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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北方绝地

一片绿潭似来自亘古,苍凉深幽而明媚通透。

潭水包容留存着世间万事万物,险绝奇峭的峰,横斜萧疏的木,以及一个孤单疲惫的人和一根苍迹斑斑的钓竿……

钓竿握在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手中。老人满脸褶皱,已老迈非常,一领灰袍挑在削瘦单薄的肩上,遗世独坐……

老人斜倚一棵苍翠老松,嵌入这青山绿水的绮丽幽境,显得悠然闲适。

但一脸的愁苦怎么也掩藏不住,伴着清风拂过满潭绿水,荡起涟漪点点……

……

悠忽之间,满世的愁苦消失不见。日熙风醺,仍是一片醉人美景。

老人身后三丈处斜立着一株老柳,低垂的万千柳条下一个黑影突兀出现。

一股渗人冷意开始弥漫天地,树梢本来叫得欢畅的蝉雀骤然收声……

除了风声水声,生灵的气息消失殆尽,一片沉沉死气笼罩四野。

老人悠然自若地垂钓绿潭,似有鱼儿咬钩,肩膀微有耸动。

看到老人肩膀耸动,黑影收束着杀意,对着老人背影恭敬一鞠,开口出声:“龙九这身杀气终是难以控制,还是惊扰到大长老了,大长老勿怪!”

黑影语气平稳,只是嗓音干涩尖锐,似铁片磨擦,闻之不似人声。

黑影说完后起身抬头,望向凝神垂钓的大长老背影。只见黑影是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满脸的伤疤狰狞丑陋,一道叉形伤疤尤为显目,斩断鼻梁从眼角直至双颊,望之令人颤栗。配着他浑身散发的森森冷意,直若九幽厉鬼临世。

黑衣男子说完后似知大长老不会作答,用毫无起伏的语气继续说道:“巴德联军长驱直入已达大羌帝国腹地,在铁石城与大羌左路元帅齐锐率领的军队展开了血战。这次巴德联军败了,因为齐锐动用了火器怒雷。”

说完后,便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点动作,仿如泥塑。

良久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那边如何?”语气漠然,不带一丝烟火之气。

老人的问话突兀之极,黑衣男子却知所指何意,答道:“他们已派人去了,不知具体是谁,还在调查。”

答完后,又过了半响。老人的声音才悠悠传来:“让他们闹腾吧!西州大陆如何?”

黑衣男子答道:“龙风军已入海而去。这次消息来的迟了,龙十七已派人潜入。”

老人听完后,向后挥了挥手,示意黑衣男子离去。

老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一直关注着潭中碧波,似不愿沾染一丝尘世俗务,只想遁入空灵而去。

黑衣男子见到老人的手势后如他来时那般突然消失,那股冷意也随他而去。只有几枝翠柳随风摆动。

蝉鸣鸟啼声又开始喧嚣尘世……

同一时间,青龙山脉无为谷。

“……大哥您看,多么美丽的绿蘑菇啊!青翠欲滴,看着都香啊!我去采下来给大哥熬汤好不好?那一定很美味啊!我都等不及想要尝尝了。大哥您看,我的涎水都流下来了…………”

狂刀睇了一眼身侧滔滔不竭,废话连篇的战赢。转头对龙清影两女说道:“那个绿蘑菇叫断肠菇,看着很漂亮,其实有剧毒,不能吃的,吃了后不出三日便会浑身溃烂而死。以我的水平还配不出解药,解不了毒的。谷中如果有人不小心吃了这种毒菇,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又眄视了一眼战赢。

其实这种断肠菇虽然有毒,但毒性并没有狂刀说得那么凶猛。而且解毒方法很简单,断肠菇旁边的白刺花就能解毒,只要把花瓣生吃下去就行了。狂刀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在试探战赢,看他以后如何反应。

狂刀几人经过半天跋涉,穿山越林,终于走到了悦族人口中的北方绝地近前。

一路走来,狂刀切身地体会到了无为谷的广大和奇异。

无为谷虽然处在青龙山脉三座巨峰的夹角之中,但占地广阔,谷内自成乾坤。

谷中山峦密林层层叠叠,飞鸟走兽不绝踪迹,花草林木不下万种,已然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而奇异的是谷中异兽之多。龙马白虎自不必说,谷外也偶有见闻。可是如麒麟青鸟这等只见于古籍的异兽沿途所见已不下数十种,这就奇了!让人不得不感慨天地对这处世外之地的偏爱!

而更奇的是谷中众兽却与人和谐相处!

初时见到一只黑豹踞蹲在茅草丛中凝视众人时,狂刀迅速移到龙清影与熊心雨身前,起手握住墨刀,心中暗生戒备,随时准备出手相抗。却见两女嘻嘻哈哈地从他身后跃出,奔奔跳跳地从黑豹眼前奔过,口中还在埋怨狂刀挡了她们的路,却对身侧的黑豹视而不见,如它不存在一般。

狂刀见两女掠出,心中暗怪两女莽撞,拔刀在手紧紧护在身侧。却见那黑豹只是目送几人离去,没有一点起身的意思,也仿若他们不存在一般。不由大感惊奇,询问两女后才知道谷中众兽从不伤人,至于什么原因她们也不知道。不是狂刀提起,她们都不知道这些兽类居然还会伤人?这让狂刀膛目不已!

