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莫一山巨剑一挥,剑气化形,一道硕大白华自虚空倾落!犹如九天落瀑,声势浩浩间,水雾疾速四方激射,水光奔流间又如江河决堤,似乎能吞噬一切,更能吞噬瘦小不堪的李顾言!
一剑瀑流,莫一山手中的巨剑,便名为瀑流剑。
但瀑流却未能吞噬李顾言,他面色凝重挥了挥手中短剑,一道劲风应势而起,“嘶”刺耳的声音缭绕不息——只是轻轻一挥,瀑流被斩断,浩瀚剑气堪堪擦着李顾言身体两侧疾掠砸落,只拂动他的衣襟猎猎飞舞,而他的人却安然无恙。
一剑断流,李顾言手中短剑,便名为断流剑。
两人之间原本就是宿命之敌,瀑流,断流,自不相容。而李顾言心中多年的郁结便是,自己终究未能断流,乾坤风云榜上,莫一山始终死死压在自己头上,第十六位与第十七位,瀑流还是断流,今天即便没有月音为引,他们之间终究争战难免。
两人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交锋,莫一山对李顾言斩断自己的剑气,并不意外,反倒揶揄道:“李顾言,除了这点把戏,你又能如何?我知道,你在此间布下了断流结界——你可以斩断这个空间内的任何剑气,可是你却无法斩断我莫一山,和我手中的瀑流剑!断流结界,你又能维持多久?”
“啧啧啧。”李顾言冷森森一笑,瘦小的身躯就如同夜色中的一棵小草,仿佛莫一山的身影便能将他压垮,所以他故意挺了挺羸弱的腰杆,“莫一山,你嘴上这么说,为何手有些颤抖?你怎么知道我无法斩断你,和你的瀑流剑?”
“刷!”李顾言手中断流剑翻飞,一式三剑,三道凌厉风刃,挟持呜咽之音,袭向莫一山!
莫一山不敢怠慢,身躯略后移,稳住身形,手中瀑流引动最大剑气,白华于绕,如浪涛滚滚……
“轰,轰,轰!”水光与风鸣激荡!一道风刃被激荡弹飞,掠过高墙,随即高墙便化为矮墙,硬生生被横向斩断,砖石瓦块坍塌零落……一道风刃弹向上空,随着呜咽盘旋,似乎夜空也被割裂……一道风刃轰然破碎,与瀑流大剑直接相撞!
一出手,李顾言便用了杀招。如莫一山所言,李顾言的时间更加宝贵。
李顾言善于利用地利而战。断流并非真的能斩断一切,但是以断流剑气布下结界,可以暂时催动空间之气为己所用,引气成风,风利如刃。李顾言也是赖此成名,对于固守一处的战斗,他颇具信心。但为了维持结界,剑气流逝太过疾速!这也便是李顾言始终无法突破自我的原因所在,若想明显提升剑气,需要修为境界的提升——这岂是朝夕之事。
但至少今天,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自己能够击败莫一山。因为他最近对于断流之能有了进一步领悟!
莫一山抵御住李顾言全力一击,嘴角得意一笑,只要对方无法斩断自己,最终剑气虚耗过度,必败。但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舒畅。
“哗!”莫一山硕大的身形凌空劈斩,滔天剑气,如洪水飞瀑压迫得人有些窒息,他自己似乎也有些窒息!
“嘶!”李顾言故技重施,断流一挥,气化风刃,斩断了对方剑气,虽然形态有些狼狈,不过,却毫发无伤。
……
两人你来我往,战斗颇为精彩,但许久未有进展。因为一位之差,原本实力并不相上下。
此时,最应该焦急的应该是李顾言,他维持断流结界,剑气疾速流逝,时间是他的敌人。可是,他却面带微笑,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
此时,应该高兴的是莫一山,时间应是他的朋友,战斗越久对他就应越是有利。可是,他面色痛苦,有一种越发明显的不舒畅!
此时,月音却并不清楚太多细节,见局势一时难分伯仲,心中有些惶恐,她明眸闪烁,便似有意似无意,樱唇不悦,喃喃道:“长这么高大,却只有这么小本事,连个瘦小的人都奈何不得,唉。”轻声一句却如同九天雷霆,莫一山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浓眉紧锁,小小绿豆眼光芒熠熠,随即更凶狠的一剑扫过,果然,这一次李顾言的衣襟被瀑流剑气轰碎了一片!
月音凝眉又道:“长这么瘦小,本就可怜兮兮,还非要向别人挑战,自取其辱。唉。”
同样,李顾言面色难看,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羞辱,自然而然便将这愤怒发泄到了莫一山身上。他再度挥出的剑,风刃更利,瞬间斩断了莫一的衣袖!
……
月音其实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话的确是心中真实所想,但说出来一定有些特殊效果。
男人真正的幸福大多来自女人,痛苦也一样。
莫一山与李顾言渐渐丧失了最初的冷静,更加凶狠纠缠在一处,剑气澎湃处,整个怀南王府都在震颤……他们甚至渐渐忘记了为何而战斗——变得只为战斗而战斗,愈是战斗愈是狠毒!
月音见状,倒也并不开心,更何况两个男人忘我厮杀之时,竟然不小心真的伤到了月音。
月音很不悦!她眼神迷离,嘟着小嘴,望着星空……好似面前的血腥战斗与自己全然无关。她越来越不明白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人……
或许,她只是不想明白。
最终,莫一山终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手执瀑流剑,蹒跚趋近已经匍匐于地,奄奄一息的李顾言:“第十七名,就是第十七名,永远都是!李顾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这个世界上,我们只能活一个!”他俯瞰着李顾言,虽然自己也已经衣衫褴褛,很是狼狈,甚至很是痛苦,但小小的绿豆眼,无比邪狞,得意。
李顾言眉头紧锁,他的剑气已然不足,可是却诡异笑了笑:“莫一山!没错,这个世界,我们只能活一个!但不是你!”说罢,他手中断流剑微微颤动……
“啊!”莫一山忽然抬起左手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同时大力地想要呼吸!从最初战斗开始,他就觉得呼吸有些不畅,隐隐窒息,此刻这种感觉无比强烈!越来越强烈,他无法呼吸,随即满面通红——纵然如此,他还是挣扎着一抖右手将瀑流剑刺入了李顾言的肋下——莫一山就这样一手继续狠命扼住自己喉咙,一手颤栗着虚握瀑流剑想要刺入李顾言的身体更深、更深,他极其困难发出嘶哑之音,闻之令人惊悚,“玩什么把戏!我杀了你!”
李顾言肋下血流如注,他强忍剧痛,手中断流剑依然颤动,不放弃驱动剑气——他酝酿了许久、许久,终于能将断流剑气锁定在莫一山鼻端,不需要太大范围,只要一分便够!断流剑始终小幅度挥动,只为以剑气斩断莫一山的呼吸!简单说,这导致莫一山的鼻端,只有真空,没有氧气……
一高大魁梧,一瘦小不堪;一艰难站立,一蜷缩匍匐。
两人表情却是一般的极度痛苦,但却都在极力坚持,都希望对方先死,都以为对方会先死。两张狰狞的面孔,仿佛恶煞。
每经过一秒,都是进入更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