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花源于雪之国,白色,才是她的颜色。
即便元魂玄境之中,亦唯有白色。可是,顷刻间红芒映空蔽海,茫茫天海之间,唯有绯红……柒花的意念感知这一幕,并没有恐惧,只有兴奋!
渐渐,红芒氤氲间,渐渐幻化为两种气象,一种金光翻涌,威压重重;一种雪光缭乱,暗香徐徐!金白二色之气不断生化,转眼,天海之间俱是金白二色交相撩动,声势浩浩,而元魂海中此刻依然有盈余的红芒涌出,涌出之后,亦化为金白二气……
随着不断缭绕,金白涌动之气,越发蛮横,不断形成各自一道道气流,天海之间金与白开始不停冲撞、不停交错!似爱似恨,似浓情蜜意,不可分割;又似仇怨至深,殊死相搏——但有一点确定,每每金白二气形成的强烈气流相撞,便会产生出一道磅礴剑气!这剑气力量霸绝,异香缭绕,超乎柒花的想象,绝非混浊剑气可比拟,甚至无法想象……
柒花有些不明所以,但总之,这一定是好事情!她引动意念,极力控制着这些强大剑气导向境界玄关,不断冲击境界玄关中央的透明结界,开启境界之门!
“噗!”一道剑气掠过,九百九十一重境界,顷刻告破,只是这告破未免太过简单!简单到柒花目瞪口呆!她的意念更加澄明,元魂玄境奇诡的景色也便更加清晰!柒花不断引动这些无休无止的剑气冲击境界玄关,不停冲击、不停冲击……亦不知是过了许久,最后一缕金光气流撞向雪光漩涡,倏忽一道剑气升腾,而后光芒与异香渐渐散去,天穹之中的剑气也渐渐虚弱……柒花则更加虚弱,她的意识已经处于飘渺之中,仿佛过了无数漫长时光……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柒花再度睁开双眸,就看到了许平生那张冰冷却充满关切的脸庞,她迷蒙道:“我怎么了……啊……”随即柒花满面通红,她忽然感觉自己正躺在被子中,衣衫褪去,有些空空荡荡……而且汗水在不断沁出,似乎颇为狼狈模样……
许平生见柒花醒转,不禁面色一缓,语气却依然冰冷:“叫你胡闹!你适才剑气爆发,衣衫尽碎,我的房间都被你毁了!这里是你的卧房,我让春雨给你换了衣衫……”
“那杯茶,到底是怎么回事?”柒花不禁迷惑道,“我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睡了多久?”
许平生冷冷道:“那不是茶!是血!你已经睡了两个时辰!”
柒花渐渐恢复了生气,一跃坐起,不解道:“才两个时辰?我觉得好像过了亿万年……”随即柒花一脸绯红,恼道,“喂,你怎么还在这里!非礼勿视!”
许平生不禁脸色一红,匆忙转身道:“你以为我愿意陪你!看你适才很危险——叫别人非礼勿视,还莫不如自己不要忽然坐起,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不过,你也算误打误撞,机缘造化……”
柒花对着许平生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缩回被子,好奇道:“机缘造化?”
许平生点了点头:“我是花了三十两银子,才从狂剑那里证实——月音兼具曜氏龙脉与其母采香王妃的茶玄灵之血,生而身负玄血灵髓,万年不遇。”
柒花一愕:“玄血灵髓?莫不是就是她的血?我恍然看见金光与白光,的确还有茶香,不停冲撞,便有很多强大的剑气升腾……”
许平生声音很深沉,他似乎在思索什么:“据说两种特殊的体质交汇,便有可能蕴育玄血灵髓之体,但蕴育几率小之又小……龙脉与玄灵无不是极其罕见之体,或许月音的确背负着某种必然的天命——玄血灵髓知者了了,但一向被奉为修仙第一至宝,得一滴,可省却百年苦修,她会汇入元魂,引动玄天大道,从而不依赖外界,而自发升腾万世剑气,这剑气强度最弱亦是天髓气,唯有修为境界六千至七千重之人才能感知和操控,甚至可能激发出更强的玄元气、大道气、虚无气……狂剑,所知的确颇多。”
柒花久久无语,随即不悦道:“说这么复杂!总之,绝对是好事……那就找月音再讨几杯玄血灵髓!”
许平生声音更加深沉,不悦道:“柒花,那是月音之血——血这种东西,就应该流淌在自己身体之中。我不知道为何月音非要这样做……”
柒花不禁不屑打断道:“我说哥哥老人家,你真是笨!又不是我们抢来,她要这么做也没办法——理由还不简单,收拢你,诱惑你,占有你,对!这就叫做利诱……怎么,很失望她没有**你?莫不是你喜欢月音,还是喜欢那只兔妖……真是……”
“柒花!”许平生有些愠恼,“真是越发口无遮拦,你这张口吃亏莫不是还不够?总之,既然你已经饮了这杯血,便唯有为之效力,随我出发吧。”
柒花一愕,嘟着嘴道:“你就是恼恨我抢了这杯血……去哪里?”
