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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情切切成子慰红颜 意深深宛卿酬知己

容若居家静心调养了一个月,直到二月下旬,窗外柳枝已悄然泛出绿色,身体方渐渐痊愈。明珠夫妇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免暗暗埋怨那韩太医讲话太过耸人听闻。觉罗氏也不再将他禁约在家,慢慢许他在花园里走动一番,外出访亲会友,又恐他病情反复,苦苦逼他续了十天假。

这一个月来,容若在家中行坐无法自主,犹如笼中困兽一般,憋闷得好不难受。他本是性好交游之人,深慕孔北海之风流好客,惟愿“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一众至交好友,旬日不见便思慕拳拳。往日相府之渌水亭,桑榆墅之花间草堂,时时高朋满座,群贤毕集。此番大病,虽得贞观,绳孙诸好友轮番到相府探望,奈何众人都体恤他病中精神有限,且又忌惮觉罗夫人的声威,多不敢久留,略坐一坐便告辞而去,弄得容若恨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贞观见他总是心有不足,恋恋不舍,便笑着调侃道,“你也不必怪我辈无情,见你病了便不来与你盘桓。你此时惟有摒弃杂念,将养身体,才是正理。假以时日,何愁没有相聚的日子。”

容若的座师徐乾学大人,扈驾南苑时就闻说弟子病势汹汹,很是担忧,奈何公务繁忙,直到容若病起,方来相府看望一回。乾学出自江南诗书旧族,其舅父乃是明末清初一代宗师顾炎武。乾学三兄弟自幼便得舅父亲自训导,是以聪慧异常,一门三杰,参加清初几届科举考试,连连位列鼎甲,拔得一个状元,两个探花,轰动一时,被称作“昆山三徐”。

徐乾学于康熙九年探花及第,被朝廷授予翰林院编修。来年容若年方十七岁,便跟随乾学潜心习学诸子百家,经史典籍,越数年,又一同校印了煌煌巨著《通志堂经解》,乾学对他可谓影响至深,关爱备至。容若一向十分敬重这位座师,敛手执以弟子之礼。虽坊间对乾学为人做事颇有微词,又讽他刻意巴结炙手可热的明珠一党,但容若心中自有一番道理,并不为坊间物议所动。

容若见恩师亲来探病,惴惴不安道,“弟子偶染小恙,却劳动恩师前来,不能亲迎,获罪多矣。”言罢欲起身施礼,乾学一把按住,叫他不必多礼,又好言安慰弟子一番。

言谈间说起元夕雅集,乾学道,“元夕之夜,皇上本对你颇多期许,特命司礼太监唤你前来,可惜彼时你病势沉重,有心无力,若不然,以你往日之博学多才,机敏善辩,尽可再锋芒毕露一些,以悦天颜,我也好从中暗暗相助。”

容若深感座师乃是真心为他谋划,但他并无此钻营心肠,不便直说,惟淡淡一笑道,“弟子才疏学浅,庸庸碌碌,枉负恩师所望。”乾学摇头道,“何出此言?你不必过于谦抑。我知你素行端方,立言不苟,不愿在帝王面前刻意争宠,以博眷顾。不过这样的品性,虽是坦坦君子所为,却非为臣之道,你也要适时改一改才是。”

容若有些窘迫,沉默一刻,方才回道,“恩师见教的极是。奈何弟子本性如此,恐怕一时难以曲从,望恩师体谅。”乾学知他禀性难移,不想叫他为难,便将话题一转,说起近来诸事烦扰,才过了正月,朝中便有几件大事,以致诸同寅俱忙碌不堪,倒是分外羡慕容若远离朝堂,尚且安居家中养病,恍如世外高人一般。

原来是年二月,康熙皇帝下谕举行翰詹大考,择取优等升迁重用,凡供职翰林院,詹事府之文臣皆不能免,弄得那些几十年的老翰林们,学问久已不做,一闻考试,难免心惊肉跳起来。恰此时又逢三年一度的礼部会试,翰詹诸臣又纷纷点了会试考官,只得临时抱几天佛脚,以应对朝考,之后又要打点作会试房师,为皇家择天下士子,自然是分外忙乱。

