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郡,一处丘陵,北望天阳郡,东望南河郡,三郡交界,也是三军对垒之处,三股势力的角逐中心便在此处。
水灵越端坐中军大帐,所谓天河国此处驻军不及万人,但却完全不惧天元王朝五十万大军,更不惧怀南十万之军,只因为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懵懂少女——灵儿双眸闪烁,娇俏可人,灵动异常,一身虹裙彩晕弥漫,但她娇嗲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越姐姐,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灵越一袭蓝裙,纤手正在轻抚手中水云剑,水无涯将自己的爱剑夺回,她本是兴奋,奈何西陇镇战事僵持,东进无力,水无涯终日不过与许平生以剑论道,着实让人恼火!之后更是听闻怀南平定了南疆,她不禁心下焦急,急匆匆赶到北方督战,所谓督战实则是对灵儿软硬兼施,令其速速攻入天都城,以奠定天河版图……
水灵越颦眉道:“灵儿,你莫不是不想要剑尘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连一个天阳郡都攻不破,而且我们完全可以越过此处,突袭天都城,就像上次去救我娘亲一样,曜光白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如果你不大意,绝对将他打得落花流水……”说着水灵越恨恨握着自己手中水云剑,轻盈一挥,掀起一阵水雾……
灵儿不禁打断了意气风发的水灵越:“越姐姐,我当然想要剑尘,可是我也真的尽力了——如果正面交锋,敌人无论是十万还是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都无妨,可是他们有一个长胡子,会操纵九剑,构筑了一道防线,唤灵无法突破,我也无法越过,我们只能被阻隔这里……”
水灵越了解详情之后,不禁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随即悦然道:“既然如此……我何需紧张!想来虽然我们无法突破,但他们也不是我们对手,寸步难进,而今曜光白不止二十万御龙军被牵制在此,还从各郡调派了三十万大军协防——而我们仅仅全仰仗灵儿一人之力,如此说来,他们比我们焦急得多!这倒是有趣,有趣……既然暂时无法攻破天元王朝防线,而后就多骚扰骚扰怀南军也好,总不能静寂下来!”
灵儿嘟着嘴,嗲声道:“可是,灵儿觉得有些累,又何必总是再去骚扰怀南,盈儿姐姐还叮嘱,不能对怀南不利……”
水灵越注视着灵儿,正色道:“灵儿,你听好,这是战争!战争比拼的就是消耗,而今显然我天河国最有优势,无论是天元王朝还是怀南,都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喘息之机,哪一方倒下,于我们都有利!我不管你的盈儿姐姐怎么说,你切记,你想要的是剑尘,那么就听越姐姐的话!”说罢,水灵越自怀中掏出了几块黝黑圆润的黑色小石块,为了在天河河岸找到如此品相的鹅卵石,她也的确煞费了一番苦心,她将黑色小石块塞入灵儿手中,然后又严肃点了点头!
“嗯!”灵儿忽然变得很兴奋,她亦轻轻点了点头,斜束在一侧的莹润发束轻轻摇曳,“灵儿知道了!进攻天都,骚扰怀南!”说罢她将黑色小石块高高捧起,“主人知道灵儿找到这么多剑尘,一定非常开心……”
“灵儿,主人不会开心。”忽然,一道白芒激射入营帐中,盈儿一旋身,银发曼舞,云裳轻浮,仙姿婉约,她的眼神很迷离,空灵声音有些不悦。
“盈儿姐姐,是你!”灵儿匆忙收起黑色小石块,然后兴奋冲到盈儿身畔,“你说主人不会开心,为什么?”
盈儿斜睨了一眼一侧的水灵越,水灵越谨慎打量着盈儿,因为之前在天都城曾有一面之缘,她知道这位仙姿飘渺的姐姐绝非寻常,也不敢轻举妄动,她一拂袖,让紧随入帐中的仗剑戍卫退出……
盈儿并不理会灵儿,而是冷冷对水灵越道:“凡俗之辈,算你识相——你对灵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为何处处听命于你?”
水灵越樱口微张,心中有些恐慌,一时语愕……
“盈儿姐姐,你不要对越姐姐这么凶!越姐姐对我很好,而且还奖励剑尘给我!”灵儿不禁解释道。
“哦?”盈儿俏目一凛,空灵的声音充满威吓,她依然不理会灵儿,只是注视着水灵越,“如此说来,何为剑尘,你是否清楚?”
