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找到你了,俺可是一路奔过来的!”铁球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怎么又回来了?”顾已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俺……俺本来是走了。可是俺担心你。俺不能抛弃队友。”
“你不怕死么?”
“俺知道你想说啥,你也别再拿那一套吓唬俺了。实话跟你说吧,俺妈要是直到俺为了活着把自己队友抛弃了,她肯定不会认俺这个儿子。”
顾已沉默下来。他能够感受到大块头此时心中的决心。这种纯粹的善念和简单的决心令顾已为之感动。在这个勾心斗角的轮回世界里,大块头就像燃烧在黑暗中的烛光,微弱而温热。没人能够注意到这份执着的光亮,只有顾已有幸被笼罩其中。
感动像清泉不断滋润着顾已,他的心也随之而舒畅。
说起来,这已经是今天顾已第二次被这个淳朴的大块头感动了。虽然他自己曾经冷漠麻木的心已经被女儿融化,但是他从未奢望其他人能够如他一样对世界抱之以善。他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之上,可是当他在无尽的轮回世界遇到一个像他一样‘幼稚’的人时,仍旧感到人生的幸运。这份幸运就像有一天他醒来发现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人时,一个人轻轻走到他旁边,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别怕,老兄,还有我。”
顾已一拳锤在大块头的胸口,抿着嘴重重的点点头。“谢谢。”顾已说,“真的谢谢。”
大块头摸着自己的脑袋,咧着嘴憨笑。“不客气,要是留下来的是俺,你肯定也会这样做的。”
“我一定会的。”
感动过后,顾已也没有耽误时间。他把之前从嘴里拿出来的手电筒递给大块头,对他说:“这个给你你拿着。我背着幸子,你在前面开路,怎么样?”
“没问题!”铁球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你要是背小姑娘背的累的话,就说一声,俺来背。”
“嗯。”
两人往前走。没走一会儿,大块头扭过头,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个,俺想问问,你知道怎么逃出去吗?”
看大块头这幅表情,顾已笑道:“刚还信誓旦旦,现在就害怕了?”
大块头忙说:“哪有?俺只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大块头仍旧期待的望着顾已。
顾已说:“其实方法不是没有,不过有点缺德,你想试试么?”
大块头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办法?”
顾已示意大块头靠近点。他在大块头耳边小声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大块头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缺德,真他妈缺德!俺十分赞同这个办法!”
既然大块头不反对,顾已就将这个计划暂定下来。商定完毕后,两人心里轻松不少。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但没走多远,铁球又扭过头,一本正经的对顾已说:“俺想求你件事,不知行不行?”
看铁球这幅严肃的表情,顾已也很好奇,便问道:“什么事?”
“俺想认你当老大。”
“认我当老大?”
“嗯!”
顾已想了一会儿,说:“我收小弟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
“没关系。不管什么标准,俺都能做到!”
“话可别说满了,我还没说什么条件呢。”顾已故意慢悠悠的说,“我收小弟有三个标准:一要有情有义,二要敢作敢为,三要勇于担当。你能做到几个?”
“有情有义俺能拍着胸脯保证;敢作敢为,这世上就没俺不敢干的事;至于勇于担当……什么是‘勇于担当’?”
“勇于担当的意思就是能够勇敢的承担责任,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逃避,不推脱。”顾已解释道。
“那俺肯定能做到。俺最‘勇于担当’了!”
“既然这样,我就答应收你。”顾已说,“切记自己今天的话。不要在这往后的时间中,忘记你自己今天的本心。”
“放心吧老大!俺要是违背了自己今天的诺言,俺就在你面前自刎谢罪!”铁球用力拍着胸口保证道。
顾已点头,他的心里对铁球寄予厚望。轮回世界纷杂多变,多少人刚进入这里时饱含热情、正气凛然,但最后都被腐化成自私自利、穷凶极恶之徒。人类自茹毛饮血中创造了文明,发掘了人性。但再伟大的人性也敌不过生存的考验。原始人茹毛饮血,也不过为了生存。顾已不能保证铁球今后不会和所有人一样走上那条路,但至少自己可以在他迷失的时候,拉他走出那段深渊。
收了铁球这个小弟后,顾已心里一阵唏嘘。摩特兰蒂时他一直独来独往,孑然一身。如今才刚再次进入轮回世界,就已经在新人剧本中收了一个小弟。两相对比,顾已发现自己确实变了很多。
两人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下水道的出口。正准备往上爬,铁球又问道:“老大,你觉得按你的计划,俺们能活着出去吗?”