乾学身为当朝名流宗匠,文山泰斗,翰詹朝考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礼部会试,却让他格外伤神。各省名士英才,新科举子,无不投其名下,有赖他的赏识,拔擢,方能脱颖而出,一举跃登龙门。故家中日日拜谒求见的人流不断,乾学不免要大大耗费一番心神,才得料理清楚。

容若闻座师所言,方惊觉又逢会试之年,正是十三省公车士子汇聚京城,努力功名之际,距自己癸丑年初举礼部会试,转眼十二年过去,真是光阴如箭,日月如梭,令人不胜唏嘘。只是如今听闻此事,倒颇有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干卿底事的感觉。

容若虽时有挣脱一切,归隐遁世之念,无奈软红尘之中,又有许多羁绊,让他尘缘未了,寸心百结,还须勉力应对,方才对得起自己一片赤诚之心。

沈宛那里,已有一个多月未见,久疏音问,必定是憔悴不堪。容若心中颇为牵挂,是以待母亲准他出门访友,便悄悄带了亲随松儿,骑马径往柳巷胡同而来。甫一上马,尚觉有些头晕,松儿忙道,“大爷觉得怎样?久不骑马,不如坐车去还妥当些。”容若觉得好笑,斥道,“笑话!我何曾病到要坐车出门?在家里憋闷许久,正要骑马出街一散,你不必多话。”松儿情知拗不过主人,只得一路紧紧跟随。

这天上午,沈宛早起,便觉长日如年,闷坐无聊,想好些天没有容若的消息,顾先生这几日事务缠身,也不好再去烦扰。也不知容若身体见好没有,何时才能再见到他。又想到他此番生病,多半是那天冒雪到此,受了寒凉,如此说来,倒是我累他受此大罪。

又感叹自己到底命运多舛,本是好人家儿女,却因命运多舛,作了那低贱忍辱的勾当,便一辈子受其所累。好容易天赐佳缘,结识了容若,得他如此怜惜,钟情如许,形骸不隔,却可叹聚少离多,他家里也万万不能容我,也不知在这小院住着,将如何收场,我二人今生的缘分,却是如何了局。

沈宛思前想后,越觉心烦意乱,在窗前没情没绪的弹了一回琴,见窗外风和日丽,院中几棵桃树缀满新蕾,煞是可喜,便叫枝儿在桃树下摆上梨木香案,焚上一炉檀香,熏沐完毕,淡扫娥眉,换了一身竹纹茧绸外褂,系一条青色湘裙,便跪在香案前虔心祷告,一求上天保佑容若病魔尽去,长命百岁,二求上天保佑他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再求上天可怜她孤伶无依,赐给她一个娇儿。。。。。

沈宛俯身闭眼,默默祝祷完毕,又磕了三个头,方立起身,见枝儿满面喜色,望着后面,欲言不言。沈宛正有些纳罕,又听得背后扑哧一声,有人憋不住笑起来,忙回身一看,却是容若不知何时进了院子,正稳稳立在身后,冲自己微笑。身着寻常绛色团花便服,外罩素缎马褂,高挑挺拔的身量,白皙如玉的面容,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眸,熠熠有神。

沈宛这一喜一惊,非同小可,却一步也挪不动,只是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容若的脸,好似不认识了一般,眼泪却止不住滚滚而下。容若见她如此,也觉心酸,况那一种淡妆素服,梨花带雨,芙蓉出水的模样,更觉可怜可爱,遂不顾枝儿就在一旁,迈步上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沈宛伏在容若胸前,只是无声啜泣,如痴如醉,眼泪将容若胸前洇湿了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抬起头来,一边拭泪,一边问道,“你何时进来的?倒是沉得住气,敢是存心看我的笑话么?好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说到此,便噤了口,哽咽难言,眼泪重又溢满眼眶。

容若面带微笑,攥住沈宛的手,轻声道,“天可怜见,真是冤枉死人了,我也是刚刚进来,见你在此跪着,不便打搅,怎敢看你的笑话?只是你今日怨我,骂我,我都无话可说,总归是我的错,罪孽深重,带累你担惊受怕,日后便随你差遣使唤,可能如意否?”