许平生遥望一眼怀南王殿的方向,然后冷冷道:“西陇镇。柒花,你切记,我绝对不会饮血,这不是利诱,而是对我的侮辱。”
柒花不屑道:“哼!侮辱?这就是利诱,至少,你已经因为不安或者是心疼,决定要尽效犬马之劳了——没关系,我支持你和月音在一起,那只兔妖刺瞎了你的眼睛,而你杀死她的家人,你们之间的隔阂永远无法消失……”
“柒花。”许平生无奈道,“以后少和春雨这个小丫鬟接触——你还是把心思用在修炼比较好,否则,再过一万年,你都还是追不上那个他的身影!”
……
怀南西疆,西陇镇与青田镇之间,怀南军旗,迎风飘摇,三万军队驻扎在此,与西陇镇之西的天河军营遥遥相望。
许平生携柒花走入军中大帐的时候,朝阳初升,他看到了一脸愁眉的几个将尉,正在清晨饮酒。
“天卿王!”几个将尉见许平生忽然现身,不禁放下酒碗,纷纷躬身见礼。
许平生冷冷道:“地卿王依然不见踪迹,我来此接替指挥。战况如何?”
一个将尉脸色潮红,或许多喝了几杯,不禁一抱拳,似有揶揄:“天卿王,恕属下李响直言,虽然您贵为天卿王,也实力非凡,而且据说是地卿王的师父——但是,这行军布阵,战场厮杀,并非儿戏,绝非一般江湖决斗可比,毛头小伙子、江湖浪子……”
“来人!”许平生冷冷大喝一声,“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你!许平……天卿王,这是何意,你不能滥用刑罚!”李响似乎此刻酒有些清醒,恍然意识到事态不妙。
“军中饮酒,不得超过三碗,以你此刻酒气判断,已然超过了三碗,所以,我罚你三十军棍!”许平生冷冷道,“军中法度,绝不苟且。”
两个入内的军士,本在犹豫,见许平生一脸冰霜,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匆忙将李响架着拖出帐外,“啪!啪!啪……”三十声之后,李响再入内,许平生已经端坐军帐中央,柒花坐在他身边,神态睥睨,其它将尉躬身肃穆坐在下首……
挨打的李响一脸愤恨,此刻酒倒是完全清醒,他素来久在军中,身体颇为硬朗,依然傲然而立,一抱拳:“天卿王,李响不服!恕我直言,你怎知唯独我饮酒过了三碗?他们呢?还不是因为我出言顶撞……”
“你倒是倔强直爽。”许平生打量了一眼李响,“我并不知你饮酒过了三碗,但我试探性下令之后,你并没有反驳,是你自己默认了这一点。那自然该罚。”
“我……”李响一怒目,却完全无可宣泄,不禁又闭上了嘴。
许平生又环顾四周,冷冷道:“今日饮酒之事,我可以暂不追究。而你,”许平生冷冷的目光落定在李响身上,“我打你的确也因为你出言不逊。我知道地卿王为了军中立威花了许多心思和时间,但我现在已然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我就用简便的方法告诉你们——既然,我位居天卿王高位,地卿王都是我的徒弟,那恰恰因为刚好我比你们能干一些,运气也好一些,你们对我应秉持尊重和服从!冲锋在前的主将,必须将背后交给忠心耿耿的下属!若不衷心,甚至放肆,只有打到臣服为止!我打的不止是你,而是怀南军而今的混乱局面!将士若无主,便是散沙,你们清晨纵酒,成何体统!本王亲自督军,将带给你们目标与荣誉,躬身谨遵便好!”
“是。”李响与众将尉闻言,均都一抱拳,躬身应诺。
许平生冰冷的脸庞略有得意,随即又道:“不过本王自知,若要人信服,单凭只言片语自然不成,所以,我要作两件事,一,你们谁有不服,尽管一同向我挥剑!若是剑刃或是剑气能够触碰到我的衣襟一丝半毫,我便当即认输离去!从此不入怀南!”
所有人闻言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柒花更是无比吃惊:这位哥哥,果然是脑子不太好吧?
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不假,可是这些将尉也并非寻常凡俗,若一同挥剑,狂傲放言众人无力沾你衣襟丝毫,而且不是剑刃,而是剑气触碰…………柒花不是笨蛋,她很聪明,她的明眸闪烁:只要众人合力,极力剑斩你那自诩飘逸的青色衣襟便好,剑气纵横,一丝掠过,有何难之有?
未免太过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