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穆桌上摆着经卷,却是一字未读进去,心下不止一点的愧疚,本是和朝颜回了寝殿,便是见着贴身仆役在那寝殿门外候着,心里已是了解大半缘由,听着小厮回禀完,心里一沉,因着朝颜而来的好心情却是都消失了,这个时辰,本是该休息,此刻睡意全无,那隐隐的担忧渐渐深沉,无论爱或不爱,他负五月,岂是能说的清楚的?
去找五月的重名鸟现今还是未有音信,恐是这次真的生气了,任穆心里因着的愧疚便是被放大了,心事极累的,想着要休息,一旦这躺下来,却更是忧虑,坐起身,扫了两行经卷,却是心如乱麻。
眼神望着窗外,这北国的阴冷真是变幻莫测,又是开始下了雪,目光透出担忧,无双的脸上又是冰霜之感,嘴角坚毅,心里尤其的放不下,数载间,虽是闹脾气,耍性子,便是转瞬就好了的,时至今日,五月还从未不辞而别过。
雪花翩飞,悠哉的不解九州忧愁,载着天地之初的寒冷,缓缓而落,北国积雪,年复一年,
朝颜在着寝殿里,也是没睡着,心里的对今日发生的一切,说不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她看的出来,任穆对五月,甚是不同二人似乎有着不同的默契一般,一个跋扈傲慢,一个冷峻沉稳,却是互相包容,而自己和任穆,除却这近几日和那远古之约,便是再无其他,这到底是怎样的状况,心下真是几分忧虑。
想来无果,微叹了口气,便是去睡了。
此刻,昆海之上,满地的酒坛子,五月浑身具是酒气瘫软的倒在祺泽的怀里,从不曾流下的眼泪,再是控制不住。
满面忧伤的泪水,顺着眼眶不断流淌,已是泣不成声,唯是喃喃自语那白泽任穆的名字,祺泽面无表情,除却目光里丝丝心疼和不忍,便是久久未语,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是没有,只是抱着五月,双拳握得越来越紧,
本是要着把五月抱回去,安睡了才好,却是刚一动,对上五月满是泪水的眸子,心里一颤,便是听着五月的喘息,“我…….真的好爱他…..比之任何人….都多啊!……无妄古今……”
祺泽盯着五月已是满面红的脸庞,喃喃问着,“为何是他?我们才是青梅竹马。”
光兰家和千暮代代交好,往来频繁,五月和祺泽,还是娃娃的时候便是相识,那感情,也是说不清的,五月自小被着宠惯了,一副无理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祺泽就是爱着五月那登得上天庭的样子,也是好多好多年。
爱这件事,竟是失了先来后到的理,没了那本该遵循的规。
五月在着祺泽的怀里灿然一笑,那一行清泪便又是顺着尊贵无双的脸庞顷刻间的滑落,眼里,都是悲伤至极的笑意,
“我和他啊——”好似怕别人听了去一般,慌忙的攀上祺泽的耳畔,“我们相遇在光兰盛宴上…..那…那年….我不过孩童天性…….便是问了他…….嫁与他可是好?”
祺泽双眸瞬间一痛,“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然后啊——哈哈——”五月的身体从祺泽耳畔滑落,似是失了意识一般,只是那目光无助的让人心疼,“然后——他说,好啊。”
五月闭上眼,呼吸渐沉,已是了无意识,唯是嘴角一丝笑意,竟如此幸福,祺泽见着,心底痛觉全无了,只是思索了,任穆是那梦境中的美不胜收?
那一年,光兰盛宴,犹如白泽一般,群仙云集,五月还是娃娃小姐,一身红衣,甚是扎眼如今日,胖嘟嘟的脸庞全然是长大之后的尊贵之气,美眸更是不可直视,众位仙家都是议论,这光兰家可是出了位顶顶尊贵的小姐,长大后定是有所作为,统御光兰的,
五月那时候,如今日一般,全然着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想做什么便是去做了,自家宴会办的甚是无趣,撅撅小嘴儿,想要是逃了这宴席,
刚是逃到了光兰偏园,那个季节,虽是不及南国百花盛开,却也是春意盎然,满园的花香,让着五月松了一口气。
正是着要坐下来好好喘息口气,便见远处一人,
看着背影,该是哪家少爷,和自己一般的年纪,比之自己更是高了一些,
身姿遗世,全身雪白之衣,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高贵。
这是五月脑海里看见任穆的第一个想法,心下悄悄对比,自己和白衣小子到底是谁更是尊贵无双。
“喂——”那年的五月先是开了口,“那位小公子,你是哪家的?”
那少年听闻有人叫自己,便是缓缓转身,五官还是孩童的样子,紧凑之余已是依稀可见来日风姿,五月见着任穆的第一眼,便是时候,已是呆了,
眸似星辰,
天地见都得要失了颜色,才能拖得起那样一双眼,
那白衣少年,却是对着五月的无理毫不在意,反而是满面的笑容,不似今日的任穆满面冰霜,
那星眸的脸,盛然的笑意,对着五月,声音略有稚嫩,却很是沉稳,“光兰小姐,初次相见,我是白泽任穆。”
从小便是高贵的小姐,一旦是倾心于谁,便再是难以自拔。
五月只觉得心下“砰的”一动,满面桃红,久久竟是不知说什么。
她想得到,这个少年,只是这一个的想法,用她所有的宠爱去去交换也不是不可。
一眼万年不过如此而已。
孩童的任穆满是笑意看着对面的的少女,谁知那少女半晌之后竟是仰头开口,
“我嫁与你可好?”
花在飘落,
空气之间都是那岁月流淌的气息,
稚嫩却是极尽认真的问着,一身小红衣的五月,就在着那里,等着对面白衣的回答,
见着那人未有回答,觉得失了面子,心下恼羞成怒,本是要一气之下甩袖离开禀报了父亲受了羞辱,得是好好整治下那白泽小子,谁知,在那想要着转身的一瞬,竟是看着任穆的笑颜,听着他说,
“好啊!”