心生向往,更为能和好友结伴而行兴奋不已,连接下来路途中的危险担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直聊到夜深,二人才商量好明日便启程回炽炎城去寻杨曦的叔父、便宜师傅汇合,再一同转道回昆仑大陆。
次日,天快亮了时,杨曦被一阵嘈杂声惊动。她微微皱眉,出于谨慎轻轻一挥袖,眨眼间就收走了房内自己仅存的几件杂物。
她转到门边,推开点门扇,侧身窥探,发觉有零星几个仆从打扮的婆子,说笑着进入了她和洛无铭所住下的这个院落,而且听外边的响动,应该还有不少人在宅子其他地方忙碌。
杨曦瞥见她们手脚麻利地推门,大概是准备进对面那间院落的主屋洒扫,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那门扇却很是邪门,明明被推开了些,却又猛然间从里面狠狠合上,直把最前面那两个婆子都撞了个踉跄。
几人不解,扶起那两个人又去推,这次却安安稳稳地打开了门扇。
杨曦是修士,耳目五感灵敏非常人能及,向对面屋里望去,便可看到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一扇窗户未关,大风灌进来,纱帘飘荡着。
“原来是风刮的啊,我说怎么门明明开了又从里边合上了呢。”其中一个婆子笑道。
杨曦低笑着合上门,才刚走到自己房间的窗前,就听见有轻轻的叩窗声。
她打开窗户,果然是洛无铭。见他脸色郁郁,杨曦忍不住又笑出声来,道:“谁叫你买那么多凡人的杂物,还堆得满屋子都是,玩物丧志正该受点教训,也算给你长长记性了。”
“唉,先别忙着寒碜我了……我才发觉,爬窗出来时大约太匆忙勾到哪里,竟不小心把师傅留给我的荷包给落在屋里了!“洛无铭垂头丧气道。
原来洛无铭正是住在对面那间房,手忙脚乱还在施法收拾满屋零散的东西,就被那几个婆子推门而入。他挡住门扇,争取了好几息时间,才慌忙从窗户遁走,却到底把荷包落下了。
毕竟是他们二人未经准许借住此处,两人也不愿贸然现身惊扰凡人徒染上麻烦,只结伴暗自跟着那几个收拾房子的仆妇,想悄悄将荷包拿回来。
几人一前一后来到这座房子的主宅,只见其中一个为首的婆子拿出那个她们怎么也打不开的奇怪淡紫色荷包交给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大丫头,谄媚道,“芍药姑娘,这是我们几人打扫青云轩时在窗下拾到的,这荷包像是缝口了,并不能打开,摸上去也不像装了什么东西,但老奴想青云轩到底是大小姐出嫁前的居所,若这真是大小姐亲手做成的针线之物,流传出去总是不妥的,于是也不敢怠慢就立马送来夫人这里了,想着芍药姑娘平素对我们这些底下人最是和善,便贸然来找您看看。”
芍药是这宅中夫人的贴身婢女之一,自然对几位小姐的闺阁之物有些印象,接过荷包仔细一看,已心知并非大小姐的手艺,脸上却并未有任何不快,还眉眼弯弯道:“嬷嬷果然心细,这荷包我定会呈给夫人辨认的。若是大小姐的,夫人定然对我们这些为主分忧的下人是有赏的,哪怕不是,冲着嬷嬷这番心意,夫人也定然觉得熨帖,就是芍药也记下了嬷嬷遇着好事愿意找我分功的这份情。”
那几人乐呵呵地又攀了几句交情就散了。荷包转手被那个叫芍药的丫头拿进了主屋,洛无铭和杨曦躲在窗下听着屋里面的夫人先辨认出荷包不是自己女儿的手艺,后又好好嘉奖了那个芍药在细微处也懂得为主子着想的忠心,接着絮絮叨叨了半天家长里短也没提那个荷包最后要怎么处理。
正心烦着,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母亲,你寻儿子来有何事?我这几日正学着练丹呢,不能离开久了。”
凡人也会炼丹?洛无铭愤愤地用眼神询问杨曦,表达自己作为曾经的筑基修士都接触不到炼丹之技的不满,他甚至传音给杨曦吐槽,“虽然我如今修魔是个初级菜鸟,可好歹我曾是个修二代啊,就算落魄些,也不至于不如一个凡人吧……”
杨曦给了他一个白眼,回道,“凡俗界一些向往修仙之道的道士也会学着丹药师的样子炼丹,偶尔有些幸运的成品,与医者倒是相通,能护养他们的躯体。但凡人本身没有丹火,也无法捕获天地异火,所以是不可能练出真正的丹药的。“
杨曦忍不住想起幼年游历时,调皮的自己不爱修炼,想用养气丹与凡俗界的小孩子换糖丸,叔父拿回养气丹后发了自己好大一通火,还说,就算是最初级的养气丹提供的真气于凡人而言也是致命的。而这,是否就是天道制衡的一种体现呢?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了我们修士的丹药,因为不能修炼便更为弱小,故而炼不了丹反而成了件好事,哪怕被轻视为蝼蚁,至少也免除了怀璧其罪。