顾已心中一阵感慨。果然这个大块头还是有点担心死亡的。不过这世上又有谁不害怕死亡呢?死亡令人恐惧,恐惧令人敬畏,而敬畏才让人更加热爱生命。他安慰铁球:“放心吧,肯定能活着出去,我保证。”
铁球对顾已的话深信不疑。他点点头,率先爬上地面。
三人从下水道出来的时候,紫他们早就连个人影都没了。
顾已估计了一下时间,对大块头说:“他们大概离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们还有时间。等会儿你就跟在我后面,一句话都别说,懂了吗?”
“是,老大!”铁球行了个蹩脚的军礼。
他们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巡逻的军队越野车慢悠悠开了过来,炽亮的灯光照在顾已等人身上。车上的军人发现了顾已等人。他把车停下,正准备朝顾已三人喊话,却发现他们已经火急火燎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我是科隆教授,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顾已大声说。
“科隆教授?”车里的人探出头,“那位研制出‘治愈一号’的科隆教授?”
“正是在下!”顾已拿出自己的证件递到军人眼前,“如假包换。”
“可是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而且看您的样子,似乎有些狼狈。”
“因为我的助手背叛了我!他们抢夺了我的实验资料,还想杀了我。还好我机智的逃跑了。我想他们现在已经快带着实验资料逃到要塞门口了,如果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顾已装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十万火急的说。
车上的士兵听了顾已的话顿时大惊失色,问道:“那您希望我怎么做?”
“立马通知门口的守军阻止他们出城。然后载着我们追击他们!立刻!马上!”
说完,顾已抱着幸子根本不和那个可怜的士兵商量,迅速钻进越野车的副驾驶。大块头紧随其后,坐进车子后排。越野车顿时下陷一大截。
看着顾已浑身的泥土和一脸的紧迫感,士兵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用车载无线电第一时间通知了门口的守备军,然后启动车子载着三个人朝着要塞门口飞奔而去。越野车开足了马力,轰鸣的引擎声响彻在漆黑的夜色里。车身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士兵鼓足起腮帮子,脸色涨得通红。他全身牟足了劲,油门已经被他踩到底。
另一边,紫他们刚驱车赶到要塞门口,忽然发现一队军队正堵在前方严阵以待。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紫的心头,不过她还是故作镇定的走下车,朝为首的军人说:“我们是弗雷德将军邀请的实验小组成员,现奉弗雷德将军之命有事外出,请为我们打开城门。”
那军人脸上露出冷笑,嘲弄道:“既然是实验小组的成员,那请问贵小组的科隆教授何在?”
紫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更是掀起一股滔天巨浪。但她毕竟是一队之长,脸上仍旧表现得古井无波:“科隆教授要继续主持接下来的实验,所以并没有和我们一起。”
那军人脸上的嘲弄之色愈深。他看出紫并不知道他们逃跑的计划已然败露,因此继续戏弄道:“既然科隆教授都不在,司令会派你们几个阿猫阿狗出去干什么呢?”
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她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拿出事先伪造的弗雷德令函,说:“弗雷德将军的令函在此,你们还敢质疑吗?”
“放屁!”那军人破口大骂。他看都懒得看紫手上的令函,对身旁的军士们说,“不跟他们废话了,拿下他们!”
士兵们二话不说,拿出武器就冲向紫等人。紫一看形势不对,迅速和其他轮回者撤退到车子后面,开枪攻击那些士兵。士兵们见敌人开枪,也立即摆好阵型开枪迎击。凶猛的火力朝轮回者们倾泻而下,幸亏有个车辆做掩护,否则即使以轮回者的身板,这一轮攻击下来也要被打成筛子。
“他奶奶的,谁能解释一下,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启气急败坏的说。
“我想我们全都被左手给阴了。”求阴沉着脸,“没想到这小子心机这么深沉,竟然演戏演的如此逼真。可是我想不明白,这么做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