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沈如初是被顾以默给叫醒的。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一个温热的亲吻印在她的额头。
然后她的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好听的醇厚噪音，“起床了，你快迟到了。”
话音刚落，沈如初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讷讷地低声问了一句，“几点了？”
声音很轻很含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在喃喃自语。
“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顾以默坐在床头看着沈如初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动作这么利索，似乎精气神全都恢复了过来，身体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此刻看上去，人还有点儿找不着北。
“喔。”
沈如初就这么应了一个字，然后就再没别的反应了，还是呆呆地坐在那儿出神。
无奈之下，顾以默只好伸手把沈如初的脸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
随即轻轻地问了一句，“回过神了吗?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请假在家休息一天？”
闻声睁眼，看着顾以默近在咫尺的俊脸，沈如初总有种还在梦里的感觉。
一大早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催促着她起床，起来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
这可是沈如初二十五年人生中的头一回，总要给她点儿时间反应的。
“嗯，我没事了，今天周一开早会，必须要去上班的。”
沈如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伸手拉下顾以默固定在她脸上的手，准备下床去洗漱。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沈如初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脑抽地回头问了顾以默一句。
“那个……我睡相挺老实的吧？”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吧，毕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男人一起睡觉，虽然最后那一步没成事儿，但似乎也没差到哪儿去了。
两人关系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在最有里程碑意义之初，总是要面子想给自己树立个良好形象的。
而且，沈如初也知道自己睡觉并不是特别的安分，有喜欢踢被子的坏毛病。
但醒来的时候，看到被子在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想来昨晚睡着后应该没有造次，所以她才有勇气问出来。
“嗯，挺好的，睡得很乖。”顾以默嘴角含笑地淡淡出声。
一听这话，沈如初顿时松了一口气，放心地下床走向浴室。
只是她才刚迈出一步，后头顾以默紧接着的下一句，便让她瞬间石化在那儿，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了。
“只是……打了磨了流了，其它没什么毛病。”
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而眠，一夜醒来就被告知自己三项全能，打呼、磨牙、流口水，一样也没落地光荣上榜。
这种事情……
天呐，来一道雷把她劈死算了。
沈如初此刻恨不得在脚下挖地三尺，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要么就直接跑到卫生间割刎自尽算了，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顾以默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看着沈如初僵直在原地不动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觉得这个女人，就像是个听话而有趣的新兵蛋子，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稍微说一句话都会有不同的反应。
他也不管沈如初有没有看见，摇了摇头才悠悠地出声，“你没有，我逗你玩的。
早餐已经做好了，快点收拾完就出来吃吧，不然一会儿你真得迟到了。”
如果说刚才那话是深水炸弹，那么他事后补祸的这句就好比一场瓢泼大雨，猝不及防地迎面泼过来，让沈如初一时不知作何反应，非但没有灭掉她心里那团恼羞成怒的火气，反而让她的脸涨得通红。
沈如初终于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用力地瞪了顾以默一眼，似乎还不够泄愤，顺手抓过床边的枕头就朝他的脸砸了过去。
他一向沉稳，居然也会开这种恶作剧的玩笑，真是太讨人厌了，简直是欠揍。
沈如初砸完还在原地气愤地跺了一下脚，才转身跑向浴室洗漱。
顾以默看着沈如初别扭着走远的身影，嘴角的笑容似乎又深了一些，他喜欢看到这个女人生龙活虎甚至是炸毛的模样，昨晚那个脸色苍白的样子，真是有点吓到他了。
其实，顾以默一直都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喜怒不形于色。
就连身边熟悉的亲友，对他的评价也都是严谨、沉稳、淡然。
但自从和沈如初结婚后，他不知不觉间就悄然发生了转变。
看着身边这个女人，安安静静、温温婉婉的样子，他总会忍不住想逗逗她。尤其是她特别容易脸红的性子，总想刺激一下她，看她脸红炸毛的样子。
似乎逗她是一件很有意思、特别开心的事儿。
这种心情，许久都没有过了，似乎也早就远离了他沉闷的生活。
如今再次重拾体验，顾以默只觉得这种失而复得的久违，感觉很美好，值得好好珍惜。
沈如初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顾以默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她了。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粘稠的稀饭、清淡的小咸菜、牛奶和土司面包。
稀饭煮得刚刚好，淡而稠，入口即化，非常适合肠胃不适初愈的人。
沈如初深深的觉得，家里有个医生真不错，会照顾人。
虽说一碗稀饭不见得有多大的厨艺含量，但那份细致体贴的用心却是怎么都无法磨灭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坐下来后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把早餐吃完，然后便一起出门上班了。
直至来到停车场坐上车后，顾以默才侧头看向沈如初。
沈如初以为顾以默要跟她说什么，类似于提醒她不能乱吃东西、好好照顾身体之类的。
毕竟他们昨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也没什么区别了。
作为丈夫，顾以默要叮嘱她两句，也是无可厚非的。
沈如初乖巧地看向顾以默，静默地等待他开口，同时也在心里打草稿，想着等会儿怎么跟他保证，再也不闹出那样的乌龙了。
这点思想觉悟，她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昨晚确实是她的过失。
再者，经历过昨晚，她想要和顾以默好好相处，与他携手共同经营一个属于他们的温馨小家。
结果让沈如初有些哭笑不得，因为男人对着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才缓缓地开口，“以前听护士们聊时尚时有提起过你的公司，但我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在哪个位置。要怎么走？”
沈如初忍不住在心底笑了出来，慢慢相处后她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一个会关注时尚的人，但他不知道可以问啊，为什么要独自纠结这么久呢？
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有点懊恼，就像是在埋怨自己不争气，没有取得好成绩的小学生似的。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这道理不是从小老师就教的么？真搞不懂他有什么好觉得丢脸的。
再说隔行如隔山，即便是天天看时尚杂志的人，也未必会知道这家时尚杂志具体坐落在哪个位置。
她忽然觉得顾以默变得有些可爱了起来，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