不过大多数修士之所以不屑于滥杀凡人,也是因为全无益处,所造的业孽甚至会增加渡劫的难度——道修会直接增加晋级的雷劫,沉重的天罚之下,人力的作用更显渺茫,随时可能生死道消;魔修会更容易受域外天魔蛊惑,一旦侵害心智便会走火入魔,堕落为行尸走肉,再也无缘飞升。
想到这里,杨曦顿觉得脑中一片清明之感,仿佛有灵气醍醐灌顶般从天灵处涌入。她忍不住顺从本心闭上眼睛享受着到凡俗界后体内少有的这种灵气充沛之感。片刻之后才恢复如常。
”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就顿悟了?这座凡俗界城镇的稀薄灵气不会都聚集到你这儿来了吧?“洛无铭目瞪口呆道,”我如今修魔真是亏大了,在你旁边都捡不到便宜!想当初我那个天才弟弟顿悟时我还是练气修士,住在他隔壁院子也被灵气漩涡惠及升了一层修为,他院子里一个老掉牙的管事更走运,竟还突破了多年卡在练气十一层的瓶颈,事后更顺利筑基,虽说再往上修炼无望,到底还是足足白捡了两百年寿命啊。没想到小丫头你还有这悟性?我那喜滋滋的混蛋老子当年可差点没把我弟弟供起来,还说什么最适合飞升成仙的修士才能出现顿悟,资质心性缺一不可,还夸口说什么百年难遇……我才活了二十来岁,却遇到了俩,其实我才是百年难遇的福星吧……“
屋里的夫人尽管声音柔美却也能听出并不年轻了,“你们都先下去吧,留我和英儿两母子说说话。”
过了片刻,屋里鱼贯而出的人声静了下来。
那年轻人又道:”母亲,你不会又要劝我出仕吧?我已经听从你们的安排科考应试了,如今进士及第,已经能无愧宗族。我不愿做官,从小到大都只想求道寻仙,你们就从了我这一个心愿吧。“
夫人似乎被气狠了,一拍桌子道:”我不管你今后是要长生不老也好,飞升成仙也罢,你生来就是嫡长子,即使不愿走上官场也是要守住祖业的,我们让你科考难道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好?我们范家是外戚出身,本就没有底蕴,太后娘娘已经年迈,若是身子有什么不妥,我们楚家这鲜花着锦的日子只怕也到头了……好在你父亲叔叔们个个都是争气的。如今家里子嗣不丰,就指望着你这个天生会念书的孙辈能立起来,你倒好竟要去做什么道士……”
屋里传来那年轻人磕头的响动,”母亲,您往日已经说得够多了,人各有志,您就顺了儿子这件事吧。纵然他们都不信我,母亲也是知道的,儿子从来不会对您撒谎,我幼时是真见过天师的,那种飞天遁地之能让儿子至今神往。我对高官厚禄、金银美眷历来都无所求,只愿穷极一生去探探这俗世之外的神秘世界。人人都道我聪慧天成,却不知那仙师临终前留给我的练气入门之法我读了十三年都参不透……“
“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无稽之谈!苦口婆心说的不听,棒打教导也训不服,熬了这些年,我和你父亲也都累了。你今天就在这些画卷里挑个姑娘,尽快为范家传宗接代,我是不指望你上进了,我指望我孙子还不行么?“
”我不能答应!您明知道我这些年搜罗了很多求道之法,其中大多是需禁女色的。我根本从来没想过要成亲,娶回来也不过是让人家守活寡,您不能为了断我求仙的念想,就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
门口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屋内便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大声的训斥,”孽障孽障!什么叫毁人一生!我范家明媒正娶的嫡长孙媳,将来的当家主母,不知多少名门闺秀趋之若鹜,明明是你这个不争气的要活生生断了范家一族的嫡传香火,还有脸说是你母亲的错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挑拣!给我拿家法来,我今儿就要打死你这个孽障,看看你这些年修道是不是修出了什么铜筋铁骨来,才这么冥顽不灵执迷不悟!“
那夫人到底疼惜亲子,低声劝说着丈夫,一边斥责儿子楚冠英一边推他先走,就怕范大人盛怒之下真的对儿子动手。她随手将桌上那个淡紫色的荷包塞在儿子手中,使着眼色对他道:”这是今儿洒扫才从青云居里翻出来,定是你姐姐幼时学针线那会做的荷包,她自由聪颖可爱,从不用我们担心,如今又为家族远嫁淮南,我这做母亲的对她真是放心不下。“说到这,她借着抹泪瞥了眼楚老爷,见他对联姻远嫁的长女果然有些愧疚之色,连一脸不服管教的楚冠英神情也晦暗了许多,赶紧趁热打铁道,“你们姐弟素来感情好,这荷包就留给你这个弟弟做念想吧,就像你姐姐过去常陪伴你一般。想到你姐姐,母亲也有些伤怀,你且先回外院去吧。”
楚冠英应声退下,洛无铭和杨曦自然也尾随其后。
洛无铭挤眉弄眼对杨曦传声道,“这小子坚持多年一心向道,手头还机缘巧合有本练气入门的法诀,却不知有没有灵根呢?”
