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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冰柔入骨,龙威天下

“兔肉好吃吗?”

忽然,清脆的声音在月音耳边响起,清脆,但是更加清冷。

月音独自坐在深夜庭院,无心抚琴,也无心睡眠,竟然生平第一次思考许多重大问题:比如为什么活着,而后的路应当如何,何为命运,天下又是什么……

她越发思之不通,渐渐竟然有些委屈,想起面貌依稀的采香王妃,想起忽遇不测的父王,眼角蓦然有一滴泪水滑落,映衬星月光辉,挂在莹白的玉颜,这一幕无比惹人怜爱……可是随即她又想到了落星河,眉目间多了一丝幽怨!

落星河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自己明明更应该恨曜光白,但似乎有许多不屑于恨的感觉!自己却非常奇怪,时时刻刻恨着落星河,可是月音也不知道什么是恨,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落星河的恨,真的只是所谓小女孩撒娇?

月音的心底还承载不下这么多复杂的事物,这条说不清理还乱的复仇之路,让人觉得很苦,像似心脏塞了一团不属于血肉的东西……可是如果缺少了杀死落星河这个目标,自己此刻便会更加茫然……

月音很想杀死落星河,也试着去做,因为她清楚,落星河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杀死之人……实际上,就如同无影的揶揄一样,她只是嚷着杀死这个杀死那个,却根本不是杀戮之人,反倒心怀悲悯。月音只是希望天下太平,所有人开心肆意活着,享受人生,更不会有人死去……

就在数日之前,她的世界尚且如此……变成这样,果然还是要恨落星河,月音嘟着樱唇,又望了一眼星河——天到底多高,星河之中真的还有其它世界吗?

这时,竟然有人来和她突兀地谈论兔肉的问题……

蓦然现身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和月音身材相仿,只不过月音紫裳,对方是黑衣;月音天姿国色,对方,太丑。

这个丑丑的小女孩,手中握着一柄剑,剑长二尺余,剑光雪白,散发出冰寒之气,而这柄剑最大的特征是,极其柔软,正宛如一条白绫带般,贴服在月音颈上……

月音心下大骇,她完全未曾感知到对方何时出现,而且已然剑在颈上,此刻倒是嗅到了一阵极其强烈的香氛,嗅之周身软绵,竟然难以凝聚一丝一毫剑气,她唯有故作镇定,说出了自以为关键的一句话:“兔子不是我捉的!”

黑衣女孩笑了笑,但是一笑间,更加丑陋,她声音很清脆,不过充满了冷漠:“捉倒在其次——你吃了,小白就在你肚子里,冤魂不散。我们都最喜欢小白了……”

“你想怎么样?你是要为小白报仇吗?”月音呐呐道,“我可以赔你许多只兔子。”

黑衣少女不置可否,诡异地打量了一眼月音:“你叫什么?我叫夜雨默。”

“月音。”月音完全不知夜雨默的意图,心下更加惶恐。

夜雨默衣衫在夜色中轻轻拂动,如果不是容颜不佳,也堪称是个小小绝代佳人,然而她却忽然抖了抖手中剑,一剑刺入了月音的锁骨!

“啊!”月音惊声尖叫,痛!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肌肤之痛!痛彻心扉!

夜雨默笑了笑,笑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忽然放射出异彩,那是不属于十几岁少女应有的光芒,确切说,是不属于人类应有的光芒,她清脆的声音,邪狞而兴奋:“月音,你很快就不会感觉到痛,只有快乐。冰柔剑,会渐渐冰冻你的血脉……这一剑,当作为小白报仇。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月音,月音,我真的很喜欢你……”

月音锁骨处的确传来冰冷之感,冰柔剑入体并不深,但极寒剑气使月音毫无挣扎之力,她恐惧地望着狂虐的夜雨默,泪水夺眶而出……

“啊!啊!啊……”随即,月音发出了更凄厉的几声惨叫……夜雨默俯身张开口,咬在了月音的脸颊,深深咬着!一口不尽兴,再度咬了一口!再一口!

夜雨默起身,舔着嘴唇,陶醉道:“听说过,兔子急了会咬人吗?毁掉这么美的小脸,多么美妙,多么美妙——月音,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嘻嘻嘻嘻!”此时的夜雨默,绝不是人,而是妖物!

月音惊叫连连之后,已经声嘶力竭,眼神中失去了光彩……

夜雨默舔着唇间血迹,忽然一愕,似乎感受到什么,她猛然再度俯身,这次狠狠咬住月音的香颈,同时喉间翕动,吸血……当她再度起身,面色绯红,似乎有无穷力量涌现,剑气澎湃,几乎破体而出!这让她更加贪婪……贪婪继续吸血……

极度惊悸,痛楚,失血……此刻,萎靡的月音,娇小的身躯本能抽搐着,脸颊已花,血迹斑斑……时空静默,她仿佛看到了采香王妃与父王正依偎在一起……而师父,天元国师故作严肃,正在教训自己不好好修炼……转瞬间,所有人又都在向她招手!她缓步向幽冥走去……忽然一道身影拦在她面前,落星河似笑非笑,张狂凝望着她!时空再度喧嚣,月音瞬间听见夜风簌簌,夜鸟幽啼,以及夜雨默喉间吞咽的声音!正在吞咽的是自己的血!她意识澄明,怒火升腾!

“啊!”月音忽然一声惊叫!元魂中涌现出一股她自己从未曾感受过的力量!一道滔天剑气自元魂海激射而出!瞬间贯穿了整个身体,身体中的血液仿佛被点燃,熠熠燃烧!随即,月音周身散发出强烈浩气,紫裳猎猎,紫发纷飞……

“砰!”夜雨默被弹射出七丈之外,重重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当!”冰柔剑也疾速自月音体内射出,远远撞在院墙,势道依然不能止息,撞穿了青石厚墙不知所踪……

“轰!”整个怀南王府都在震颤,随即整座玉烟城都开始震颤,一道滔天金光,万丈恢弘,自月音体内澎湃而出,直冲九霄!夜色被金光映照,宛如迷离幻境……

“呜!”随即,一条金鳞幻龙,头大如苍穹,足踏山岳,隐约盘旋于空天,俯瞰大地……

大地在不停颤栗,其中似乎有无限暗流涌动,仿佛血脉膨胀之人,将要勃发!

夜雨默惊见这一幕,不禁吓得仆地不起,不知所措!果然,尘世之人,很危险!

“哗啦!”这时,房门忽然被撞飞——一道粉色身影,狼狈夺门而出,她惊恐环顾,之后瞥了一眼夜雨默,便搀扶起夜雨默,跌跌撞撞疾速逃逸向夜色深处!

金光幻龙俯瞰之下,两道背影微渺不堪,即便整座玉烟城,亦渺小如一粒沙……

龙威之下,天下,不过是寸土!

大地依然在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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