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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父亲之死

苍茫国六一三年,南国无名小镇,天气阴雨。

苍茫国,建立于六百年前,由苍茫大帝一手创建,如今已是六百年过去,曾经的大帝也早已驾崩仙去,如今坐在帝位的是那苍茫大帝后人苍蒲庭,又称苍二十四,盖因苍蒲庭为苍茫国第二十四位帝皇。

而在苍茫国南方,在一个偏僻之地,这里有一个无名小镇,或许是因春分刚过,这几日一直阴雨绵绵,伴着雾气,使得整个世界迷蒙一片,朦胧不清。

在南方,虽然已是春天,但依旧寒冷,这种冷却是一种阴冷,让人觉得即使穿再多衣物依旧寒冷,透彻骨肉。

无名小镇后方,那里是一片小山区,那山没有高耸入云,只有十丈上下,却是多由石头组成,石头缝中生长着各种灌木丛林。

春天,又是一个繁殖的季节,虫蛇鸟兽出没不断,野兽们也都纷纷出动觅食。

今日清晨,天气依旧不好,阴雨阴冷的天气让人变得懒惰,宁愿躲在温暖的被子里。

而此时,在那片小山区中,一个石缝之中,一道身影蜷缩,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打着无数的补丁,被毛毛细雨打湿了,贴在身上瑟瑟发抖。

这是一道弱小的身影,一个八九岁左右年纪的少年,脸色苍白,嘴唇紧闭,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双眼通红,却是紧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一处由杂草做成的小窝,干燥而温暖,若是有经验的人便知道,那是一处兔子窝。

而在那兔子窝里有一个隐蔽的陷阱,若是不注意还真无法发觉,这处陷阱就是少年设计的。

原本这里是一只野兔的窝,只是昨晚被少年惊动逃走了,少年知道,这种兔子极为恋家,肯定还会回来,于是乎他在窝里设计了一个隐蔽的陷阱,而为了抓住那只野兔,他在这里整整蹲了一个晚上,衣服也早已被雨水湿透,瑟瑟发抖,然而那稚嫩的脸上却满是坚毅。

这少年名叫原毅,今年九岁,在他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们如今还躲在温暖的被中,而他却是为了一只野兔蹲了整整一夜。

“咔嚓!”

就在原毅瑟瑟发抖,困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使得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跳起,扑向那处兔子窝,那灵活矫健的速度早已超越了同龄人。

“吱吱吱~”

来到兔子窝便,原毅惊喜的发现一只硕大的野兔被困在了那里,“吱吱吱”的乱叫,看到原毅更是惊慌的想要逃跑,然而却是不能如愿。

举起木头制成的尖锐长矛,原毅毫不留情的刺向野兔,然后抓起它的尸体飞快的跑向那无名小镇。

在跑回来的路上,原毅脸上充满了笑容,这时候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了那件早已湿透了贴在身上的衣物的寒冷,一心只想快速回到家中。

“这么大的兔子,足够吃两天了。”

一路上,原毅掂量着手中的野兔,不禁露出了笑容,这意味着这两天他可以不用出门打猎了,这种阴冷的天气他也想多睡一会。

“爹,我回来了。”

不一会,原毅便从后山跑回了小镇上,奔向一处残破不堪的茅草屋,气喘吁吁,却是开心无比。

“爹,我回来了。”

站在门外,原毅冲着残破茅屋叫了两声,发现没有人应,不由得内心“咯噔”一声,急忙冲进屋内。

“啪!”进入屋内,原毅不由一愣,手上的野兔掉落在地,愣愣的看着床上。

而此时,在这残破的茅屋之中,一张由茅草铺地制成的床,一张残破的棉被盖在上面。

在床上,一个中年男子躺在那里,满脸病容,苍白如纸,而此时那男子却是一动不动,整个人变得僵硬无比。

“爹……爹……爹,你醒醒。”原毅轻声走到床边,轻轻摇晃着男子,“爹,你醒醒啊,别睡了,醒醒啊爹,醒醒,别睡了,呜呜……”

“爹,你知道么,我们有食物了,醒醒啊爹,起来吃东西了……”原毅跪在床边,摇晃着男子冰冷的手臂,轻轻的,生怕弄疼了他。

千呼万唤,男子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全身僵硬。

“爹,醒醒,醒醒,醒醒啊,呜呜呜呜呜……”终于原毅再也忍不住,全身扑在冰冷的父亲身上,呼唤着,痛哭起来,那柔弱的身体让人不忍心疼,湿冷的衣服依然裹在身上,“呜呜呜,啊……呜呜呜呜,爹啊,你什么忍心丢下我一人,呜呜,你知道的,呜,我怕孤独,爹……”

此刻的原毅,再也顾不上父亲不能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双眼通红,失声痛哭起来,他知道父亲离开了自己,永远的离开了,就像是三年前的母亲亲人一样。

