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曦,你叔父又来瞧你了,快去二门那边吧。”一个青袍少女面带笑意地推开扇雕花木门。木门“吱呦”一声打开了,里面冒出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圆润讨喜的脸上尽是活跃可爱。她蹦跳着一把拉住少女的手,开心地说,“玉师姐不是去执事堂选任务了么,怎么还特意回来唤我?叫二门当值的师姐发给纸鹤给我就是了啊。”
“还不是前几日小丫头想叔父半夜起来抹金豆豆被我瞧见了,今儿恰巧到执事堂遇上回山的易师叔,就跟他提了提,哪想到你叔父挂念得紧就随我一道过来瞧你了。我这就下山执行任务去了,你也快些去吧,别让易师叔久等了。”
小姑娘笑得眉不见眼,摇了摇那女修的袖子,口吻带了点撒娇,“还是师姐最疼我了!”说罢一溜烟就往二门跑去,尽显小孩子的淘气可爱,惹得那女修在背后笑意不断。
小姑娘名叫易曦,两年前成为恒古派的练气弟子,资质尚可,水木双灵根。如今她快九岁了,由筑基期的叔父自小引导教授,竟才练气三层的修为,许是因为自幼与叔父在俗世行走,对修行并无太大的兴趣,整日倒有大半时间耗在吃喝玩耍上。
易曦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易木涛一手带大,极是疼爱。而筑基圆满的易木涛为人亲善,在只有金丹修士坐阵的小小恒古派很有些人缘。
待见易木涛,易曦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糯糯道,“半个月没见叔父了,曦儿好想您。”
易木涛面相不过三十来许,显然正当盛年,寿元还长。他如今筑基圆满,料想金丹可期,这半个月与同阶修士结伴出门又得了些机缘,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当即一把举起易曦抱在臂上,朗声笑道:“你这皮丫头,没叔父束着你修炼,只怕这半个月都玩疯了,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乖讨赏,嗯?”
易曦扬起笑眯眯的小脸,“叔父答应曦儿去寻绯绯,却大半个月才回来,本就该补偿的嘛,况且曦儿真想叔父了,不信您问我同屋的玉师姐。”
易木涛刮了刮易曦的鼻子,才满脸宠溺地把一个灵兽袋和一个储物袋塞进她手中,“我家曦儿想要的,叔父怎么会忘?这绯绯蛋是我从东海那边换来的,你认主孵化后做个伴也好。”
原来此次易木涛与同伴一道去的是远海,易曦小姑娘心性对当地的灵兽绯绯极上心。传说这绯绯源自上古神兽,虽经历万载血统已失,最多进阶到三阶,但它模样乖巧可爱,乍看如团雪球一般,毛色莹白发亮,最得小姑娘们喜欢。因恒古派地处内陆,这种生长于海滨的绯绯极少有,故而临行前易木涛承诺会为易曦寻一只来。
易曦一脸喜意地捧出灵兽袋中那枚成人拳头大小的淡金色卵石,“这就是绯绯么?好漂亮的蛋壳,孵出来一定可爱极了!叔父叔父,我们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易木涛放下易曦,摸摸她的发顶,笑道,“取名字自然随你,但切忌玩物丧志,这储物袋中的丹药和灵石要好好保管,用功些在修炼上,按你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进度,筑基不得七老八十了,别到时一张小脸看着比叔父年纪还大,哭鼻子都没有用了。”
“叔父!”易曦嘟着嘴不满地大声抗议,逗得易木涛又大笑了起来。
易曦磨磨蹭蹭将灵兽蛋又塞回袋中,牵着易木涛的手,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凉亭坐下。在易曦好奇地询问下,易木涛慢慢讲着这次外出的见闻,又问了易曦一些修炼和日常事务,待到快晚饭时才将她送回去。
易曦用过饭,回房见玉师姐不在,心道她定是去执行任务了,后天应会回来。
玉师姐俗世的家就在恒古派不远处一座小镇中。她上山前本是那镇上王铁匠家里买来的童养媳,幼时家贫被卖,早已不记得出处。王铁匠当年咬牙花了大价钱买回了这个幼女给体弱的儿子王小宝冲喜,竟真奇迹般地吊住了那病秧子的性命,王家也因此对这童养媳甚为关爱。这个取名王玉儿的女童十岁时听闻传说中的仙山,为了给王小宝求药一路爬到了高耸入云的恒古派山门。掌门知她是驳杂的伪灵根,却仍怜她良善果敢,收做了外门弟子。这些年,王玉儿一直在山门中勤做任务,所得却多是换取凡人可食的灵散,总算勉强保住了王小宝的性命。但药可医病不可医命,近来王玉儿频频外出,只怕是那少年已拖不下去了。
易曦到底年幼,苦恼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能帮得上忙的好法子,反而自己没了睡意。她皱着眉坐在床上又发了会呆,好不容易想起了易木涛给她的灵兽袋,慢慢摸出了那枚卵石,把它放在被子上,又拿出法器小匕首划出一抹血迹,抹在了上面。随着血痕慢慢渗入,卵石微微亮起来,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晕,而红光慢慢消失后,血迹也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认主了么?”易曦好奇地摸了摸卵壳,模模糊糊觉得与它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感。
她随意躺下,对自己的第一只灵兽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年幼的烦恼和快乐,又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