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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记忆

“呼!”

小铁匠脸上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这道声音一下子惊动了张铁匠,他瞬间便出现在了床边,他身上的纱布已经少了很多,只有最大的几处伤口还缠着,另外几处较轻的伤口裸露着,已经结痂了。

“小子,你觉得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张铁匠看着小铁匠问道,声音里透出了他的紧张。

“师父,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昏沉,不太舒服。”小铁匠说道,这时候他的肚子却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脸上有些发红,接着说道:“还有些饿了。”

“嗯,等下就有吃的了,你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了吗?”张铁匠又紧张地问了一遍。

“嗯,没有了。”小铁匠回答道,有些疑惑,想了想又问道:“师父,我睡了多久了?”

“前天深夜开始昏迷的,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两夜了。对了,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会昏了过去?”张铁匠终于想了起来,问起了最关心的事情。

听张铁匠一说,小铁匠吓了一跳,还以为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一下子睡了这么长时间。想到师父的问话,小铁匠顿时想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同时还显得不甘、绝望和悔恨,那是似乎不属于他的神情。

此时他回想起来,心中也正在震惊不已:原来他已经是死过的人了。

他在之前昏迷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结果现在才发现那是真的,他已近开始融合了那些记忆,那是他的前生,甚至那时他根本就不在飞云大陆,而是你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当时他锻铸出那柄血红色的长剑之后,就觉得有些心头不安,再加上那又是一柄绝好的剑,于是打算祭剑告祖,同时想要遏制剑身上的凶性,结果却听在血祭之时被剑吞噬了全身精血,枯血而亡。

本以为就那样死了,结果桌上的那罐无名浆体却发出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作用到他的灵魂之上,保住了他灵魂没有消散,得以重新转生。他现在还记得,前世临死之时,他亲眼看到那柄剑从中间裂开,那罐浆体则闪烁过一道妖异的红芒,也就是那道红芒直接没入他的灵魂之中。

之后,他的前世肉身衰败,灵魂则不断地飘动,最后似乎经历了一次洗礼,洗去了他的一部分灵魂力量,而他前世的记忆也在那时被封印起来,整个灵魂似乎化作了一个新的灵魂幼苗,转世之后,来到了飞云大陆,成为了小铁匠。

想了一下之后,小铁匠扶住了胀痛的脑袋,缓缓地说道:“当时我正在听师父讲解关于感悟灵气的知识,后来渐渐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并且开始尝试去感悟灵气……”

小铁匠缓缓地将自己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

“突然间,我就感觉那些光点一起冲向了我的脑海,很疼,但我却怎么也没办法醒过来,结果很快我就疼得昏迷了过去,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一下子睡了这么长时间。”小铁匠隐瞒了他昏迷之后脑海中涌现的记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王头也已经过来了,和张铁匠一起静静地听完了小铁匠的述说,而后陷入了沉思。

“师父,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给我取名字呢?”小铁匠突然问道,将张铁匠的思绪打断来。

“本来我们二人只是在秦城附近执行宗门任务,为了掩饰身份,将你带了回来。但当时并不觉得我们之间会有太多交集,宗门任务一完成,我们就会离开,之后再无瓜葛。结果未曾想,一晃就是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称呼你小铁匠,我也就没有再去专门给你取名字,想着我们离开后,你能够依靠打铁活下去。”张铁匠微微摇头,将故事前后说了出来。

小铁匠恍然,于是说道:“师父,既然我现在也已经拜入了宗门,也不方便没有名字,我现在也大了,以后就叫尚厉吧。”

小铁匠的话让张铁匠和老王头都是一愣:小铁匠以前可不是这样会直接做决定的人,即便事情不大,也多会询问他们二人的意见,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影响,便没太在意,同意了下来,只是心中还是隐隐地察觉到了小铁匠的变化,打算多多留心观察。

小铁匠的变化是必然的,因为他已经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并且完成了一定的融合,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小铁匠了,而是重生的刀剑铸造大师——尚厉,同时拥有尚厉和小铁匠两人的记忆和性格。

之后,张铁匠和老王头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尚厉都做出了回答,并没有什么破绽,两人便不再多问,只是告诉他,就这两天,就会带他回紫云宗,成为正式的紫云宗弟子。

尚厉以小铁匠的身份同意了下来,开始整理这两世的记忆。

尚厉前世贵为顶尖的刀剑铸造大师,一生足有六十多年,即便很多东西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些关于刀剑铸造的知识和能力,几乎已经融入了骨髓,化成了本能,再加上他六十多年的生活阅历,在灵魂中很快就占据了很大的部分。

