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昆仑被一片浓稠的夜色笼罩着,五行阵堂里的人都各自打道回府。院子里还站着一个老道,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众人散去,牛吉纳纳的站在老道身后,这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吴道蕴不开口,牛吉也不说话,气氛突然就这样尴尬起来。牛吉的右手死死握着自己的袖口,那宽大的袖口被他握成一团拿在手里,他紧张了,他害怕了。他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师傅描述这一天的事情,是杜小琳的胆大妄为么?是陆长青的险恶用心么?亦或是王师兄的仗义出手?他觉得都不是,又都是。这一张张的面孔,似乎离他愈来愈远,愈来愈模糊了,好像那黑袍的面具,好像这浓稠的夜色,吓得他心底里只打颤。
半晌,那老道转身望向牛吉,复叹了口气道:“徒儿,你看到了么?。”
牛吉听的师傅的问话,轻声回道:“徒儿看到了。”
吴道蕴听得牛吉回话,脸上也是露出欣慰的微笑道:“看到了便好,看到了便好,回屋去吧。”语毕,那老道也不停留,返身往自己的房里去了。
牛吉低头捡起锦盒,那写着“五行土”字样的纸条脱落在一旁,他拿起这字条想沾回去,却怎么都不能如愿,便弃了这字条,抱着五行土也不回阵旗库,径直往自己的房内去了。这院子里又是空空如也,仿佛没人来过,仿佛没事发生过。
清晨,太阳虽然升起了,五行阵堂的工匠们还是一边搓着手,一边制旗,冬日里的人嘴里呼着一道道热气,似乎都成了吞云吐雾的神仙。牛吉正穿梭其中忙着收拾阵旗,就听的师傅在门里一声喊道,徒儿啊,取了五行土,师傅我带你修刀去!
牛吉把手里的阵旗一放,交待几句。便几步迈进了房内,取了锦盒跟着师傅,往炼器堂去了。
老道带着牛吉穿院过门,到了炼器堂工坊旁。那炼器堂一众弟子看到老道都是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跪地见礼道“见过老神仙。“
吴道蕴也不答话,只把拂尘一甩示意众人起来,便直奔炼器堂里院。刚到院子里,牛吉见那薛师兄跪在正堂门外,心里一股怒火陡然升起,老道把拂尘往牛吉头上一敲。便开口往门里喊道:“陆老头,还不出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先把我徒儿的刀修好了。”
那门吱呀一声开了,出了个彪形大汉,也不穿道袍,也不拿拂尘,一身短打看不出半点修真人的模样,只是须发皆白眉目间看出年岁老大。这陆老头正是炼器堂堂主,陆荣。牛吉见来人便是一拜,口里道:“见过陆师伯。”
那大汉听的牛吉开口,忙双手虚扶了一下道:“哎,你倒是乖巧懂事,偏偏这院子里还有一个痴长了四十多年的人。”
那薛忠听了,双膝挪动,往这边跪来道:“徒弟知错了。”
吴道蕴忙开口道:“你休要往你徒弟一人身上推,你那好侄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该治你个管教不严的罪。”
陆荣苦着一张脸道:“我如今哪里管的了他,我连自己的弟子都管不了了。”
吴道蕴眼看陆荣一脸愁容,便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理这些事。我们三堂一向最是清静,你帮我这徒儿看看这短刃。”
陆荣伸手接过牛吉的刀,仔细看了看道:“倒是把神兵,也不浪费你的五行土。只是这短刃怕是少了一只。”
牛吉听的清楚道:“师伯慧眼,掌门师尊也说这刀是一对游侠双刃,奈何我只有这一只。”
陆荣听了道:“也罢,我先帮你修好。”陆荣拿了五行土和短刃就往工坊里去,牛吉站在工坊外。也不多时,陆荣就拿着短刃出了工坊,往里面去了。牛吉跟着陆师伯一路行来,这护院有个池子,池子里似乎有地泉,这水突突的往上冒,一缕缕灵气绕在上面。那池子边上立了一块石碑,碑上有字曰“洗剑池”
陆荣把短刃往那池子里一放,周遭灵气疯狂的往短刃里涌,那陆荣似是一惊。连忙把短刃抽出,口里道:“好霸道的短刃,竟然能自己吸入灵气险些坏了我的洗剑池。”
陆荣又是带着众人离了洗剑池,给这短刃做了一个刀柄、刀鞘,再拿出来时这短刀细长的刀身如新筑的一般,套上刀鞘很是小巧漂亮。牛吉见了心里一喜,便开口道:“多谢陆师伯。”
陆荣看着短刃也是满意,对牛吉道:“这法器材料不错,乃是五行材料制成。就是不知道有些什么神通,日后你自己摸索。”说着便把短刃还给牛吉,转身要走。
吴道蕴忙道:“唉,陆老头别忙着走。我这徒弟正在修炼五行剑决,也没个合适的法剑,你这做师伯的总不能让他拿把短刀练习去把。”
陆荣听的这话道:“你还说我,吴老头你也太吝啬了。到现在也不给你徒儿佩一柄。”语毕从那工坊里抽出一把筑基弟子的常用法剑。牛吉正要称谢,就听自己师傅忙开口道:“唉,你当是打发要饭的啊,去你库里取。”
陆荣一听脸色便不好看,但也没奈何,只得领着牛吉、吴老道进了藏剑楼,吴老道挑来挑去选了把木剑。
陆荣一看慌忙道:“这柄不行,这乃是从西方菩提树上取来的灵材,他一个筑基弟子还未修成剑诀要这剑干嘛。
吴老道把木剑握在手里笑道:“怎么不行,我这徒儿天资极高,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用的着了,莫不是你这老儿给你那侄孙留着的?”
陆荣被吴老道一揶揄,憋的老脸一阵通红道:“快些拿走,今次是我炼器堂的人有错再先,我也不挣这口气了,以后莫想从我这拿一根针头。”
牛吉看着师傅得意的劲,心里也觉得有些过分,跟着师傅往回走,还未走出这藏剑楼大门,又是回首道:“哎呀我差点忘了正事,你这徒弟把我五行阵堂库门给用坏了,你什么时候闲了也帮我修好。”话一说完就带着牛吉离了藏剑楼,过了院子,往五行阵堂去了。
牛吉听的身后陆师伯一身怒吼道:“你这个老无赖,欺人太甚!我哪里会修你那阵堂的门,不去!”
吴道蕴只是笑呵呵的带着牛吉回到五行正堂,老道往那堂中的木椅上一坐,放下手里的木剑和拂尘,正色道:“徒儿,这刀我给你修了,剑也给你拿了,来说说我们师徒两的事儿吧?”
牛吉一听这话,面色发白,往堂前一跪,口里道:“师傅,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