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匹战马重鞍银甲,沿烟河水岸飞掠,河中倒影堪堪是白驹过隙,惊扰了几尾游鱼……
“吁!吁……”战马纷纷嘶鸣着停在茅屋不远处,跃马近前一个银盔银甲的年轻将军,相貌俊朗,面色微赤,他扫视众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还未待回话,年轻将军视线便瞬间聚焦在月音身上,他忽然从怀中抖出一幅帛画,上面画着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他望着月音询问道,“你是月音公主?”
月音公主眉目悠远,确有公主之仪,不过此刻足下微微颤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一旁落星河笑着应道:“公主?将军说笑了,她不过是个乡下孤儿,自小跟随我四方奔波,可不曾听说她是什么公主,只是个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的没用丫头,而且你看,她那小脏脸,嘴角还一颗痣……你若是不嫌弃,就卖给你如何,只要一文。”
说话间,无知无觉,月音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土一般,嘴角多了一颗黑痣,年轻将军望了一眼,狐疑地撇了撇嘴:“仔细打量,的确不是。”
落星河对月音不悦道:“回屋沏一壶茶,招待将军,你这个笨丫头。”月音匆忙推开竹门进屋回避,一脸愤愤表情,轻轻抹了一把小脸,竟然真的是灰尘!也不知落星河是用了什么把戏!而且,只要一文?落星河,我要杀死你一万次!
月音公主一边恼恨,一边婀娜倚门,透过门扉望着外面,心底忽然一动,这个落星河,果然是在保护自己?
年轻将军目送月音走进茅屋,又转头打量了一眼落星河,从怀里又抖出一幅帛画:“你是谁?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像这个落星河!”
落星河“噗”一笑:“将军你真是好眼力——我可不是你画里那个落星河!”
年轻将军又打量了一眼帛画中人,面目扭曲,猥琐至极——因为并未有人清晰见过落星河真容,这通缉画像原本就极其模糊……
年轻将军一时愕然,但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他自然勘不破落星河所施幻相剑气……
“他只是我的朋友,一介弱书生——不知将军来访,有何要事?”这时,许平生上前一步,冷峻问道。
年轻将军收了帛画,正色道:“也无要事,只是不知这里何时有了一座茅屋,这种违建……不过,也无妨了,很快一切都会化为废墟!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年轻将军一扯马缰,意欲离去,他却忽然又反复打量了一番许平生。许平生面无表情与之对视,难道你还能从怀中再抖出一幅帛画?年轻将军打量罢了,问道:“你又是谁?”
“许平生。”许平生抱剑应声。
“叮嘤!”年轻将军忽然飞跃马下,拔剑直刺许平生眉心,剑平疾,剑气灼热袭人……
许平生凌空后退了一丈,堪堪避过一剑,他诧异道:“将军这是何意?”
“哈哈哈哈!”年轻将军朗笑道,“你果然就是许平生?闻名不如见面!我正要与你一较高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星曜榜第一人!”
许平生仔细打量了一眼年轻将军手中剑,剑长三尺三,通体赤红,隐约红晕流转,散发出灼热之气,他冷冷道:“莫非你就是星曜榜榜眼,怀南郡卿公子秦宇火?那这柄自然是嘤红剑——久仰。”
秦宇火抱剑道了声:“正是在下,久仰!”然后极速又挥出一剑,许平生堪堪再度斜掠避过,秦宇火不悦道,“许平生,你这是何意?莫非不敢与我来战?”
许平生面无表情:“你是郡卿公子,我怕伤了你不好。何况,而今星曜榜第一人已经易主,不再是许某。”
秦宇火一愕,随即笑道:“哈哈!许平生,你真是啰嗦!我与你比剑,和我是不是郡卿公子何干?爹,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说罢,秦宇火向身后队列挥了挥手。
队列中为首的中年,一身金盔金甲,身躯伟岸,花白络腮胡须,气宇不凡,手中一柄八尺大剑,隐约散发出赤焰……明明如此显眼,但他似乎将气息掩藏得很好,若不注意,似乎很难发现他的存在。此人正是怀南郡卿秦广,适才一直默不作声,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似乎心中早有盘算。
秦广一向对自己这争强好胜的独子又爱又恨,此刻又似乎行色匆匆,他望了一眼秦宇火,无奈道:“快些赶来!”然后调转马缰,便率众催马而去。不过,行到不远处,秦广忽然又调转马头喝了一声,“任何人,休伤我儿!”这才踏马而去……
这一声喝,不知说与谁听。
落星河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秦宇火望着父亲的背影,沮丧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信任我?好像我会被人欺负似得!”说罢,一剑再度刺向许平生!