哭着哭着,或许是因为一夜未睡的疲倦,也是因为精神崩溃的疲乏,原毅趴在父亲身上深深的睡去,满脸泪痕,一脸倦容,睡梦中依然紧紧的抓着父亲的手,生怕放开就会消失不见。

屋外的春雨,下得更密了,丝丝春雨打在破旧的茅屋上,发出淡淡的轻响,阴冷的空气透过茅屋,席卷着屋内。

不知过了多久,原毅醒来,看了一眼父亲,忍不住想哭,但却忍住了,咬着嘴唇轻声下床,仿佛生怕吵醒了父亲。

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兔子,原毅轻声来到厨房,平时煮饭的角落,看到了躺在那里的一块木板,木板上用烧过的木炭写着一些字,歪歪斜斜,那是父亲的笔记。

“毅儿,对不起了,这三年来让你受苦了,以你的年纪,本应该是无忧无虑,充满阳光的生活,可却在吃苦,爹块不行了,或许你回来也只能看到爹的尸体了,不过你要记住,不要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要坚强起来。”

“毅儿,每次整夜不回你都说是在镇上给王员外家中干活,可是爹知道,你是后山打猎去了,为了爹你受苦了,其实爹早就想走了,可又不忍心丢下你一人。”

“毅儿,爹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不要想着报仇,坚强起来,我的毅儿是最棒的!”

看着木板上父亲的遗言,原毅抚摸着,忍不住想要大哭,最终忍住了,他生怕父亲看到了不高兴。

忍着痛,原毅颤抖着将早已僵硬的兔子处理干净,升起火烧烤起来。

将兔子烤熟,填补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原毅将剩下的一大半兔肉收藏好,这将是他将来几顿的食物。

填饱肚子,原毅再次来到床边,跟往常一样,为父亲整理衣物,擦拭身体,而后怔怔的看着父亲出神。

看着父亲,原毅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他们原家住在一个荒原城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大的城池,无比繁荣,而他们原家是那里的名门贵族,那时候他才六岁,有着爷爷奶奶的爱护,有着爹娘的呵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过着少爷的生活,那时候爷爷是荒原城最强者,九星人魂境的修为。

然而突然有一天,一群黑衣人闯入了原家,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使得整个原家血光冲天,血流成河。

那一战,原家奋起反抗,然而那些黑衣人实力高强,无数族人在反抗中被灭杀,接连倒下。

也就是那一战,荒原城最强的爷爷倒下了,叔叔伯伯倒下了,哥哥姐姐们也都倒下了,母亲为了保护自己,也倒下了……

最终,父亲拼了命的带着自己逃了出来,然而却是身受重伤,经过半个月的逃亡,来到了这座无名小镇,父亲也因为重伤,错过了最佳治疗期,从此倒下,卧床不起,一切的生活交到了年仅六岁的原毅身上。

从那时以后,原毅开始学习照顾父亲,养家糊口,所有的艰辛压在他只有六岁的肩膀上,为此他没少哭泣,每一次这时候,父亲总会让他坚强,不要哭泣。

一晃三年,原毅从当初的大少变成了流落异乡无依无靠的人,从当初锦衣玉食变成了经常饿肚子,有上顿没下顿。

这三年,他也学会了很多,打猎,捕食,找食物,更是学会了耐心,有时候为了一只猎物,他可以蹲上一天一夜。

而如今九岁的他因为营养不良显得瘦弱不堪,苍白无比。

三年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母亲走了,而如今,父亲也走了,原毅突然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里,报仇,他不知道仇人是谁,也没有那个实力……

想着想着,原毅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原毅请求镇上人的帮忙,将父亲安葬在了无名小镇的后山土坡之上,而祭品是那只昨日吃了一半的兔子。

或许是人们不忍看着他小小年纪就孤苦伶仃,纷纷留下一些钱财,留下原毅一人待在父亲墓前。

“爹,你走了,孩儿也要走了,请原谅孩儿不能遵从你的遗愿,孩儿要修炼,将来为原家报仇。”原毅抚摸着父亲墓前的木牌,上面用灰炭写着“父亲原啸天之墓”,又摸了摸胸口,那里有着一块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墨色剑型吊坠。

“等孩儿报了仇,一定会再回来看父亲的,将父亲带回家。”原毅深情的抚摸着木牌,一滴眼泪滴落,顺着木牌而下。

“嘣嘣嘣”

跪在墓前,原毅磕了三个头,抹掉眼泪,捡起人们好心留下的魂币,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在他转身之时,柔弱脸上已经没有泪痕,只有一种冷漠,很冷。

至于方向,是那天苍城,那里有个天苍院,是他知道的唯一能修炼的地方。

这一天,苍茫国一六三年,三月十八,春分过后,阴雨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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