沈宛杏眼微睁,嗔道,“病才好些,谁许你又来咒自己?院子里凉,别在外站着说话。”说罢携了容若的手便往里走。枝儿上前打起帘子,二人进了东书房,沈宛帮他脱去外褂,在如意榻上坐定,这才定一定心神,借着透尽窗纱的日光,细细打量,容若也只管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心中有无限衷肠,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唯四目凝注,泪眼涔涔。

还是沈宛先开口问道,“你病大好了?脸庞好似瘦了些,为何不好生调养。。。。。。”容若道,“已经大好了,你放心。在家中养病这些日子,除了吃,便是睡,又一步不许出门,形同坐监一般,苦不堪言。”

沈宛恋恋看着容若的脸,半晌才道,“母亲大人心疼你,自然关切之甚。你如今说来随意,却不知当初一病几危,叫人三魂七魄尽失。我这里无由入府探望,你那边又鱼沉雁渺,音讯茫茫。幸亏有梁汾先生,不愧是良朋挚友,颇能体贴人意,时常到此关照一番,递送消息,若非如此,真不知我一介孤伶弱女子,如何捱过这些时日。”

容若挪过身,将沈宛轻轻搂住道,“谁说你孤伶无倚?我不是你的依靠么?”见沈宛默不作声,容若轻叹口气,低声道,“我早知会叫你忧心,今日又听你亲口说来,更叫人无地自容。”沈宛忙道,“我不是要怨你,再添你的烦恼,你不可会错了意。我只是气自己不能在你身边侍奉汤药,亲身照料。”

容若道,“宛卿何需自责,得你亲笔书信见赠,已经足够安慰。说实话,若非此番生病,我真不知我会。。。。。”说到此,便把话咽住,一双乌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眼中的柔情,叫人看了不由脸红心跳。沈宛忙低下头,心下已是明白他要说的话,却微微一哂,调侃道,“甜言蜜语,尽会哄人,我怎不觉得?”

二人谈说了几句,小丫头叶儿献上茶来,只管拿眼瞧着容若,笑而不语。沈宛道,“你这丫头,可是痴了,这么不言不语的瞧着大爷,不认得了?”叶儿掩嘴而笑道,“姑娘莫怪。我见大爷这一病,面容仿佛变了一些。。。。。”沈宛细一打量容若,含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大爷在家养病,无须风吹日晒,面色白净了许多,自然变样了。”

容若摸摸自己的脸,“是么?你是没有见我那几天的模样,连我自己看了也觉灰心。这些天母亲一再逼着加餐,又炖了好些补身的羹汤我喝,想必有些效用。”

沈宛便又急着追问容若病时的情形,无奈他轻描淡写,不肯以实情相告。沈宛道,“你也不必瞒我,怕我担忧。你在南苑病到那个田地,阖府皆知,老爷太太几乎没有急死。我那几天夜里,也总是时梦时醒的,总怕半夜里,松儿会突然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沈宛眼中噙泪,不愿再说下去。

容若以手抚弄沈宛秀发,轻声道,“你何苦自己吓自己,我此刻不是好好的?我们府里那些仆人,一向喜欢寻草拔蛇,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沈宛神色郁郁道,“也不知怎的,我近来心里总是惴惴的,生恐有一天,你忽然间会和我。。。。。不辞而别”

容若神色一变,遂又笑道,“真是一片呆话。我答应你,再也不和你分开过久,免得你胡思乱想。”沈宛轻轻摇头,说不出话来,只有紧紧偎依在容若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草药味道,才稍觉心安。