杨曦横了他一眼,“我身上也没带验灵石,哪里能知道他有没有灵根,难道让我这点道行就毛遂自荐跑上去用神识给他探丹田?我才练气三层,神识外放根本不稳定,就算想帮他,他也可能因为身体本能排斥外来神识被不小心摧毁神智,何必呢。哎,说不定他适合修魔呢,不如你去给他看看?”
“别别别,我这才入门的野路子就别祸害别人了。我们还是拿了东西就走,别耽搁了行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楚冠英居住的院落。
楚冠英拿着荷包,坐在窗边出神了一下午,也不知是在想他远嫁的姐姐,还是想父母的话。书房里除了桌椅书架,只摆着一个大大的丹炉和几个蒲团,空荡荡的,与凡俗界中对那些世家公子的奢华描述一点都不符。
倒的确像是个有向道之心的人,杨曦暗暗想。
入夜后,楚冠英用过寡淡的晚饭,坐在丹炉前点燃了炉火,火光映照着他年轻的脸庞,让他茫然苍白的侧脸染上了一些温暖之色。他近身很少让人伺候,书房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只余炉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里面的药物正在分解融合。
洛无铭趁着楚冠英转身去炉边的空隙,已经偷偷将桌案上的荷包取了回来。他溜回杨曦身边,得意地将手里的荷包轻轻一抛又接住,传声道,“快吧?小爷我一出马,简直所向披靡。”
杨曦含笑挤兑他,“你魔胎一层欺负区区个凡人有些胜之不武吧?不过……你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倒是天赋异禀。”
洛无铭瞪着眼,推了杨曦脑门一记。杨曦闷笑着正要招呼他离开,忽然脸色一变,道,“糟了!”
她转头冲入楚冠英的书房,扯住他的手臂就往外带,加了灵力的练气修士脚力自然惊人,瞬息间就拖着人到了远离书房的一处院角花坛。洛无铭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是紧跟着她的。
天已经黑透了,因为速度太快,楚冠英这里守夜的仆从又少,三人冲到草木深厚处倒并不引人注目。
才一站定,身后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显然是书房的丹炉爆裂起火所至。好在声响虽大,火势却并不吓人,附近的仆从们鱼贯而入泼水救火,很快就控制住了情况。
楚冠英睁大了眼睛,一直定定地盯着身前的杨曦,他清楚正常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的,倒是年幼时无意救下的那名仙师也是这般来去如风,不拘常理。
杨曦嘴上对洛无铭说不惹楚冠英这个麻烦,心底却难免用他对比自己年幼时修行的顽劣不懂事,自然对楚冠英十几年如一日的坚韧很是欣赏。她自身难保不愿露面惹事,却还是难免有些可惜他生在凡俗界无人指引向道,所以刚刚情急之下才忍不住露了修为救他一命。
如今虽救下了人,却被人这样稀罕地盯着,作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是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的。
杨曦松开楚冠英的手臂,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平地说,“已经没事了,他们都在找你,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那些仆从果然已经惊慌失措地在灭了火的书房附近搜寻楚冠英了。
楚冠英下意识反手抓住了杨曦的手,几番艰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两位……两位仙师仙童,救命之恩,冠英无以为报,今后若有差遣,纵粉身碎骨在下也决不推辞。”
说着就要下跪磕头,洛无铭皱着眉止住了他的举动道,“不用了,我们也不过机缘巧合遇上你这档事情的,马上就该走了。今后仙凡殊途,想来也没什么需要你一个凡人替我们分忧的。”
杨曦正不知如何应对别人的热情感激,连忙尴尬地点头应和,拨开了楚冠英忘记放开的手。
楚冠英却激动了起来,“仙师、仙童为何如此形色匆忙,且让我楚家致谢一二……”
洛无铭见杨曦眼巴巴等着他处理麻烦的模样,暗暗翻了个白眼,端着架子冷着脸道,“都说了,凡俗间的谢礼与我辈修士并无益处!我们得走了!”
楚冠英脸色涨红,欲言又止,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位仙师的遗物,忙开口:“仙师仙童且慢行一步!鄙人手中保存有另一位仙师留下的一枚储物袋,或可借花献佛转赠给两位,以报今日恩情之万一!“
杨曦和洛无铭惊讶地对视一眼,原来楚冠英口中那名幼年见过的修士居然坐化了,还给他一个凡人留下了遗物。
很快回过神来的洛无铭眉开眼笑,财迷心窍地传声给杨曦道,”留下看看,说不定有灵石!“
杨曦可耻地默默首肯了,心道难道是老天知道他们五行缺钱,特意安排的这一出意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