一路走来,狂刀已感觉对谷中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景致难以发出颂叹之语了,但眼前的瑰丽美景仍让他生起了赞叹之意!

只见峭壁绝立,巨木撑天。

一条小溪自山坳间蜿蜒流出,穿过几块形色各异巍然耸立的奇石,穿过一片繁花似锦姹紫嫣红的灌木丛,汇入到一弯晶莹清澈,嵌满白色晶石的池水中。池中青鳞红虾嬉于碧藻,怡然自乐。

池边散乱摆放着数簇巨大白晶,晶体通透,菱角峥嵘,在阳光下发出灿灿的彩光,炫目之极。

周围诸物在彩光的映耀下俱披上了一身神光,望之五彩夺目,如璀璨仙境。

在仙境的最深处,蛇舞绿藤挂满峭壁。

透过几块巨晶的夹缝探目望去,隐约有一个黝黑深洞。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北方绝地了。

狂刀几人走下山坳,漫步于晶石丛中。

看到晶石中映照出了无数个自己让两女惊叫连连,以为遇到了鬼魅,直往狂刀身后躲去。狂刀解释那只是晶石映照出了她们的身影,她们却不敢相信,还是惊恐不已。

狂刀只好一边一个,拉着两女前行。倒是世家公子战赢有些见识,一边劝解两女,一边与晶中的自己相戏,玩得不亦乐乎。

狂刀又瞟了一眼战赢,心中疑虑又生:“一路疾行,走了将近五十里路,两女俱已疲惫不堪,还是在自己见她们坚持不住带着她们前行的情况下,那样她们几乎不用出力。而这家伙虽然脸现疲色,但仍能活奔乱跳的,他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哪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真是个迷一样的人啊!”

几人绕过一块巨晶,山壁上一个洞口森然张开,丝丝冷意穿肤入心。

“阿嚏!”

两女不由自主都打了个喷嚏。单手抱肩,瑟瑟而抖。

狂刀也感到冷意逼人,却没有两女那么明显。听到她们的喷嚏声,环顾了两女一眼,见她们牙骨打颤,脸色发青,已是寒意入体了!

其实狂刀一走入晶石丛就感觉到了冷意森森,便知道这里有些古怪,只是不明所以,只有继续前探。但越往前行寒意越烈,他身强体壮,只是有些不适,没想到两女已经受不了了!

两女身体单薄。而谷中又四季如春,只需身着外衫内衣即可,所以穿着必然少而薄。另外谷中连雪都不下,她们哪里受过什么风寒?自然抗力很差,勉强跟狂刀走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坚持的结果了!

狂刀看到两女苦态,心里暗责不已,急忙带两女走出晶石丛,找了块向阳的青石搀扶两女坐下。让她们活动活动手脚,多吸几口阳气,疏解寒意。

只恨自己内力被阴柔内劲所困,不能调动运用,不然用内力帮她们逼出寒气,只是一瞬间的事,两女哪用这般痛苦?

说也奇怪,那边冷如冰窖,这边却暖风习习,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狂刀仔细打量,便明白问题就出在这些白晶上面,走近一块白晶一试,果然如此!又往前走了一圈,逐个试过之后,已经了然于胸。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冰晶!身蕴寒力,是不可多得的至宝。冰晶用处很多,不过武人多用它来练功,习外功者用它锻炼体魄,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练内功者的眼里它就更宝贵了,既能压制心魔,又能增进功力,可以说是无上至宝了。能与之比肩的圣物世间少之又少。就是冰晶世间也不多见!饶是狂刀见多识广,见过诸多外人很难见到的奇珍异宝,但对冰晶也只是听人说过,没有见过实物。刚进入晶石丛时他也曾怀疑这是冰晶,但想了想便否定了。冰晶在外面有巴掌大的一块已能让无上境的强者拼命相夺了,这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这么多的冰晶呢!况且冰晶寒意猛烈,他走进晶石丛中时只是略感寒意,与冰晶相较差之万里,自然而然便以为这不是冰晶了!

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些冰晶在外已久,每日接受烈日暴晒,身储寒力已消失殆尽。虽说它能自生寒意,但也只能是让人有些感觉罢了。而靠近山壁的冰晶很少受到太阳熏蒸,存储了大量寒气,散发的寒意自然猛烈很多,所以两女一靠近山洞时便受不了了。

山洞外面都这样,估计里面的寒气会更强烈,看来两女是不能进去了!狂刀对两女说明情况,两女又惊又冷之下早已耗尽精力,也生不起什么好奇之心了,欣然应允。

两女爬到山腰,找了块向阳的碧草丛中躺下,那里风和日丽,几束野花开得正艳。

安顿好两女,狂刀转身走进冰晶丛,准备进洞一探。

睃了一眼身侧不住探手触摸冰晶玩得兴高采烈的战赢,心中暗道:看这个如影随形的家伙能挨到几时?他的死活我自然不必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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