忽见门外一个人影儿一闪,沈宛眼尖,忙收泪坐起身问道,“是谁?怎不进来回话?”只见枝儿红着脸进来回道,“只想问问姑娘,午饭如何预备。大爷难得来一回,姑娘必有些吩咐,所以特来请示。。。。。”

沈宛笑嗔道,“你这丫头,问就问,偏躲躲藏藏的,吓人一跳。”枝儿道,“姑娘前些日常说,俟大爷病愈,定要亲手做个鲈鱼羹给大爷补身子,怎么大爷今日来了,姑娘倒忘了。”沈宛恍然道,“多谢提醒。只顾着说话,倒忘了正经事。时候不早,你叫宋嫂预备几样大爷爱吃的菜,再速去外面买条活跳鲈鱼回来,我一会儿即过去料理。”

容若含笑道,“有劳你这般费心。枝儿这丫头也难得,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沈宛道,“这是自然。枝儿跟了我这么久,我的心思,她怎会不知?”枝儿含羞一笑,出门自去安排。

容若道,“怎么,你今日真的要亲自下厨?这可是头一回。”沈宛道,“怎么不真,别的菜肴,我也未必做得好,唯有这鲈鱼羹最是拿手。如今开春正有新鲜鲈鱼可吃,只是此地鲈鱼,恐不及松江鲈鱼味道鲜美,若觉得不好,请多包涵。”

容若道,“怎会觉得不好?若不是病了这一场,哪会有此口福,。。。。。”沈宛忙打断他,“不可乱说。方才我还向上天祷告,保佑你百病不侵。”容若笑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也值得你这么急。

二人又谈说一回,枝儿进来说鲈鱼已买回来。沈宛闻言,便利落的除了手上的玉镯戒指,对容若道,“只好委屈你自己消遣一回。”随即到厨下安排一番,又挽袖亲自上手,不到一个时辰,即备好一桌精致清淡的菜肴。

沈宛盛上一盏鲈鱼羹,双手亲奉与容若,微笑道,“且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容若浅尝一口,汤羹浓淡适中,鲜美无比,鱼肉滑嫩香软,入口即化,遂赞不绝口,不知不觉喝了两碗,尚觉意犹未尽。沈宛见他今日难得有此好胃口,开心不已。二人浅斟慢酌,眉目传情,少有今日这般闲适惬意。

容若把玩手中酒杯,不由叹道,“昔张季鹰洛阳为官,因思念江南莼羹鲈烩,竟弃官回乡,“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千里以要名爵”。我今品鲈鱼羹,念及此言,想季鹰真达人也,我虽久有此念,却远不及他洒脱。”

沈宛微微一笑,“古今能有几人,如张季鹰这般决绝?说起莼鲈之思,我本江南人,尤甚于夫君。你今日病体方愈,难免思虑丛生。”见容若饮酒颇多,便劝他适可而止,病后不宜多饮。

容若日来病痛缠身,心绪低迷,今日和佳人欢会,真个是“酒袚清愁,花消英气”,岂肯轻易罢休,回身叫枝儿斟满酒,举樽对沈宛调侃道,“我近来独坐孤眠,寂寥殊甚,难得如此畅饮,宛卿不必苦劝。我本已厌倦俗世生活,如今又得你这般供养,更是不思进取,便做个世外闲人,醉死在温柔乡中,方遂心愿。”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宛沉吟半晌,开口劝道,“夫君今日兴致颇高,本不应多言。然一言在喉,不吐不快,幸勿见罪。闻夫君适才所语,乃是才未展,愿未酬,心有不平之意,故借酒浇愁,逃避片时。功名富贵,非君之所愿,醇酒妇人,也不过一时之消遣。夫君堂堂国士,怎甘心为儿女私情所羁?”

