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沙,绕指而过,转眼之间,孟毅已在武馆留了一月,于各种事务,也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自他教训乔信后,那乔信忌惮他,再也不敢为恶,暴躁脾气,亦是一丝也无,全然不像是以前那个恶霸。刘武与孟毅熟悉后,多次问过孟毅,为何能轻易击败乔信,孟毅始终笑而不答。
近来,叶雨璃一直不见踪影,那玉镯,则始终在他身上。
这一个月中,孟毅颇为勤奋,未及中午,就已将各区域打扫干净,待到下午,则躲在武馆外围偷学剑法,可惜“游龙剑法”精妙复杂,当着面教,犹是难学,他偷偷模仿,又需防止被人瞧见,一心二用,故而收效甚微。
但饶是如此,孟毅仍旧每天偷学,孜孜不倦,哪怕只学成一点,也会欣喜若狂,如得了金玉锱铢一般。
其时,金阳悬天,春风如丝。
“游龙剑法,其形在剑若游龙,环绕周身,其意在不迅不缓,轻逸盈灵,修炼到大成境界,与人争斗,剑会似游龙盘旋,攻守兼备,待游斗至久,可力贯剑尖,使出游龙惊变,败敌于瞬息之间!”
练武场上,武师讲解同时,以剑环身,流畅如水,众弟子一边仿其动作,一边聆听其意。
练武场边角,孟毅持着一根木棍,缓缓而舞,看上去虽然有几分滑稽,但他却分外认真,清秀小脸,满是汗水。
偷学剑法,终究有违门规,他须得注意四周动静,防止被人发现,如此一来,便也在不经意间,漏了许多招式,不曾学好。
这时,一男一女走来,孟毅急忙弃棍,持扫帚,作打扫状。
那女孩年纪尚小,粉雕玉琢,那男的约莫十七八岁,甚是俊美,宛若天人。
“璃儿,今日青山城正热闹的很,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待到晚上,再去看看灯会的准备情况吧。”
“萧师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你不会武功,年岁又小,是馆主命我与你一起去的。”
“唉,行啦行啦,一起去就一起去,但你不许碰我的手,也别有事没事儿和我说话。”
说完,叶雨璃跺跺小脚,快步走开,俊美青年不言不语,紧随其后。
孟毅见着叶雨璃,心头一喜,似有块大石落了地,取出玉镯,道:“雨璃姑娘!”
谁知叶雨璃一心只想甩掉那俊美青年,三寸金莲快步而行,竟未听见。孟毅欲追上去,却被那青年一把拽住。
青年英目冷视,道:“你想干什么?!”
孟毅见他蛮横,却也不惧,只随口说,是上次叶雨璃失了玉镯,自己找了回来,想要物归原主。
那青年白衣胜雪,淡淡一笑,道:“一个脏兮兮的家丁,还是不要接近璃儿了,玉镯我会帮你还回去的。”
说罢,夺过玉镯。
孟毅对此人印象虽不太好,但忙着偷学剑法,便也点头同意,道:“有劳……”
一个“了”字尚未出口,那白衣青年已经远去,孟毅见那人如此高傲,心下颇有些厌恶。
捡起木棍,正待练剑,刘武忽然赶来,满面好奇,问道:“孟毅,刚才萧水寒与你说了什么?”
孟毅这才知道,那人原来叫“萧水寒”,随后微笑道:“让他帮忙把玉镯还回去罢了。”
刘武点点头。
孟毅问道:“那萧水寒很厉害么?”
刘武道:“岂止是厉害,他虽然是三个月前新来的,但却是咱们叶门武馆最优秀的弟子,天资聪颖,对任何武学都过目不忘,叶馆主对他可是极其看重,视如己出!”
孟毅心中好奇,继续问道:“那,他和雨璃小姐的关系很好吗?”
刘武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想必是极好的,叶馆主早年丧妻,膝下无子,又无续弦之意,将来,这武馆馆主的位置极有可能是交给萧水寒,至于雨璃小姐,馆主也有意撮合,想让她与萧水寒成亲。”
孟毅微微一讶,不再言语。
城东街道,人群如流,车马行道,热闹非凡,一派繁华景象。
叶雨璃明眸流转,东瞧瞧,西看看,一有喜欢之物,便花钱买下,毫不吝惜。
过不多时,萧水寒追了过来,俊美一笑,道:“璃儿,这手镯还你。”
碧透玉镯,在阳光下宛若凝脂,白皙无瑕。
叶雨璃一眼就认出这镯子,虽不甚惜,但仍然惊讶,问道:“这……这镯子怎会在你这儿?”
她打小娇生惯养,于金玉器物,虽然喜爱,却不珍视,当日孟毅说要替她找回玉镯,她起初的确在厅堂等着,但后来肚子一饿,便吃饭去了。
她料定孟毅想要回手镯,必定会消耗一番时间,谁知孟毅速度极快,她吃饭期间,便已到了厅堂,见她不在,又行离开。她用过午膳,再去厅堂等了一日,也不见孟毅踪影,便悻悻而去。
之后,父亲为她找了老师,命她学做女红,整整一个月,她都极少出门,手镯之事,也渐渐忘却。
萧水寒听她问起,眼珠一转,道:“说来话长,其实一个月前,我就发现璃儿你丢了手镯,那时我没有向你问起,却四处留心,后来得知手镯在一个家丁手上,我便去要,谁知那家丁早已卖了手镯,我费了不少钱财,才从市中买回镯子,正待今天还你。”
他信口胡诌,俊脸神色却极是认真,全然不似说谎。
叶雨璃黛眉一蹙,问道:“家丁?是新来的孟毅?”
萧水寒不认得,但想起方才孟毅的相貌,便道:“那人约莫十五岁,长得倒也清秀。”
叶雨璃道:“那便是孟毅了。”
当下轻叹一声,想起自己那天救的是如此一个小人,不禁颇觉失望,随后想起孟毅无父无母,身世可怜,便又释然了。
再面对萧水寒,她俏脸如雪,散了三分冷漠,道:“这镯子也不是很重要,你……你何必呢?”
萧水寒温柔笑道:“但凡是璃儿的东西,岂有不重要之说?莫说只是花些钱财,即便要上刀山、下油锅,你的镯子,我也一定会找回来。记着,这个世上,除了馆主以外,还有一个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他深情凝视,这一番话说的动人至极。
叶雨璃俏脸嫣红,心下一暖,十根白玉似的纤指紧紧扣着,低头道:“谢谢你,萧师兄。”
萧水寒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颇为得意。
……
夜色深沉,寂寂无声。
斋舍一片宁静,月华自窗口洒落,照着舍内修炼的少年,孟毅微微出汗,月色下,似白瓷娃娃一般。
嗖!
忽然,一柄飞刀射来,钉在窗上。
孟毅一惊,急忙停止修炼,到窗口取下飞刀,四处打量,只见一道黑影穿街过市,宛如鬼魅。
孟毅心下惊疑,点步如飞,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