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岚收回放在珍花上的视线，沉默了许久的关系，喉间艰涩，竟难以说出话来。
春香没有开口，只握紧了她的手，春香觉得现在的小姐，完全不像以前，向她伸出手的那个小姑娘那般活泼开朗，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般沉重的哀伤。她不问，但她心疼。
许是陷入过去回忆的缘故吧，简清岚的手颤抖而带了薄汗。
春香的善解人意，让她越发觉得愧疚，特别是这样一张脸，带着乖顺和全然的信任，简清岚伸出手，隔空细细描绘她的轮廓，涩哑开口，“春香，我的故事很多，但不能说。”
“小姐，您不用再说了！春香都明白的！”春香有些急切地抓住比她小很多的手，十六岁少女的作态尽显孩子气，“其实小姐在春香心里，早已是春香最好的姐妹。春香五岁被父母卖掉，四处漂泊流落好几年才进了简府，因着这张脸与云姨娘有几分相似，被云姨娘看中留了下来。”
春香有些哽咽了，明明初见时那么坚毅的少女啊。
“五年，暗无天日的地下训练，甚至出关那天，我的眼睛……”春香垂眼虚抚上眼睛，有泪光闪烁，“我的眼睛，已经没有了……”
简清岚着实惊了，极大的颤动于心里，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眼睛退化的案例不是没有，可是，春香现在的眼睛分明与正常人无异。那只有一种可能，是被人生生用蓖刀，划了一双眼睛出来。
她不能想象，十几岁的少女承受了多大的折磨，是什么撑着她活下来。她说不出来甚至不能切身体会到，那种她想到就会颤抖的痛。
“春香，我……
春香极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没事的小姐，都过去了。”这个傻丫头，居然还反过来安慰她。
“春香，我会好好待你。”简清岚说得极为挚诚，只要她所及，必会保春香周全。“但我以后的生活可以预见，不会安安稳稳，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你……愿意吗？”
“小姐你说什么呢！春香既将你当做姐妹，就不会惧怕！”春香虽不明白她说的性命之忧指什么，但她跟了就是跟了，之后是风是雨，她都认。
“那好！既然如此――春香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小姐了好不好老早就想跟你说了听着膈应死我了要不你就叫我，嗯叫我啥呢？叫我小屁几？老大他们都这么叫我……”
春香目瞪口呆的看着上一秒还深情款款的她家小姐，一下子变成似乎下一秒就能撸起袖子跟她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样子，拍手拍手，牛逼牛逼。
“小屁几？”
“哎！”简清岚甜甜应了，哎还是这么叫得劲儿！
两个小女人咯咯咯小母鸡似的笑起来，简清岚眼含笑意望着春香终于有了笑容，眉下点痣也随之摇曳，似漾开了水波，神似当年年少的林柚子。
但她知道那不是，她只是春香，简简单单而又无比美好的十六岁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