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前文中作者君犯了个错误,猪脚穿越过来是光绪十八年(1882),鲁xun进三昧书屋读书也是这一年,但乡试是在光绪十九年,此时浙省乡试主考官应该还没确定,码字的时候没有好好考究,前文相关情节已经修改。
“我且问你,我这三昧书屋,是哪三昧?”
“回老师,是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又如何作解?”
“‘布衣’就是老百姓,‘布衣暖’就是甘当老百姓,不去当官做老爷;‘菜根香’就是满足于粗茶淡饭,不羡慕、不向往于山珍海味的享受;‘诗书滋味长’就是认真体会诗书的深奥内容,从而获得深长的滋味。”
“唔,不错不错,你的课业便完成了,但回去后仍需用功,须知读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弟子受教了。”
“且去吧。”
“老师再会。”
王宇弯腰后退着出了书屋,到了外间才转过身来,只见银白月光之下,却是身材修长,气宇轩昂,让人忍不住大赞好个少年郎,只是头戴瓜皮小帽,背后拖着的一条尺长辫子破坏了景致。说是少年其实也不正确,应该是青年。王宇此时已有十七岁,上月在征得义父陈家云和老师寿镜吾同意后,便举行了冠礼,正式宣布成年。
门外等着一高瘦青年,面色微黑,略有胡须,和其父很像,便是周长寿了。他见王宇出来,上前问道:“如何了?”
王宇道:“老师放我过了,只是想到自此就和三昧书屋说再见,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周长寿道:“还是边走边说吧,”二人便结伴同行,出了庭院,外面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隐隐可听见潺潺水声,“想先生了可以随时回来看望,先生一直都很精神,近几年又习练你家传的莲花功,不必担心。”
王宇叹道:“是啊,这也是我唯一能为老师做的了。”
周长寿道:“说道莲花功,我还要和你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让我将此功传给我父亲,他的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见好,还有我四弟,没有你他说不定也夭折了。”
王宇道:“喔?不说我这功夫是骗人的了?”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河边,踏上一座石板桥,周长寿扶住桥栏杆,俯望着桥下风景,衣衫在夜风中轻轻浮动,他道:“本来遭遇何廉臣之事后,我对中医已不抱希望,对你这‘祖传’功夫也同样看法,如果不是这几年中我感觉渐深,断不会让我父亲修习的。“
王宇也停下,遥看着天边明月,道:“也就是说伯父的病现在已经好转了?”
周长寿道:“目前父亲身子还是有些弱,但不犯气喘了,牙龈也不再出血,想来快好了。”
王宇道:“那我就提前祝贺了,祝贺伯父早日康复。”他很明显看到周长寿有些犹豫,便又道:“以咱们两个的关系,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周长寿道:“那我可就说了。”
“说吧。”
周长寿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何廉臣是骗我的,只是一直不告诉我,等到父亲的病严重了,才。。。。。。”
“不是,”王宇道:“何廉臣开的方子虽然奇特,要的几样药引也很奇怪,但未必就不能治好伯父的病。只是中医讲究君佐臣使,又有望闻问切之法,那何廉臣于伤寒一道确有造诣,但对伯父的病却。。。。。。伯父经周公入狱一事,心中郁怒成积,又常年酗酒,得的是肝硬化之症,便是专精此病之人也难以医治,他力有未逮很正常。”(个人看法)
“这样啊,我知道了。”王宇也不管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继续说道:“长寿你回去要叮嘱伯父少饮酒,不然会有复发的可能。莲花功也要常常习练,才可有健身防病、延年益寿之效。”
“长寿知道了。”周长寿郑重道,顿了顿,他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事,月前有人来问父亲变法一事,父亲对此是支持的,但真能变法成功吗?还记得我们在乡下那段时间所见所闻吗?这个朝廷已经烂到骨子里,无可救药了。此时国家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正是我等救亡图存之际,待父亲病好后,我便打算去往金陵的江南水师学堂,学习强国之法,你会和我一同去吗?”
