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来,来母亲这里!”女人向他招手“别怕孩子,你要勇敢!”
“你可能要怪母亲为什么把你撇下16年,不去找你?我知道你心里恨妈妈…”女人的眼中布满了忧伤。
“母亲,母亲…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于儿口中喃喃自语,好像再做梦。
“是的,孩子!我的孩子…母亲也舍不得你呀…离开你的日子,母亲没有一刻不想你。如今母亲没有时间了,以后恐怕都不能见你了…母亲走前还能亲耳听到你的声音,母亲真是很高兴…”血水顺着女人的眼角汩汩地流出,女人别过头去,悄悄地擦去。
“孩子,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女人的双脚已经开始石化了,女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别说了…娲女!”一位发髻高耸,发丝如雪的男人闯入浻内,神情沮丧,仍不失一身高贵和儒雅之气。
一把把娲女抱入怀中,低声啜泣“那不是你的错,那不是你的错!”
“风哥,对不起!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害你为我禁锢了这么多年,你还…恨我吗?…于儿,于儿,就托付给你了…”
娲女腰以下部位已经石化,呼吸显得有些急促,手指于儿给男子看“风哥,这是…咱、咱们的孩子,于儿…”
“不要…不要把我平生的心愿告诉他,让他好好活着,为天下苍生好好活着…唉!…”娲女叹了口气。
“娲女,不要再说了…被你禁锢的这么多年,你我朝夕相处,我很幸福…这都是我所愿意的!我自愿的!哈哈哈…我宁可不要江山,毁了这身修为,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男子瞟了于儿一眼,
“罢了,罢了…孩子,你娘要走了,过来给她说句话吧?”
“娘-”于儿长嚎了一声,只觉心头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无数夜晚的思念化作决堤的泪水,他一头扑进娲女的怀里。
像扑在石像上一样,再也找不到往日母亲身上温柔的气息,身上一阵冰冷。
他想拉住母亲的手,还未用力,母亲的手臂已经齐肩断掉;他一把抱住母亲的身子,母亲的头颅趔趄着滚了下来,碎成小石块,摊了一地…
“娘-”于儿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捧起地上的碎块大哭起来。
洞口传来几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前失踪的这些人齐刷刷地冒了出来。
“啊喔,主人!主人…!”飘来一条小红鱼儿。
“恩人母亲,恩人母亲…!”掠过一枝绿萝。
“国主,国主!…”飞来一条白龙。
“小主,小主!…”一个浑圆的肉球从洞口滚了下来,“我…我还是晚来了一步,唉…”
“嘶-”像绢布被撕裂一起,圆肉球从中间打开,里面跳出一个三尺高的小人,怒目圆睁。
“江啸天,又是你!你这个儒夫,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当得是哪门子的君主,看的是哪门子的圣果?你哪点比我泰森好?娲女为什么选择死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说,你为什么要迷惑她?”
