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孙克用想了想,镇定的说道:“陛下,和亲之事还需慎重,据臣了解,北燕目前有两位王子,来和亲的是小王子慕容宽,虽然深受北燕国主的宠爱,但一直未曾掌兵,军中将领多有不服从,大王子慕容严素有大志,常年领兵,若与小王子结亲,必结怨于大王子,恐和平无望、战事又起!况我东楚自开国以来,从未有和亲之先例,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蛮夷结亲,恐让天下士子寒心,还望陛下三思!“
哈哈,果然是和预料中一样,再三推辞,东楚皇帝孙克谋暗笑一切都在算计之中。见重臣都已经建言,便起身说道:“众位爱卿都是公忠体国,朕心甚慰,和亲之计,有利有弊,但依目前情势来看,利大于弊,按照我东楚的战略规划,大的格局是先南后北,以战止战,与北燕和亲有助于按照既定目标,全力南下平定南汉,还望各位爱卿以国事为重,勿挂私念,朕意已决,同意与北燕和亲。因为目前并无适龄未嫁公主,可从宗室中挑选一位,朕册封为和硕公主,择吉日送至北燕。”
此言一出,押对宝的大臣暗自得意,坚持不和亲的大臣暗自叹气,当今皇上决定的事情重来不会更改,纵使最后证明是错了,也规劝不得。镇南王孙克用怒火中烧,今日刚刚家人团聚,就被匆匆召至宫中,原来又要让镇南王府骨肉分离,这和亲背后还包藏着什么祸心尚未可知!
不等众人发话,平江王孙克定回禀道:“陛下,目前宗室之中,属大哥的小女亦月最为合适,天资聪慧,秀色惊鸿,又有一身好武艺,想必这番容貌才姿将来足以母仪天下、治理中宫,浑身的勇气胆识即使远嫁异乡也不会怯懦无助,臣弟以为最为合适,不知陛下以为如何?”说吧,满脸的坏笑看着皇上,又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瞥大哥孙克用。
“老三,荐人得当,甚合朕意!王兄,朕知道亦月是小公主,是王兄的心头肉,朕何尝不是待亦月为已出,疼爱有加。但如今是为国出力的时候,还望王兄以国事为重,切勿推辞!”皇上孙克谋紧接着话茬肯定道。
那种知道结果,无力阻止,最终被迫接受的感受着实令人无奈、愤怒和痛苦,镇南王孙克用知道此刻再多说也无益,不仅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反而会让朝臣们感觉他镇南王儿女情长,弃国家利益于不顾,至于这国家利益是什么,朝臣们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道义上的模糊概念。
回到府中,孙克用一脸的铁青,命家人将亦月叫至书房,不多时便见亦月哭喊着从书房跑出,径直奔向绣房,重重的将房门关上,嚎啕大哭不止。不多时王妃得到消息,也匆忙赶到书房质问为何选中亦月出嫁北燕!
不过是两个时辰的功夫,便从一家人庆功团聚的喜悦,变成哭闹纷乱的不宁,孙亦宸不禁感叹,自从他穿越之后,尤其是回京以来,短短数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虽然不知道详情,但让妹妹亦月出嫁北燕,孙亦宸打心底里愿意、不舍得,北地风寒苦冷,物产不丰、饮食不同,况后宫喋血争宠,不知妹妹能否得心应手的应付?
圣命一出,覆水难收!只能务实的考虑北嫁的细节事宜,孙亦宸目前身边只有黄天昊、尚文、尚武三个心腹,人手不足,看来此事还得依靠大哥的梅花社,想到这,孙亦宸找到大哥,两人点头会意,径直去了极乐坊。
在镇南王府不敢多言,到了一路上尚文尚武像释去千斤重担的脱缰野马,滔滔不绝起来。
“公子,不如咱们一起去北燕吧,在这东楚,天天受皇上挤压摆布,真是憋屈,倒不如都去北燕快活!”尚文提议道。
“你懂个屁,北燕那寒瘠蛮荒之地,你爱去你去,我和公子才不去呢!”尚武驳斥道。
“又不让你住茅草屋,一心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如何辅佐公子成就大业,公子,要此人何用?”尚文一脸的鄙视。
“公子,我……我不是怕吃苦啊,主要是不想让公子受委屈,况且公子在东楚的仕途刚刚起步,破获要案,声望正高,贸然辞官离任,恐怕朝野多有猜疑,对王爷不利!”尚武解释道。
“哈哈,好了好了!你两个活宝,还是这般饶舌,四弟,我看啊,天昊都插不上话了!”孙亦凉发话打断道。
“大哥,天昊是今天见您在,还没放开,就这两日已然被尚文、尚武带坏了,嘴贫多了!”孙亦宸笑言道。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黄天昊询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可是一雅处,以后咱们谈事都去哪里!”孙亦宸答道。
来到极乐坊门口,老鸨热情迎上,带入二楼雅间,尚文、尚武、黄天昊在旁屋等候。
丫鬟小童依次端上果盘茶饮,悄然退出。兄弟一杯清茗品后,方才打开话匣。
“大哥,小妹这事情也太突然了,不过那天在出云客栈,好像见到了几个身着北燕服饰的食客,为首一人倒也器宇轩昂,莫非就是求亲的北燕小王子?”孙亦宸回忆道。
“四弟,虽然大哥对小妹远嫁也于心不忍,但从长远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若能扶助北燕小王子承继大位,小妹也能执掌宫中,待小王子百年之后,咱们的外甥当了皇帝,这北燕便是我镇南王府的强援,若是我们想起兵扶父王上位也多个帮手!”孙亦凉展望道。
“大哥所言极是,小弟担心三件事:一是眼前如何安全护送小妹抵达北燕都城,只怕一路上想暗中加害的不在少数;二是皇上用心何在?想如何借题发挥?三是日后小妹成了北燕太后,有了自己的皇儿,即使心系母国,一切行动怕也是以北燕利益为重了!”孙亦宸不无忧虑的说道。
“四弟说的三件事,大哥也有考虑,这第一桩护送的事情,大哥马上安排,东楚境内自有军队护送,梅花社分三组,第一组扮成丫鬟婆子贴身防护,主要是谨防投毒,第一组在送亲队伍周围游骑警戒,第三组在北燕境内打前哨,一路先行侦察,送亲将领和军士让父王从殿帅府中挑选可靠之人;这第二桩皇上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想方设法铲除我镇南王府,父王一再忍让,怕最终是退无可退;这第三桩若是小妹平安富贵,它日能掌控北燕朝局,只要不与我东楚为敌,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出嫁之前,咱们多陪陪妹吧,这一去只怕再想见一面不容易了!”
“原来大哥都已成竹在胸,看来小弟多虑了,眼前小弟在大理寺也是刚打开局面,我想等过段时间给宫里上个折子,恳请皇上准予我外放为官吧!大哥以为如何?”孙亦宸请教道。
“哈哈,看来四弟是想有所作为了,自古宰相起于州县,一个小小的县令管着诉讼、田赋、教化、礼仪、赈灾诸如此类,所谓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去州县干干,积累为政经验倒也是条正途!这京城中党争太盛,你在大理寺早晚会被人利用,大哥赞成!只是走之前,可得把这里的姑娘救走!哈哈……”孙亦凉指了指门外,笑言道。
见小妹出嫁的事宜计议妥当,孙亦宸心中稍安,忙把另外两件要事向大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