王宇看着那期寄的双眼,半响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要去英国。”
周长寿急道:“去英国做什么?难道想。。。。。。算了,我知道你从小就有想法,作出决定就不会改变,那我也不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王宇道:“等处理完一些事情我再走,现在还没决定。”
周长寿道:“时间确定下来再告诉我,到时我会去送你的。”
王宇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周长寿道:“咱两个还需这么客气吗?”
王宇哈哈笑道:“是不需要。”此时二人已经下了石桥,王宇见此道:“就在这里分别吧,我回家去了,代我向伯父问好。”
周长寿停下脚步,道:“我知道了。”他见王宇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放声大喊:“王宇,咱们两个比一下吧,十年后在此相聚,看看谁的想法正确。”他隐约看到王宇摆了摆手,只是黑暗中不甚明显,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少时风中传来一个声音:“随时奉陪。”周长寿便突然笑了,他呼啸一声,向着不远处的周府跑去。
“十年后,我还在这个世界吗?”周长寿看不到的地方,王宇听到那声呼啸,不由得摇了摇头,此时距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了,六年间他改变了一些事情,但更多事情却毫无变化。
他来时是光绪十八年,附身的这具身体已没有亲人,跟随义父陈家云寄居到周府。因为年龄相近,他便和周长寿一起进了三昧书屋学习。那年年后正值周府大祭,因只有一个忙月(自己也种地,只在过年过节以及收租时候来给一定人家做工的称忙月)忙不过来,便说可以让他儿子来管祭器,因此王宇便见到了闰水。
周长寿对闰水是一直很期盼的,因为王宇可以称作一个优秀的跟班,但作为玩伴明显不合格,因为他只会附和,不会捧哏,幼时的周长寿对此并不满意。而闰水传说中能装弶捉小鸟雀,便时时期盼他到来。年末闰水终于来了,周长寿便很开心的和他玩到一起,王宇也算是暂时解放了。他和陈家云是在周府做客,俗称打秋风,作为客人是不能在祭祀中帮忙的,陈家云又决定此后会定居鲁镇,便于年前回陈家处理事务,王宇是他义子,但进不得陈家族谱,便没带他一同去,周长寿又和闰水玩的不亦乐乎,他便有了空闲。
王宇因此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说书,他和掌柜的商议,场地免费借用,每个听客的酒钱也有两成是他的。本来掌柜是万万不同意这样的协议的,初始之时就要王宇缴纳场地费,还要从听客给的小费中抽成。王宇便在镇前摆了张桌子,自己站在上面每日傍午傍晚说书,也不收银钱。初始没人来听,但渐渐地有一二人,两天之后周围便黑压压的全是人了,盖因他讲的不仅是《西游》、《白蛇》,还有《康熙微服私访记》、《纪晓岚》等,西游记等成书已久,算得上耳熟能详,但人们也不介意免费听听,看看和自己知道的有什么不同。更别说还有本朝皇帝、名臣的闲闻趣事了,王宇更是开启了弥勒佛的“快乐”模板,如此听他说书的人更多了,本来年底前百姓手中都有些闲钱,阔绰些或者不当事的便丢在酒馆里,如今都被王宇吸引过来,又有寻到机会的,将自家的女儿红、汾酒什么的搬出来兜售,便没多少人去酒馆了。咸亨酒店的掌柜无法,他也打听到了,王宇是镇上大家族周家的客人,还和周家大公子十分亲密,不敢用些下三滥勾当,便请王宇过来商量,最终达成以上协议,王宇有抽成,酒馆得人气,因听客要进酒馆免不得叫上一两碗酒,几天下来就算羼水也顶不住了,掌柜便高价收周围农户的存货,因此算的上是皆大欢喜。
如此王宇便开始了说书生涯,从年底一直到第二年元宵节过去,三昧书屋重新开学才结束,期间分成一共七八两银子,又有归乡豪客打赏,算下来竟有二十余两,这第一桶金算是到手了。
此时王宇算是镇上的名人了,还好他早有准备,将几部书都完结了,才没被人沿街拦住追问情节,但连绵不断的问候是少不了的,让他不胜其烦,没有办法,每日便早早的来到三昧书屋,晚上也很晚才回去。塾师寿镜吾见他如此“勤恳”,就算先前已断定他是“朽木”,也要雕上一雕,便收他做弟子,让他口称老师,和寻常学生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