而这一世,他以小铁匠的身份生活了近十五年,所有的与这一片天地的有关的知识,都只能依靠这近十五年的生涯,而不论年龄还是身体,都只有十五岁不到,所以在性格上,尚厉再也不是前世的顶尖大师了,而是夹杂了大量的少年心性。

只过了一会儿之后,尚厉几乎要兴奋地飞了起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铸造大师梦寐以求的天地:大量的优质精矿、不同凡响的真火、充满神秘能量的灵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还可以修炼,以修士的身份,掌握强大的力量,用来炼器,听起来像极了前世的铸造,只是可以铸造的东西更多,更有新意。

“哈哈,我尚厉这次重生,果然是生对了地方!”尚厉在心中放肆地大笑起来,在这个世界成为一个修士进行炼器,几乎让他兴奋到疯狂。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尚厉已经将两世的记忆融合了起来,顶级刀剑铸造大师的身份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铸造技术,于是快步走到屋外,向着那些他的今世“小铁匠”打造的兵器走去。

尚厉伸手拿起一把宽厚的刀,入手之后极为沉重,双手在那把刀上的不同部位不断地敲击,透出沉闷的声音,显然蕴含了不少的杂质,影响到了刀的品质。不知不觉,他的脸阴沉了下去,慢慢地将刀举起,对着砧铁就砍了下去。

“当!”

一声巨响传来,震得尚厉双耳嗡鸣,十分烦躁,巨大的反震力也将他的双手震得麻木不已,几乎难以再握持住手中的刀。他将刀从砧铁上面取了下来,放在一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流出水来。

那柄大刀的刀刃已经卷起了很大一块,翻卷在刀刃两边,上面布满了豁口;而砧铁上也有一道缺口,正是被那把刀砍出来的,只不过那道缺口很浅,不过二指宽,整体上显得颇为圆滑,还有一些细小的刮痕,看起来像是被没开刃的大斧子硬生生砸出来的一样。

“这是哪个混蛋干的?太他妈浪费了!”尚厉发出一声大吼,感觉心都在发疼,那么好的一大块绝好的精铁,就打出来这样一个破烂玩意儿,那也能叫刀?

一把将那把已经卷刃不能要的刀扔到一边,尚厉怒气冲冲的走到其它兵器前面,伸手抓来一柄剑,拔剑出鞘,剑身雪白,颇为漂亮,让他心中一喜。结果在长剑上弹了几下之后,脸瞬间变得黑了下来,一剑劈在了铁砧上,长剑竟然应声而断,飞出去半截,只留下半截还在他手里,铁砧上只有一道很浅的印子。

尚厉再也忍不住了,彻底暴怒,将手中的半截剑直接扔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后掉落在地上。顾不得双手的疼痛,尚厉很快将整个铁匠铺的刀剑等武器全都试了一遍,全部是一个样子:厚重的卷刃,轻的则直接崩断。

尚厉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气的。

张铁匠听到尚厉的怒吼之后,很快又听到了铁匠铺中传来的各种声音,全部都是尚厉暴怒之下所为,出门一看之下,满地都是各种断裂卷刃的刀剑,足有二三十件,已经打制好的刀剑等则已经一件不剩了。

“小子!你干什么呢?发什么疯?”张铁匠看着满地狼藉而空空的墙上,也是不由得大怒,大声地骂道。

尚厉正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中满是怒火,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这些怪模怪样的铁疙瘩能用吗?”

“什么铁疙瘩?那不都是平时打造的刀剑兵器吗?“张铁匠被尚厉的怒火弄得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兵器?这也能叫兵器?切菜用的吧?菜刀都比这个强!”尚厉红着脸叫道,也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他师父了,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还是习惯的成为前世的那个顶级大师。

两人的大叫声远远传出,让周围的人都感到难以理解,这一对铁匠师徒可是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争吵啊,于是纷纷伸着脖子看了起来,连对面的老王头也伸着头在看发生了什么。

张铁匠被尚厉的暴怒弄得彻底糊涂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中更加确定,在尚厉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被他隐瞒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我教给你打造的,你有什么不满意吗?”张铁匠弄不清楚状况,只能大声问道,说完之后,嘴唇微微张动,尚厉耳边便响起了另外一句话,直入心神:“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尚厉听得身体一震,瞬间反过神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前世最顶尖的铸造大师了,而是一个小铁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挑剔和愤怒,而眼前的这人也不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是他现在的师父。

张铁匠的那句话用的是传音入密,直接以真元将想要说的话送到对方耳朵里,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手段,并且他还在那句话里附带了一缕自己元海境的意志和威压,这才瞬间让尚厉清醒过来。

尚厉反应过来以后,看着满地断裂卷刃的刀剑和其他东西,吓了一跳,终于知道自己露出了多大的破绽,想了想之后,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直接两眼一翻,往地上一躺,再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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