许平生避过之后,冷冷道:“我不会与你动手,我说了,我已经不是星曜榜第一位。”
秦宇火摇了摇头,不解道:“传闻许平生向来冷傲孤高,怎么今日一见,像个斗败的公鸡,连剑都不敢拔?我知道你刚吃了败仗,不过今日碰到你,我就是要和你比剑!至于那个击败你的人,来日碰到,我自然会再收拾。”
许平生被逼无奈,轻轻拔出了自己的寒星剑,冷冷道:“寒星剑,乃天外寒星而化,能冻结万物,包括火。我与你相性相克,实在不愿胜之不武!”
秦宇火挥舞了一下手中嘤红剑:“哈哈!这番话倒是有些豪气!不过,相性本就是相对而言——希望你败在我剑下之后,不要说我胜之不武!我可要认真了!看剑!”
秦宇火剑意喧腾,火红映空,剑气催动间河岸草木飘摇,波光缭乱,剑走荧惑,“咻咻咻……”剑光向许平生头顶神庭劈下,反手转挑胸口紫宫,斜掠化斩直奔臂弯曲池,剑首再度一翻,改刺腿部地机……
许平生心中不禁一凛,这秦宇火也并非浪得虚名,虽然是官家子弟,但却没有纨绔之相,既然名列星曜榜第二,自然也是深得民心——而这奇诡的剑法,娴熟有加,剑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穴,一旦命中,嘤红剑气冲穴,必然当即败伏于地!
思量间,许平生脚踏云步,寒星剑催动冰封剑气,以寒江剑意连续挥出三剑……
“当当当!”幽蓝寒光与赤红之焰不断撞击,剑气对撼,周遭草木一片狼藉,玉心屋茅草纷飞……
落星河轻轻摇了摇头。
许平生在激战间,还是留意到了落星河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当日在酒馆中,被落星河指剑一瞬击飞楼下,甚至不曾有机会挥剑。此刻,本想在落星河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实力,不想落星河的表情似乎是极其不屑……这,也罢……毕竟,完全不在一个境界。
“许兄,闭上眼睛。”落星河淡淡道。
许平生一愕,微一皱眉,依言轻轻闭上了眼睛,手中寒星剑熠熠寒光。
“感受星寒。”落星河又淡淡道。
秦宇火不明这二人是何意,不过,手中嘤红剑却不曾停顿,剑走火龙,极速攻来!
“剑气斗转,天枢旋、天权倾、天璇坠、天玑斜、玉衡开、开阳破、摇光阖!”落星河喝道。
许平生似有所悟,寒星剑动,循对应七星方位,依落星河所说,阖目一瞬刺了七剑!
“轰!”一道星斗幻光蕴成,迎着秦宇火的剑锋,化为万点寒星,瞬间,秦宇火便被冻结在原地,手中嘤红剑红焰也渐渐熄灭,渐渐化为白濛……”
许平生猛然睁眼,愕然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心底深知,秦宇火绝非凡俗,可不是狂三那种宵小!纵然确信能够击败他,恐怕需要些时间,此刻自己竟然一剑便将其完全冻结——这般剑气,前所未有,匪夷所思!他侧头,疑惑地望着落星河。
落星河四顾了一番:“你浪费了一柄好剑,你们都不懂得战斗美学……这儿被你们破坏成这样,心儿又要不高兴了。”
……
另一处,怀南郡卿秦广离开玉心屋,带队策马一路疾驰,很快便直入玉烟城郡卿府,“噔噔噔”几步走入内堂。
一个身姿笔挺的黑衣人见秦广入内,起身一揖道:“参见秦郡卿!”
“黑冥参尉,不必多礼!”秦广朗声道,“南疆可都准备好了?”
黑冥嘴角斜掠,得意一笑:“我家王上一切运筹帷幄,只差一步旗!曜光白这小儿,还太嫩了些——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秦广微微一笑:“南疆王古沐林自然是大谋略之人。我秦广也有一个好消息让你带回去,天音公主的下落,我已经寻到!哈哈哈哈!”
“果然?”黑衣人喜道,“我这就回去通知王上,一切按计划行事!”
……
“哼!”黑衣人的背影远去,秦广却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