“我当然清楚……”水灵越故作镇静,明眸闪烁间,不禁笑道,“盈儿姐姐是吗,我知道了,你也非常想要剑尘,对吗?无妨,只要你为我效力,我也会将剑尘相奉!”水灵越虽然表面平和,但心里已经七上八下,惶恐不安,面前这位盈儿姐姐,怎么看也不会如灵儿一般好应付……
盈儿明眸幽光一掠而过,她冷冷道:“你不要岔开话题,先告诉我何为剑尘?剑尘又在何处?”
水灵越感觉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慌张……虽然自己也并非凡俗之辈,但在这位盈儿姐姐面前似乎被压迫得呼吸困难,心魂紊乱,不自禁额上渗出了一滴冷汗……
“盈儿姐姐!”忽然,灵儿娇嗲的声音极其不悦道,“不要以为灵儿不知道你的意图,这一次,谁也休想阻止我!”
盈儿和水灵越均都一愕……
盈儿瞥了灵儿一眼,诧异道:“灵儿,你又胡闹什么?你被这个凡俗之辈愚弄而已……”
“盈儿姐姐!”灵儿娇叱道,“灵儿知道你非常、非常喜欢主人,所以一向喜欢邀功——可是这一次,剑尘是灵儿先发现,我已经与越姐姐达成了协议,你不能擅自抢走!”
“我……”盈儿面色难看,一时间甚至不知该如何解释……
蓦然见到盈儿这幅恼羞模样,灵儿更加不依不饶:“果然被我说中心事,无话可说了吧——盈儿姐姐,灵儿无意和你争宠,但真心想为主人做些事情,更要证明自己,不想总比被你们嘲笑幼稚无知,这一次我决不动摇,更不允许有谁破坏。盈儿姐姐,再见。”
盈儿闻言不禁银发纷飞,周身剑气撩动:“灵儿,她只不过在骗你,你难道不相信我?”
灵儿见盈儿越发恼火模样,有些惊慌,但还是故意挺了挺腰身,坚定道:“越姐姐对我很好,不会骗我!反倒是盈儿姐姐,总是骗我!我不相信你!”
盈儿周身剑气越发澎湃,整座大帐都被掀动得猎猎作响:“灵儿,那不相同,我平时骗你,不过是和你玩闹!你为何如此执拗任性……”
灵儿亦激发出剑气,对抗盈儿,娇嗲的声音怯生生道:“灵儿才不执拗任性,主人和心儿姐姐都说盈儿姐姐才是最执拗任性!你不要恐吓我,灵儿不怕你……你若是想抢我的剑尘邀功,我、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盈儿怒火中烧,简直不可理喻,她云袖轻拂,心底忽然一个奇怪的念想涌起,若是果真与灵儿对撼,谁胜谁负?还有最重要的,事后主人会偏袒谁?
最终,盈儿轻轻拂袖,剑气骤敛,她面无表情对灵儿道:“灵儿,或许我的确一向执拗任性……而你却是幼稚无知。你好自为之,切记不要再骚扰怀南,主人便是怀南王,落星河。”
随即,盈儿冷冷斜睨了一眼水灵越:“你,也好自为之。希望你能将自己怀里的石块变成剑尘。”说罢,白芒激射,消弭于天际……
水灵越愕然伫立当地,没错,她怀中还有几块黑色鹅卵石,准备必要时刻进一步安抚灵儿……她而今骑虎难下,对适才发生的一幕,久久难以释然,心中更是充满恐慌……
水灵越蓦然回眸望了一眼灵儿,忽然心中的恐慌疾速升腾到了极限——此刻,灵儿明眸凝寒,异常冰冷,宛然换了一副颜容,再不是平素娇俏可人的灵儿,而且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滑过晶莹洁白的脸颊,滑过下颌,悄然滴落,摔在地面,悄无声息浸入泥土,但却仿佛万钧砸在水灵越的心扉……
灵儿娇嗲的声音充满冷漠,有一种异样的不和谐:“盈儿姐姐,灵儿不幼稚无知,灵儿只是不想让你们觉得我总是幼稚无知!其实我一直相信你,因为主人和心儿姐姐除了说你执拗任性,也说过你最值得相信……但我不能在你面前承认我被骗了。”灵儿冷冷注视着水灵越,“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可想过要付出什么代价?”
水灵越见状,愕然半晌,随即一咬樱唇,将手中水云剑递到灵儿手中,不禁俏目紧闭:“我不想解释太多,虽然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总之我欺骗了你,如果你很生气,就杀了我,我绝不反抗,何况,反抗也是徒劳。”
灵儿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水:“骗过灵儿的人很多,我已经记不清楚你是第几个——但我却清楚自己的进步,这一次,盈儿姐姐一开口,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果然一直在骗我。我不生气,只是很伤心,我不会杀你,但作为惩罚,我将摧毁你最心爱之物,让你知道应灵剑之怒,如何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