容若本是信口而言,却不料沈宛自有慧心,读出他心中的隐痛,分外难得,“宛卿真冰雪聪明,想不到闺阁女子,竟也有如此眼光和见识。”

沈宛一笑,“御蝉所言,不过坐井观天,夫君不嫌愚钝,已是万幸。恕我直言,夫君学识超群,声名远播,负江淹之奇才,报解缙之壮志,大可不必计较眼下之得失荣辱。我记得夫君曾有“普天一洗,银河亲挽”之言,何其洒脱不羁,假以时日,必得施经天纬地之才,一酬向日雄心。”

容若闻言,不由击节称赏道,“宛卿适才所言,叫人刮目相看,不枉我二人相识一场。你我并非朝夕相处,但我的心事,却被你无意中说出几分,可见冥冥之中,我们即有不可言说的一段缘分,也不知你我前世今生,有什么因果在此。我当为此浮一大白。”

枝儿忙上前给两人斟酒,容若一吸而尽,落盏又道,“我今日之言,不过随口道来,宛卿不必在意。醇酒佳人,从来叫人意志消磨,自古无人能免,且我二人系久别重逢,不免多饮了几杯。酒到此为止,芳时难得,足以尽欢。”沈宛道,“夫君深明事理,何须旁人琐碎,惟愿善自珍重,妾心足矣。”

二人饭罢,已是未正,容若不胜酒力,有些头晕,沈宛忙让他在如意榻上歇了,又煮了醒酒汤与他喝,好在过不多时即已清醒。沈宛叫枝儿泡上龙团胜雪茶与他解渴,自己则焚上一炉百合香,坐在窗前和琴。不一刻,七弦和就,遂敛神静气,轻舒玉臂,先弹了一套虞山派的《洞天春晓》。那琴声潇潇冷冷,余韵悠然,似一阵清风瑟瑟,透入窗隙。

容若半卧榻上,微阖双目,顿觉天光云影,容与徘徊,心胸为之一畅。又见沈宛俯身弄琴,神情专注,旁妍侧媚,清雅宜人,似娇花朝露,叫人捉摸不定,容若不觉微笑,看得目乱神迷。

沈宛一曲奏罢,自谦道,“杂沓繁音,有污君子之耳”。容若精于音律,不禁赞道,“这曲《洞天春晓》,空灵出尘,虞山派清,微,淡,远,宛卿尽得真传。聆卿之音,紧而不乱,慢而不断,恰似水中明月,空谷流莺。琴声至斯,可谓微妙极也,小生自当拜服。”

沈宛嫣然一笑,又低头谈了一套《鹤鸣山谷》,容若凝神领略,几如身入仙境,忍不住喝彩,“愈出愈奇,真不啻天降之音。”沈宛含笑不语,容若道,“我尝学琴于江南道人,不过依律而弹,未得其妙,试问如何臻于妙境?”沈宛道,“欲臻妙境,必精熟之后出于自然,随心而为。我琴艺平平,尚未得其妙。”容若道,“你琴技已至精妙,不必过谦。”遂至沈宛身旁,以手抚肩道,“我成容若何德何能,得宛卿如此韵人,真乃三生之幸。”

沈宛不觉齿粲,忙谦道,“下里巴音,怎堪夫君如此赞誉。闻夫君也精于琴箫,不知何时赐教一曲,以解我向日渴慕。”容若笑道,“我虽好雅操,却没你这般功力,近来也久不弄丝竹,不听也罢,免得惹人笑话。”沈宛哪里肯依,“这般深藏不露,想是曲高和寡,不足俗子与闻么?”容若被她混缠不过,方笑着应允,约定改天再来请教。

二人又说笑了一回,看看已是日暮,容若恋恋于此,无意归去。沈宛再三催促,容若方觉出天色已晚,无奈起身道别,“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切莫蹙损春山,益增我罪。”沈宛口里应着,并不敢指望,见容若身影远去,不由得惆怅万分,蓦然想到古人所云,“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既见君子,不我遐弃”,心中又苦又酸,几乎洒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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