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韩似锦看着被困在中央无处逃生的赵子亟一副极其狼狈不堪的模样,仰天狂笑道:“哈哈哈!赵子亟,八年前你杀我韩家一族的武勇哪里去了?哈哈哈!”
三才阵里,赵子亟护着自己的儿子,艰险避开三人的剑锋,完全不听韩似锦的嘲笑。
见赵子亟浑然无觉,韩似锦接着大笑道:“哈哈哈!你猜猜,你死了以后,你贱妻的尸体,哈哈哈哈!我要让韩家的子弟都凌辱一遍,不!千遍,万遍!哈哈哈哈!”
“啊!畜生!”闻言,赵子亟双眼赤红,仇恨的眼中射出道道冷芒,痛恨大喝。“啊!痛苦悲鸣!”
“吼!吼!吼!”杀意纵横,却是一时破不开三才阵的困杀。
见赵子亟发狂丧智,韩似锦仇恨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喜悦,狰狞地笑道:“给我先杀了他背上的孩子!哈哈哈!我要让你尝尝亲爱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能为力的痛苦!”
话甫落,三才阵猛然一变,真气凝聚,攻势再度攀升,韩一脚步一踏,手中长剑一挥,划开全力防御的赵子亟的手臂,带走一线鲜血。
“住手!”白帝先一步赶来,见情势紧急,身子一跃,注气于剑,挥出一道匹练剑气,将韩家子弟全数笼罩于内。——‘风扫梅花’。
“放肆!”原本欣喜若狂地韩似锦被突然偷袭,脸色铁青,眼中火冒三尺,脚尖一点,朝白帝杀去。
“铛!”
两柄宝剑相交,交叉一击,身形不变,手中剑式却连番变化,交织如网。
“叮!”
白帝挥剑急刺一剑,刺中韩似锦剑身,一点,身子后退数步,乘势腰肢一转,由上而下,斜斜挥出一道剑气。
韩似锦眼中一凝,手中宝剑一横,一削,一道剑气随之斩出。
“碰!”
剑气相撞,真气激荡开去。韩似锦脚下一点,一个瞬息便掠到白帝身侧,宝剑一转,横腰削向白帝。
“铛!”
剑式一转,白帝右手持剑,左手捏剑指撑住剑身,剑尖指地,竖着将这一剑挡住。
“哼!”韩似锦手腕一动,改削为撩,由下而上,欲要将白帝从腿根而上,分为两半。
白帝连忙身子一侧,躲过此剑,手中折铁剑同时跟着一变,斜着削向韩似锦腰部。
“铛!”韩似锦脸色一变,手中宝剑连忙回撤,架住一剑,乘势飞退数步,拉开距离,以防被白帝连贯出招,陷入被动。
俩人交手数招,不过几个瞬间。而风清等人也已经到来。
“师兄。”
“嗯。”白帝嗯了一声,眼睛依旧紧盯着韩似锦,道:“去帮赵子亟,韩家公子就交给我了!”
韩似锦虽然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其孝顺之心,实则有称赞之处。八年前,百年世族韩家被赵子亟一夜灭族,他苟且活过来,聚集韩家残余子弟只为报仇,一直以来从未自称韩家家主,依旧让人称之为韩家少主,或者是韩家公子。只因为,赵子亟的人头还未出现在他父亲的墓碑前。
“哈哈哈!好!好一个宗门弟子,助纣为虐!”韩似锦赤红着眼,嘲笑道。
“助纣为虐?我看你才是最恶的人吧!”风扬闻言一怒,喝道。
韩似锦讥笑了几声,继续嘲讽道:“我才是最恶的人?哈哈哈哈!你们知道你们要救的人到底是谁吗?哈哈哈!”
接着又冷声道:“赵子亟!一个杀手!一个畜生!八年前,一夜之间将我韩家一族,老弱妇孺,统统残杀!你们说说,到底谁才是最恶的人!”
“哼!狡辩之词!”风扬却是根本不相信,冷笑一声,朝一众受伤的韩家子弟杀去。
“竖子!安敢!”韩似锦见此大怒,转身便欲朝风扬杀去。
“呛!”剑出,拔剑式——折风!
白帝脚下一点,身子一滑,手中折铁剑化为一道光华,朝韩似锦斩去。
“竖子!”韩似锦大骂一声,连忙回剑招架。
“铛!”两剑相交,激烈相撞。
“嗤!”剑锋刺破胸膛,鲜血飚射一地。
“噗通!”剑断,韩似锦眼中充满不敢相信的神情,持着断剑,跪倒在地。
“吟~”
白帝缓缓甩了一个剑花,将鲜血甩出,发出一阵剑吟之声,笑道:“折铁,不愧为古大将军之名剑!”
若非折铁剑意外削断了韩似锦的宝剑,白帝想要杀韩似锦,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少主!”韩一、韩二、韩三见韩似锦身死倒地,眼珠子瞪出,神情悲伤。
“痛苦悲鸣!”“吼!吼!吼!”
乘其病,要其命。赵子亟不愧为一代老江湖,即便退隐多年,但这种把握时机的能力早已经渗透入骨子里了,化为本能,任何东西都不能将其磨灭掉。
“噗通~”
三人不及防备,瞬间被重创倒地。
韩一更是被赵子亟一掌握住脖子,举在半空。微微用力,“噶擦!”韩一的脖子便被赵子亟掰断,惨死当场。
“大哥!”韩二,韩三眼中充血,痛苦悲嚎,勉强支撑着身子朝赵子亟杀去。
“嗤!”剑华一现,鲜血如花,韩二,韩三,栽倒在地,生机断绝。
“锵!”折铁剑收,白帝静静地看向赵子亟,道:“受人之托,前来相助,赵兄,请随我们离开吧。”
赵子亟勉强的笑了笑,不顾脸上的鲜血,轻轻将背上的儿子放下来,柔声道:“天儿,父亲答应你,带你去海边钓鱼。天儿,天儿?”
赵子亟伸出手,轻柔的擦拭着天儿洁净稚嫩的脸庞上的血渍,却是突然手指发颤,喉咙也开始发颤,似乎全身也跟着发颤了,“天儿,天,天儿……”
死了。天儿早已经死了,他小小身躯的心脏背部,一个窄窄的孔洞里,沾满了将要干涸的血迹。
在白帝与韩似锦交缠的时候,天儿便已经死了,被韩一在背心刺了一剑。然而,他并没有哭泣,也没有痛哼。他如往常一样,静静地趴在父亲的背上,等着父亲带他去太湖里去抓鱼。
他的脸庞,至死也没有痛苦,他似乎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微笑。他一定是正在做一个美丽的梦。
梦乡里,他似乎趴在父亲的背上,和母亲一块在太湖松软的岸边沙地上,快乐地玩耍着,放肆地大笑着。
瞧!父亲噗通一声,跳入了碧蓝的太湖里,弯弯曲曲的母亲在岸边担忧的等着,而他,捂着小嘴,偷偷的笑。
“啊!啊!啊!”竭嘶底里?撕心裂肺?
呵呵,恐怕也不能形容此刻赵子亟内心的伤痛,哪怕是万分之一。
“啊!啊!啊!贼老天!”
一叶扁舟太湖中,水面残阳各自红。不闻武林豪杰论,但闻渔舟唱晚声。了却怎易江湖事,恩仇难泯一笑中。身不由己红尘里,树静岂奢邀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