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巨龙曾主宰这片时空,而后祖代龙魂裂变,各化为子灵,你便是其一,漫长时光,你一直被封印于雪之国冰晶海,直到最近才得以觉醒。为了觉醒,你吞噬了这片土地的生机,致使寸苗不生,颗粒无收;同时,你愈发强盛的阴寒气息笼罩着雪之国,又致使雪之国原本虚弱的正阳之气更加衰落,以至于男丁稀少,人口繁衍无以为继……看来,若想雪之国恢复国运,必须将你驱逐……”落星河负手,眺望无际的冰晶海,与其说是提问,莫不如说喃喃自语。
辰千冷飘然伫立他的身畔,俏目微寒,迷惑道:“你所言不假,不过,将我驱逐又是何意?”
落星河淡然道:“便是不能让你继续留在雪之国。”
“哼!”辰千冷懊恼道,“我才不想留在雪之国……我感应到忽有剑灵闯入这片冰寒时空,本以为可以借剑灵之力遁出此间,逍遥万天,不想,却被一柄剑,羞辱至此!”
落星河望了一眼辰千冷怨恼而无奈的模样,淡淡道:“一柄剑?至于我是谁……不说,也罢。我能感知,你的力量一半源自体内的上古仙剑冰霜之芜,一半却源自这片冰晶海亘古积蓄的冰寒剑气——若离开冰晶海,你会变得虚弱。可是冰晶海位于雪之国时空,若你留下,将继续为祸雪之国……委实麻烦……”
辰千冷的眼神极其复杂,她不停打量着落星河,这个几乎无所不知的男人,委实奇怪,她不禁笑了笑,只是这笑有些凄凉与自嘲:“有何麻烦?你的确是我所见,最强大的剑灵!你杀了我,再挖出我的心,吸食龙血,剥尽龙鳞,夺走冰霜之芜……本就是如此简单而已。屠龙者,不都是这个目的吗?”
落星河嘴角一掠,也不言语,一挥手,他的手便轻轻刺入了辰千冷的胸膛!
辰千冷的眼神,悲悯,愤然,冰冷……她未有挣扎反抗——但最为奇怪的是,也未有任何疼痛,她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诧异!
落星河的手,随即收回,手中便多了一柄熠熠银光,激射出无边寒意的三尺锋刃,刃如雪似光,不染俗世,仿佛虚空,而雪白剑柄雕刻一条冰霜巨龙,微渺吐息,栩栩如生——冰霜之芜,上古仙剑,剑意卓绝,传说中能够冻结万灵,冻结时空,冻结所有存在的一柄剑!它其实不止一柄剑,亦是辰千冷的心!早已与辰千冷的冰龙之心融为一体……至少辰千冷如此觉得……
落星河紧握冰霜之芜,沉吟良久,幽幽道:“小龙灵,我以为你能够感应我的内心,或许,你被冰封太久、太久,已然感应迟钝……我为何杀你?我还找不到杀你的理由。至于这柄剑,冰霜之芜,确是旷世绝剑,但却是一柄封印之剑,也正是因为你一时贪心,吞噬了它,所以才会被一同封印于此!”
辰千冷注视着落星河的眼神,蓦然间有了许多不同,仿佛多了一丝倾佩,她越发不能了解面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但却越发产生了一种想要了解的欲望……错愕之后,辰千冷好奇问道:“封印之剑?这是何意?”
“是它自己封印了自己。”落星河淡淡应道,“因为它恐惧自己的力量,是它,曾制造了无数有如雪之国的时空……冰霜,不正意味着荒芜吗?”落星河继而深沉凝望着手中的冰霜之芜,仿佛凝望一个经年挚友,然后又幽幽道,“不过,一切已经过去,无妨,无妨了……”说罢,手中一道符光闪过,天地玄音骤响,万彩华光,一瞬而逝……冰霜之芜的封印顷刻化解!
这一瞬间,辰千冷仿佛做了一个梦,这是她从未曾感受过的力量……甚至无法想象。默然望着落星河微笑将冰霜之芜敛入虚空,辰千冷才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冰霜之芜便是自己的真正内心——原来,冰霜之芜终究只是与心相应的一柄剑,即便冰霜之芜已经被取走,心依然还在跳动……而且,她感觉到心中,有百花盛开的声音,仿佛春天来临……她侧着头,眨着迷离明眸,望着落星河……
落星河也恰好注视着异样的辰千冷,不禁笑了笑:“对于剑,我自然比你更了解。冰霜之芜,从来不曾是你的心,只是寄宿在你的心中,也唯有你的力量能与之相安——它不仅寄宿,还冻结了你的心。现在,你会觉得温暖一些……”
辰千冷的确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同时内心花开的声音更响,甚至她觉得自己胸部亦有了微妙的膨胀,至少,她自己这样觉得——她不知这些是否真的是因为冰霜之芜被取走的缘故,还是因为落星河这微微一笑……总之,此刻,辰千冷感觉很美妙,自己视若至宝,与生命同样珍贵的冰霜之芜被人夺走,竟然会觉得美妙……
辰千冷磁性的声音,很轻柔问落星河:“既然你不杀我,封印已解……就意味着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落星河兀自沿着冰晶海踱了几步,接下来的话,瞬间让辰千冷觉得不太美妙:“小龙灵,我不是说过,委实麻烦……冰霜之芜离开你的身体,虽然时空封印已解,但也意味着你的力量减半——就像你离开冰晶海一样,如果你现在还要离开冰晶海,那就意味着,你近乎一个凡人,力量全无……但我亦不能让你留在此处,这对雪之国不利,麻烦,真是麻烦……”落星河一脸深沉。
“这……”辰千冷似乎不愿面对这个现实,冷傲道,“绝不可能!我是龙灵!即便没有冰霜之芜,即便没有冰晶海,我一样强大!”
落星河轻轻摇了摇头:“小龙灵,当你离开此间,被屠龙者一剑屠戮的时候恐怕便不会这般自负……适才我斩断龙尾与冰晶海的联系,你便瞬间力量涣散……所谓龙,都是依靠某种因素而生的灵,就如同你依靠冰霜之力……”
辰千冷一时无法反驳,她有一丝黯然,亦有一丝不悦:“我需要声明,请你不要再叫我小龙灵!身为龙灵,你可以杀我,但是不能羞辱我——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
落星河一笑,打量着辰千冷,如此美轮美奂的迷离龙灵,此刻倒是有些像个刁蛮的小女孩,他不由得笑了笑:“真是挑剔的小龙灵……我的确有个办法,你若要离开,不如将冰晶海带走。”
辰千冷面色惊愕,斜睨着一脸坏笑的落星河:“这……如何带走?”
“把它吃光,索性帮我提炼出一颗冰晶灵髓。”落星河若无其事道。
辰千冷面色阴沉:“吃光?吃光冰晶海?还有,我已经注意到,提炼冰晶灵髓,才是你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