“罢了…罢了…”
江啸天不再理会眼前的一切,只是坐在地上,望着碎石不住的摇头,嘴里重复念叨着“罢了…罢了…”
“哐铛”一声,泰森抡起铁锤砸向回音壁,一块墙壁应声破碎,其它墙壁像被推倒的米骱牌一样,长龙似地吡吡剥剥地破碎开来。
“哈哈哈,江啸天,你不是要拼了命地守护它们吗?用它们去救天下苍生吗?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女人灵魂出壳这么多年,你宁肯冰封她,也不用你们这些所谓的宝贝来救她…哈哈哈…”
“今天我就毁了它…哈哈哈…让规则见鬼去吧,谁规定她必须是女丑?谁规定女丑就得为众生去祭天?谁又规定女丑不能得到拯救?…哈哈哈…”
泰森举起铁锤朝天狂笑“老子今天还就破了,砸了这该死的规定…”
“有本事的冲我来!”泰森丢开铁锤,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盘起脚,眼神有些黯淡。
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洞外的月亮变得更圆了…
泰森像睡着了似的,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小主,小主…您别走,别走远。等等小森,小森再也不敢对您无礼了,小森去陪您了…”
于儿因过度悲伤,和啸天一样已经神思恍惚了。
忽然一束强光射向洞口,恰好笼罩在泰森的头顶。泰森周身发亮,全身的骨骼开始缩小,慢慢缩小,最后凝结成了一个高约一寸裂开大嘴微笑的亮晶晶小人果。
于儿觉得这个果子似曾相识,一时间没有心思去猜测,任由这个小果飘出洞外,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啊喔,硬汉哪…可惜了…要受惩罚了,去惩罚洞排队等着被人吃掉…啊喔…”小人鱼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于儿头上的花芯里。
于儿跪在地上,出神地望着地面。那个飞出去的小人果似乎在哪儿见过,他已无暇顾及了。青儿和龙儿也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的跪着,不停地抹眼泪。
“罢了,罢了,一切都没了…哈哈哈哈…不对,小玉呢?小玉…小玉?你是天哥的小玉,不是女儿国的娲女!我不要你做娲女,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身边!…”
白发男子,俯身趴在碎石上,紧张兮兮地说。
“泰森那个锉子,他休想,休想得到你!…嘿嘿,我的玉儿是好样的,宁可一头撞死,也不便宜了那锉子…嘿嘿,你是天哥的好娘子,天哥早就原谅你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自寻短见呢?”
江啸天老泪纵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玉儿啊,你还怨恨天哥故意关着你的魂灵吗?你觉得天哥还在生你的气吗?唉-”
江啸天仰天长叹“其实你打晕我去盗圣果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女丑”身份。
我偷偷跟踪你,亲眼看见你在紫霄洞受折磨,心肝被一次又一次的挖出又一次又一次的长出,地上血流成河,耳边都是你的惨叫声。…我的心也碎成了粉沫…玉儿啊,天哥无能啊,悔恨哪…可是那圣果是未来天下苍生的粮仓啊…天哥-天哥不能给你啊…天哥就为你赎罪,你惨叫一次,天哥就震断自己一根心脉…天哥难受啊…唉,玉儿啊,你原谅哥哥吧…哥哥这一头白发都是欠你的…”
江啸天“噌”一声扯下自己两把白发,“哈哈…”抛到空中。
“你知道吗,玉儿!后来,天哥恍忽看到你被矮锉子救走了…天哥心理好高兴又怕你受伤害,一路尾随至锉子浻府,竟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倒下,额头上鲜血直流,魂魄飘在洞口…玉儿,你知道吗?我真想一把撕碎了这锉子,可恨天哥心脉俱断不能为你报仇,只能偷偷地趁他不注意,抢走了魂魄,封藏于海葵国的密室内。密室的钥匙是我身上的血水,原想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你,好好保护你…不曾想,我们的孩子来了…哈哈哈…我江啸天的孩子,我江啸天的孩子,哈哈哈…我江啸天有后了…玉儿,玉儿?你听到了吗?谢谢你,谢谢你…啸天此生足矣,足矣…”江啸天一步三摇地走向那片碎石。
忽然仰头长啸“哈哈哈…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你们谁都不要和我抢!她是我的,我的!”声音悽厉而酸楚。
眼睛不眨地盯着碎石,像一个孩子保护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神情专注而认真。
忽而,身形一晃化作一匹枣红色的汉血宝马,张开大嘴吃掉了地上所有的石块,而后身上渗出道道血丝。
慢慢地血丝颜色开始变淡、变灰、变灰白,一条一条地披挂在马背上、头上、脸上、尾巴上。
威风凛凛的汉血宝马眨眼间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斑马,小斑马脖子上挂着一个古铜色的铃铛,钤芯是一个血红色的“人”字型的吊坠,走起路来发出“叮叮铛铛”悦耳的声音。
在众人痴呆的眼光中,小斑马仰天长啸,脊背上长出两对雪白的羽毛翅膀,驶入云霄…
“父亲、母亲!父亲、母亲!…你们不要于儿了吗?”于儿仰起头,望着小斑马飞走的身影,大声喊着“你们不要于儿了吗?…父亲…呜呜-母亲…呜呜-”脸上全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